用完午膳後,蘇青簡便迫不及待地去了白裕辰的居所。他也剛剛用了午膳,正準備休息片刻,再去赴會。
白裕辰聽聞屋外有敲門聲,便起身去開了門。蘇青簡站在門外,因爲匆忙趕來,臉上被風吹得泛紅。
他趕忙將她讓了進來,緊緊握住了蘇青簡凍得通紅的兩隻手:“你怎麼來了?”白裕辰嗔怪了一句。
蘇青簡擡眼看着白裕辰,癟着嘴道:“我不放心,來看看你。白哥哥,你準備得如何了?”
“你不必擔憂。想必你的哥哥也是心繫你的未來,所以才着急見我。倘若他知道,我能照顧好你。讓你生活無憂,便可顧慮盡消了。”白裕辰將蘇青簡的手放進了懷裡,溫聲說道。
蘇青簡聽到這句話,這才高興地點着頭:“你說的對。今天聖上還賞賜了我一座宅院,另外我還要入宮當千牛衛中郎將了,以後有了俸祿。吃住都不成問題!”
白裕辰聽到這話微微怔愣了一下,旋即無奈地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你這樣,你的哥哥更不會放心。養家餬口是我分內之事,倘若真是如你所說,我豈不是......在吃軟飯?”
“可是養家餬口都你做了,洗衣做飯也全都是你。我幹什麼呀?”
白裕辰捏了捏蘇青簡的臉蛋:“你負責被養得白白胖胖的。”
“我又不是豬,養白胖了不就被吃掉了麼?”
話一出口,白裕辰目光微沉,低聲道:“即便不養白胖了,你也早晚要被吃掉的。”
蘇青簡費解地看着白裕辰,他低頭看着她,目光熾熱。他們如今的姿勢十分□□,她的手還塞在他的懷裡,隔着薄薄的衣料還能感受到他胸腔裡的心跳。
良久,白裕辰嘆了口氣,輕輕撫着她額上的碎髮:“阿簡,我們在一起也快兩年了。如今你也長大了,我們的關係是不是可以有一些改變了?”
蘇青簡頓時有些慌亂,連忙抽出手來,張開胳膊抱住了白裕辰:“什麼改變?我不要!我就想這樣永遠和你在一起。”
白裕辰拍了拍她的背,溫聲道:“我的意思是,若今日你哥哥不反對。我想找個機會向你爹爹提親。”
蘇青簡鬆了口氣,她起初還想着要開口提此事。沒想到白裕辰先她一步提出來了,她歡喜道:
“自然是好啊。等成了婚,我們就可以天天住在一起了!”
“好。今晚,我還會告訴你一些事情。”
蘇青簡雖然好奇白裕辰會告訴她什麼事情,但既然他說了晚上會告訴她,那麼就不必着急。
眼下要過的,還是哥哥這一關......
蘇琅軒打了個噴嚏,一旁的舒少源起身去關上了門窗。兩人坐在茶樓的雅間,中間泡着一壺正在燒着的熱茶。
“依照你的意思,姓白的這老小子老早就盯上我家阿簡,還恬不知恥地老牛吃嫩草?”蘇琅軒眉頭緊鎖,追問舒少源。
對方晃了晃手中的摺扇,頷首道:“正是。蘇兄想想,白裕辰如今的年紀都快大了小七一輪。他像我們這麼大的時候,小七纔剛學會走路!”
“那他有沒有跟阿簡——”蘇琅軒緊張地盯着舒少源。
“這倒沒有。我們師兄弟幾個看得緊,他沒機會下手。最多也就拉過手——”舒少源說得咬牙切齒,忽然間又想起早些時候蘇青簡拉着他偷看白裕辰沐浴一事。
若不是那一次他急着開溜,也不會讓那小子趁虛而入!每次想起這一茬,他就追悔不已。
兩人同仇敵愾了好一會兒,外面終於響起了腳步聲。片刻之後,廂房的門被拉開了。
一名青衣男子出現在門口。蘇琅軒上下打量着這人,只見他身長足有八尺。眉飛入鬢,五官周正清秀。雖穿着簡樸,但行爲舉止沉穩大度,只一見便讓人生出幾分可靠之感。
白裕辰拱手道:“閣下可是阿簡的兄長?”
“正是。”蘇琅軒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人就坐,白裕辰疑惑地瞧了舒少源一眼。
這個少年在山上的時候便常看他不順眼。他對蘇青簡的心思,他看得明白。但蘇青簡只拿他當要
好的盆友,並無他想。
此刻,舒少源更是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白裕辰爲兩人斟好了茶,不疾不徐道:“聽阿簡說,蘇兄想見在下。不知所爲何事?”
“前輩這一聲兄弟,我可不敢當。”蘇琅軒冷笑,“冒昧的問一句,閣下今年貴庚?”
“三十又四。”
舒少源嗤笑了一聲:“這不剛好大了一倍麼。”
白裕辰沒有說話,神情都未有任何的不悅。蘇琅軒猶疑地看着他:“前輩可別說,這三十多年都未曾娶妻吧?”
白裕辰笑了笑:“說來慚愧。古人云,三十而立。愚以爲男兒合當先立業,後成家。故而三十歲前並未考慮婚嫁。直至五年前遭逢變故,一直拖到了今天。”
“說起立業。你可知我妹妹也是侯爺之女,如今又戰功赫赫。若我今日說一聲侯府選婿,王都的男子恐怕要踏破侯府門檻。前輩已過而立,卻還是如今這般。拿什麼娶我妹妹?”
舒少源心中暗暗爲蘇琅軒這番話叫好。同時自己比對了一下王都的青年才俊,怎麼算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一番話讓白裕辰沉默了良久。蘇琅軒看着白裕辰,總感覺他是一個晚輩在教訓長輩。不過爲了妹妹的幸福,這樣的人,必須讓他知難而退。
“倘若——”白裕辰似乎是深思熟慮之後,才緩緩開了口,“倘若我認定是她,一定要娶她呢?”
蘇琅軒擡眼看他,冷笑道:“你若想要娶她也不是不行啊。但必須達成三個條件!其一,家中有祖業,足以保證阿簡錦衣玉食一世無憂。其二,有世襲的功名或爵位,如此才配得上我妹妹如今的地位。其三,一心一意,今後只娶阿簡一人,不再另納小妾,甚至尋歡作樂逢場作戲也不
可!”
蘇琅軒說罷站起身來,不等白裕辰迴應,便一邊走一邊道:“這幾點恐怕你都難以做到,我奉勸你一句,凡事量力而爲!”說罷帶着舒少源揚長而去。
兩人大步出了茶樓,舒少源忍不住嘖嘖稱讚道:“蘇兄,你這一番話當真是過癮!”
“那可不,在阿簡的問題上,我是分毫都不會讓的!”
兩人剛剛消除了覬覦妹妹的“老男人”,心情暢快。正準備打道回府,走了沒幾步便被攔住了去路。
蘇青簡從街角蹦了出來,兩手叉腰擋在他們面前:“你們有沒有刁難白裕辰?”
蘇琅軒正要開口教訓她,卻聽舒少源道:“當然沒有。蘇兄方纔只是對他提了要求,讓他保證以後能一心一意對你,決不看旁人一眼。”
蘇青簡鼓着嘴嘟嚷了一句:“這不用你們說,他也會對我好的。”不過聽說哥哥沒有爲難白裕辰,她的心情也暢快了許多,於是一左一右拉着兩人逛起了街。
今晚還要赴王宮的慶功宴。原本這樣的場合是不準女子出現的,但蘇青簡的身份特殊。大業此前也有女子爲官的先例,如今也還有在宮中任職的。依照慣例,女官出席這樣的場合,需着男裝。
於是蘇青簡便在兩人的陪同下進了一家成衣店,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錦衣。
夜晚赴宴之時,蘇青簡和蘇琅軒一同走在蘇侯爺的身後。兩人一邊走一邊嘀咕了起來。蘇琅軒側目看着蘇青簡,蹙眉道:“阿簡,你這身打扮,我可真不想和你走在一起。”
“爲何?”蘇青簡不解道。
“你看這宮女們全都只看你,都看不到你風流倜儻的哥哥了。”
蘇青簡更是不解:“可我也是女孩子啊,她們爲什麼要看我?還有那一日回京路上堵我的那些姑娘,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琅軒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大概是她們其實屬意我,但又害羞。只好先和你這個小姑子攀攀關係。”
這個解釋似乎有點牽強,不過蘇青簡沒有在意。她心裡還惦念着今晚白裕辰要對她說的事情,只盼着晚宴能早點結束。
今日的晚宴上,朝中的大臣來了大半。依照次列分坐兩旁。蘇青簡和蘇琅軒坐在蘇侯爺的身後,故而沾了些光,離皇上和太子都很近。
帝后今日共同出席了酒宴,此外皇上身邊還坐了一名嬪妃。蘇青簡認得,是她的姑姑,如今的元貴妃。
她記得這個人,也是因爲那年她大病初癒。除卻哥哥陪伴在身邊,當年還待字閨中的她也曾偷偷來瞧過她。那時候她看她的眼神滿是心疼。
蘇青簡是個感念恩情的人,這世上但凡是對她好的人,即使嘴上不說,她心裡也都記得。
只是如今,姑姑好像精神不大好。即便得以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但依舊是在強顏歡笑。
聖上心情甚好,看完了歌舞。同諸位愛卿對飲,席間也是言笑晏晏。忽然間,話題就轉到了蘇青簡的頭上:“小蘇愛卿,你的宅院可選好了?”
蘇青簡連忙起身道:“回稟陛下,這兩日事忙,還未曾得空去拜見太子殿下。”
聖上點了點頭:“此事倒也不急。不過今日,朕想要向你引薦一人。此人思慕你已久,今日更是點名想要見你。朕也是無法,只得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