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子茂率軍送了十里,李劭卿跟在後面各種心虛氣短,想解釋卻又不敢,一直到分別的時候,九公主忽然叫停了馬車,她的隨身侍女赤霄從車中鑽出來,捧着那柄被他拒絕的斬馬刀,也不看他,只對杭子茂道:“殿下說,她送出去的東西,萬萬沒有退回來的道理。”
李劭卿愣了一下,握着繮繩的手猛地收緊,胯下戰馬吃痛,長長嘶鳴了一聲。
九公主這次從三屯營回來明顯沒有上次高興,時不時就一幅魂遊天外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旁聽太子和傅博彥論道都十分心不在焉,一個不注意,神就走到九霄雲外去了。
太子看着她,一邊搖頭一邊笑:“你若是累了,就在寢宮裡歇息一日也無妨,不必一定要每日過來。”
九公主本來就不耐煩聽他倆巴拉巴拉,當下便儀態優雅地攏着雙手,文縐縐道:“並沒有如何疲累,不過是昨夜驚了夢,沒有歇好而已,如果太子哥哥容小妹竊得半日之閒,小妹就先告退了。”
太子揮揮手:“回去歇着吧,今日之事,母后不會知道的。”
九公主站起身,抑制着激動地心情向太子屈膝一禮,又對傅博彥頷首一禮,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走,走到一半,侍奉她的宮女赤霄在門口重重咳了一聲,她身形頓了頓,縮小了步子,姿態蹁躚地挪走了。
太子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眼中笑意一深,側過頭來對傅博彥道:“當初與你議親時,母后擔憂公主粗野,難入傅大人法眼,還特意將她關了起來學習女子的姿態禮儀,如今看來,學的還算差強人意。”
“公主天資聰慧,無論學什麼都手到擒來,”傅博彥勉強維持儀態跟太子客氣了兩句,到底沒忍住,斟酌着語氣發問:“她與威遠候之子李劭卿……”
太子笑容一頓:“她正是活潑好動的年歲,又厭煩深宮重門,被宮外的亂花迷了眼,也是常情,總有一日會明白過來,那些東西好雖好,卻並不適合她。”
傅博彥默了默:“半年前家父上書陛下,請求完婚,陛下以公主年歲尚小推脫了,不知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公主的意思?”
太子又笑了起來,打趣他:“你也太心急了,九娘今年十月才初行笄禮,即便是催婚,也得等她挽髻了以後再提。”
傅博彥低頭似自嘲地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說實話太子對九公主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也有點沒譜,李劭卿是她一時的心血來潮,還是長久的興趣所在?說良心話他還是更偏向傅博彥來當他妹夫,但九娘要是鐵了心非李劭卿不嫁,而這個大央帝國史上最年輕的副總兵又是個靠譜好少年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好了,打住,這麼想太對不起朋友了。
有人在心裡悄悄揣測,有人直接就問道臉上去了,九公主從博望苑離開沒一會,杭貴妃宮裡就派人來請,九公主本來想去找杭遠山聯絡感情,聞此噩耗,不情不願的磨蹭過去:“兒臣請母妃安。”
“平身吧,來坐。”杭貴妃指指右首的位子,還沒等九公主坐過去,劈頭就問:“十月就及笄了,你打算何時與傅公子完婚?”
九公主頓時覺得坐如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