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屍滿地,此時的紅亭才真正的名副其實,不僅亭子是紅色的,就連地面也完全被鮮血染紅。
諾大的紅亭中,現在還能站着的,卻只有二十幾人。
酆都一方五人,展白一方四人,各方勢力此時僅僅剩下不足二十人,另外加上一個不人不鬼的冥修,以及吊掛在古樹上的藍姬。
展白依次向所有人望去,各方勢力中,除了那依舊停滯在天上的三個太始之境,趙銘洛、趙銘華兄弟倒是活了下來,至於趙銘繁,早在逃跑的路上,被那冥修斬殺。
“你不會死吧?你還沒有幫我找到落花舞呢?”趙玄睿的身旁,那冥修再次現身。
“咳咳,月兄,恐怕答應你的事情,在下做不到了。”趙玄睿面帶苦澀,什麼叫衆叛親離,現在就是,兒子一個個的要反他,就連一直待若上賓的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現在更關心的也只是自己的承諾。做人做到這個份上,可見有多麼的失敗。
“什麼?你要反悔?”那冥修的性子很是難測,當即就變了臉色。
“月兄,並非在下反悔,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原本就重傷未愈,現在更是傷上加傷,已經摺了根基,就算不死,也沒有多長時間的活頭了。你讓我如何再履行之前的諾言?”人之將死,趙玄睿也是看得開了,語氣變得不冷不熱,對方確實強大詭異,但現在的自己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只可惜,那冥修根本就不聽趙玄睿的解釋,他只知道對方承諾自己的事情無法完成,既然如此,那麼他就實在沒有存在的價值。
“嘿嘿,既然如此,那你就把精氣貢獻出來吧。”冥修陰沉的說着,一隻手已經按在了趙玄睿的臉上,肉眼可見,一股白色的霧氣,頓時從趙玄睿的天靈蓋上被吸納了出來,與此同時,其臉色開始轉爲鐵青,甚至於皮膚也變得乾癟起來。
“孽障,住手。大人,衛廷來也。”天空之上突然炸響一聲厲喝,緊接着一股蓬勃的玄力就砸在那冥修的身上,觸不及防下,將其擊飛。
“衛廷,你……你不該來。”此時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的趙玄睿望着突然出現的老者,眼睛中不禁溢滿了淚痕。
患難見人心,什麼父子,什麼摯友,到頭來,真正還惦記着自己的,還是自己的心腹啊。
“大人,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衛廷一把抱住同樣乾癟的趙玄睿,老淚橫流。
“衛廷,你不該來的,若是當初能夠聽進你的勸誡,放棄權利之爭,一心追求玄修大道,又怎麼會……追悔莫及,追悔莫及啊。”趙玄睿捶胸頓足的哭訴起來。
“現在也不遲,衛廷這就帶你離開,離開這是非之地。”衛廷將趙玄睿緩緩的浮起,就欲離開。
“哼,想走,恐怕沒那麼容易吧?”不知何時,趙銘洛、趙銘華兄弟以及天上的三名太始之境已經將兩人團團的圍了起來。
至於那冥修,還沒等動作,卻被酆都擋了下來。
“嘿嘿,剛纔聽閣下的意思,似乎欲要尋人,是也不是?”酆都攏着袖子,悠哉慵懶的問道。
“是,我要找落花舞,那個傢伙之前答應我的,可他現在竟食言了。”冥修張口說道,好奇的打量着酆都,似乎想要看清他隱藏於帽兜之中的面孔。
“既然他現在無力幫你,不如我來幫,如何?”酆都笑嘻嘻道。
“你?你肯幫我尋找!可我爲什麼要相信你?”這冥修的腦子果然有些不正常,說話也是語無倫次,之前還是興奮,接着就是狐疑。
“那你之前爲什麼要相信他?”酆都指了指趙玄睿。
“我之前被困在一個棺材裡,是他放我出來,所以我自然相信他了。”冥修歪着腦袋想了想說道。
靠,這還是救命之恩啊,那你之前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吸其精氣。
這冥修果然不是良善之輩,至少腦子裡根本不存在善惡恩仇之分。
不過也正是如此,才讓酆都越發的有興趣。
“相信我,半年之內,一定幫你打探到那什麼落花舞的消息。你若不相信,大不了到時候殺了我便是了。”
酆都顯然很善於跟渾人打交道,一個完全沒有多少說服力的承諾,竟然真的獲得了這冥修的信任。
“好,若是半年後,你沒有幫我找到落花舞,我就殺了你。還有,我叫月星辰。”
冥修說完,半透明的身體漸漸消失,但酆都卻敏銳的感覺到,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
“有趣,這法門倒是跟凡俗之人口中的鬼上身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酆都笑嘻嘻的自語着,這才緩緩將目光投向了展白。
好一個空手套白狼,眼睜睜的望着酆都將那冥修騙到手,展白眼神不由的一凜,事到如今,唯一對自己還有威脅的……就只有他——酆都了。
趙銘洛等人最終也沒敢動手,畢竟,四周可還有另外的強敵呢。再者,這後來出現的老者,竟也是太始之境的修爲,一旦打起來,難免會出現傷亡。
“父親,事到如今,你應該也看開了,不知這節度之位,你欲傳給誰?”趙銘洛步步緊逼的問道。
這話問的時機正好,趙玄睿大勢已去,其子嗣中有資格奪嫡的現在就只剩下趙銘洛、趙銘華兄弟,所謂名不正言不順,若是能夠得到趙玄睿的首肯,自是最好不過了。
“哼,愚蠢,你們現在還覺得自己有能力得到節度之位麼?”趙玄睿冷笑連連,眼神卻是瞥向了展白。
四周的人沒有傻子,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明白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在場的諸多勢力中,最終決定節度歸屬的,已經不再是趙玄睿,而是展白。
“不要看我,現在決定權可不在我這,而是這位。”展白不無苦笑的指了指不遠處的酆都。
“哦,閣下怎麼會這麼認爲,咱們之前可是有過協定的。自然是站在你這邊啊。”酆都笑道。
“不好意思,我向來不相信那什麼狗屁協定。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我們存在合作的條件,至於現在,我實在看不出自己還有什麼資格跟你們談合作。”展白聳了聳肩,卻是伸手一攔,將梟娜姐妹以及顏修兒拉到了身後,做出戒備之狀。
“哎,閣下當然是聰慧如狐。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你確實不再是我們最好的合作伙伴了。”酆都哀嘆一聲,“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代理人。”
“而這裡除了我之外,正好還有兩個。”展白說出了酆都未言之話。
聽到這,趙銘洛以及趙銘華兄弟,不由的精神一陣,全部期許的望向酆都。
從展白與黑袍人的對話中,不難看出,這兩人並非牢固的盟友關係,恰恰相反,因爲事態的發展,此時已經走上了對立面。而黑袍人的勢力明顯要比展白強。
換句話說,若是能夠得到這黑袍人的認可,便能坐上節度之位。
“閣下,若是我能當上柳元節度,必定以上賓待之。”趙銘洛急不可耐道。
“我願與諸位共治柳元。”趙銘華也不甘示弱,幾乎給出了讓人難以拒絕的條件。
趙銘洛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好大的籌碼,老十一爲了得到節度之位,竟如此豁得出去。
“兩位公子,此事倒也不急。你們放心,我們無意節度之位,只是想在貴寶地開宗立派而已。所以,現在咱們的合作正式生效,那麼接下來……”酆都沒有說下去,但眼神卻是瞥向了展白,與此同時,弧月四人更是不知何時佔據了四方位置,將其包圍了起來。
“明白。”趙銘洛兄弟異口同聲的說道,跟那三名太始之境的強者交流了一番眼神後,也向展白四人圍了上來。
“呵,這形勢變化的,還真是快啊。”展白很好的掩飾了內心的不安。
世事無常,風雲變幻,誰能想到,事態最終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原本大可有機會趁機逃跑的趙玄睿卻是強令衛廷停了下來,他要親眼看到那個一手將自己打入深淵的傢伙最後的結局,爲此,哪怕賠掉自己的性命。
“聽着,我知道你們姐妹身上都有返回萬花苑的法華陣列。很抱歉,看來這次你們萬花苑的投資失敗了,我無力支付給你們相應的嫁妝。好在,你們還都是完璧之身,就此去吧。至於那八名外閣弟子……哎,算了,就當是我用那百枚本命飛劍買下的好了。雖然咱們之間並不存在什麼情誼,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將我徒兒帶走,至於以後,你們是殺是剮,反正我也不在了,你們隨意吧。”展白借用妖力,向梟娜姐妹傳音入密道。
“相公?!”旖旎臉色不由的微微一變,不同於姐姐的喜行之色皆不外露,性子活脫的她卻有些急了。
跟着展白的這段日子,雖然不長,卻是她活這麼大最開心的時光,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更難能可貴的是,展白對她很是寵愛,這種被異性關愛的感覺,讓她深深的着迷。雖然她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情愫,但此時,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心中的疼痛。
“哎,其實,你大可以跟我們一起離開,不過是一時的失敗而已。”梟娜幽幽的開口。
“呵,何必自欺欺人。這夥不是一般人,肯定識得法華門,如此怎麼會讓我們輕易的離開,只有我留下來,才能爲你們創造時間。”展白傳音道。
梟娜沒有再說什麼,展白的安排無疑是最爲理性的。
自己只有四個人,展白因爲奪舍的關係,修爲並不高,至於他那個弟子,更是踏入玄修不久。所以真正有一戰之力的只有她們姐妹,而再看看對面。
那三名普通的太始之境,倒沒什麼,可怕的是黑袍一方的五人。
對梟娜,展白還是放心的,這個女人看上去柔弱,卻是外柔內剛的性子,理性的很。反倒是自己這個弟子,想要說服他,頗有些難度。
沉思了一會,展白終於傳音給了顏修兒。
“徒兒,等一會,你跟身邊這兩位姐姐走……不要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擔心,師父不會有事的,你應該清楚,你留下只會拖累了我,到時咱們誰也走不了。”
展白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連哄帶騙的,可顏修兒依舊眼神堅定的搖頭。他不是傻子,從師父的安排上,他隱約已經感覺到了什麼。
“哎,那就沒辦法了。”展白喃喃自語着,突然出手,一指將顏修兒封住,讓其無法動彈。
梟娜眼明手快,急忙將顏修兒扶住。
“呵,閣下是在安排後事麼?只是你覺得她們還有離開的可能麼,又或者說,嫌我們人少,無法將你們全部留下,那不知現在呢?”酆都是何等人,立時就看出了展白心思,嬉笑聲中,一直攏在一起的雙袖猛地甩出。
頓時間,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從寬大的雙袖中不斷涌出,足有數百之衆,待落地後,竟全部都是修爲達到太易之境的黑衣蒙面之人,將展白四人層層的包圍。
“袖裡乾坤術?”旖旎一聲驚叫,這才真正的意識到事態的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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