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山,隨處可見戰鬥留下的焦痕以及屍體。
如果說,在這場陰謀中,誰最無辜的話,那麼廬山上的這些天邪宗弟子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
不過是安靜的在這裡駐守而已,卻沒想到憑白的引來了殺身之禍。
先不說現在的天邪宗還有沒有太古境的強者,即便是有估計也不會被派駐到這裡吧。
面對萬花苑供奉以及內閣弟子,幾乎全部都在太玄境修爲的強大敵人,反抗幾乎已經等同於自殺了。
展白畢竟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雖然經過天邪宗多年的經營,不過大體上並沒有太多的改變,所以倒也不用人帶路,徑直的向着被廬山五峰所包圍的第六峰而去。
第六峰如同天塹,高過萬仞,山峰之下人工開鑿的山谷依舊,這裡的一切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樣子,除了……滿地的屍體。
天邪宗在整個廬山駐守了數千弟子,幾乎有大半都守護在這裡。
只可惜,數十年的經營卻是朝夕間淪爲廢墟,令人扼腕。
當展白兩兄弟趕到這裡時,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只剩下四方人馬對峙,情勢頗是微妙。
人數最多的一方,無疑是出雲帝國太子司徒羽林了。天邪宗的弟子但凡反抗的都被萬花苑所殺,而萬花苑卻根本就無視他們,所以一路之上,上百人衆幾乎毫無折損。
不過也就這樣了,只要看看此時司徒羽林那慘白臉頰上不斷流出的冷汗就知道,此時他的心情絕對不會平靜。
原因很簡單,他們雖然人數最多,但這實力……卻是最弱的。
實力最強的無疑是萬花苑的供奉堂了。
七名太古境的供奉,加上四內閣數十名弟子,修爲無一不在太玄境之上。
第三方勢力,是蝶衣。
蝶衣、蟬兒各自帶着本閣的弟子,寥寥二十餘人,可謂是供奉堂最爲關注的目標。
最後一方勢力,卻是有些出乎展白的意料。
他們人數不多,不過三四十人,修爲同樣不弱,而爲首的赫然是……弧月。
幾十年沒見,弧月面容上並沒有太多的改變,但氣質……
“又一個妖精啊。”展白默默的嘆息道,弧月的魅力與之隱兒又有不同,那是一種入骨的風騷,一顰一笑間都足以挑逗起男人最原始的衝動。
不過,此時的弧月神色卻並不好看,一臉的鐵青。
四方勢力看似對峙,但其中又有不同。
出雲太子司徒羽林是真的想要脫身事外,遠遠的拉開與其他三方勢力的距離,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忐忑緊張。
相比之下,蝶衣跟弧月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兩方人馬聚集一處,遙指供奉堂。
“女娃娃,看你一身修爲得來不易,老身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多事!”供奉堂的“大姐頭”對着弧月冷然道。
“哼,我多管閒事?那我這數千宗門弟子難道就白死了不成?”弧月恨聲道。
事實上弧月也是不久前剛剛趕到的。
廬山作爲天邪宗極爲看重的一方洞府,早在幾十年前,就不惜花費重金打造了法華門。
今天,天邪宗遭遇如此大難,守護這裡的弟子自然要向弧月求救。
只可惜,弧月還是來晚了一步,當從法華陣中走出時,所面對的只是漫山遍野的屍體。
這讓弧月如何不恨。
當然她也並非傻瓜,斬殺天邪宗弟子的雖然是這羣老不死的,但跟身邊的蝶衣絕對脫不了干係。只不過現在事急從權,蝶衣的賬以後可以慢慢算,但現在,必須跟她聯合起來,一起對付這羣老傢伙。
現在的天邪宗雖然大不如前,原宗主離奇死亡,酆都、狂道失蹤,宗門分裂,弧月跟怨鴉兩人爲了爭搶宗主之位,幾乎打出了狗腦子。不過,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弧月依靠自己邪天子的身份,身邊還是聚集了一批高手。
就比如現在,她此次帶來的三四十人中,竟然還有一名太古境的強者,至於其他,修爲全部都在太玄境以上。
太古之境,七對一,若是放在鼎洲,供奉堂根本不會說這麼多廢話,早就殺上去了。但,這裡不是鼎洲,而是地三洲。
地三洲對於太古境的限制,讓她們不得不顧忌天邪宗的那名太古境強者。一旦逼急了對方,來個魚死網破,打破地三洲的虛空,形成黑洞就不好了。
雖然,這種黑洞未必能要了太古境強者的命,可也絕對好過不了,當然最讓她們顧忌的是廬山的安危。
若是因爲黑洞的緣故,毀了廬山,那麼此次行動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當然,要打破現在的僵局最好的辦法,就是迅速的殺掉那名太古境的強者,而且以七對一,有很大的機率,讓對方施展不出最強的手段。只是如此一來,就存在風險。
風險不論強弱,都意味着有可能發生意外。而供奉堂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意外。
所以,大姐頭需要跟弧月好好的談一談。
“此事,老身做的確實有些唐突了。女娃娃說吧,想要什麼補償,只要不過分,老身答應便是。”大姐頭自認爲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唐突?補償?”弧月卻是嗤之以鼻,“我數千宗門弟子慘死就換來你的一句唐突,哼,好啊,既然你想要補償,那就同樣帶來數千你們的弟子,先讓我殺了。”
面對大姐頭,弧月臨危不懼,風騷入骨的俏臉甚至掛上了一抹不屑。
“哎,弧月也成熟了啊。”隱於暗處的展白不禁嘆息一聲。
能夠從殘虛之地走出來的就沒有易於之輩,以前,展白跟酆都或許還能各領風騷,但隨着時間的推移,等其他人慢慢成長起來,無疑都將成爲勁敵啊。
弧月這番話,說的可謂是不亢不卑,在屬下的面前,不僅展示了她博愛的一面,更是狠狠的將了供奉堂一軍。
想要補償,先殺夠你們的人再說。
一個“先”字,若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就掉入她的文字陷阱之中。
智慧、胸懷,全都不缺,不管弧月此時是演戲還是真心誠意,足以讓那些屬下對她感激涕零、死心塌地。
弧月如此,那能跟她相爭了幾十年的怨鴉,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你找死。”身處高位,不知有多久沒被人如此嘲弄的大姐頭,當即大怒,毫無徵兆中含怒出手,看似佝僂的身軀,竟是展現出讓人心悸的速度,轉瞬之間,已經到了弧月的面前,一掌印下。
“殿下小心。”
不等弧月反應,身後就傳來一聲厲喝。
天邪宗那唯一的太古境強者悍然出手,身披金袍,身形化霧,瞬間出現在弧月的面前,凝成了一團金色的霧狀盾牌。
轟!!!
掌霧相接,爆震下形成一圈猛烈的衝擊波,極快的向外輻射而去。
肉眼看眼,衝擊波所到之處,山石碎裂,草木枯黃,即便修爲達到了太玄之境,也被紛紛震開,而最慘的無疑是司徒羽林一方了。
司徒羽林以及麾下的幾名太玄境的強者還沒有什麼,可更多隻有太始境的內侍供奉,卻是紛紛吐血,即便僥倖不死,也已是頹然倒地,已經徹底失去戰鬥力了。
“這就是太古境的戰鬥麼?”距離足有百丈開外,展白兩兄弟依然能夠從輻射而來的衝擊波中感受到那股暴戾的力量,心頭不禁駭然。
展良垣的心情更是複雜,從剛纔那一擊,他想到更多的是在廬山腳下身死的那七名太古境的強者,相比之下,那七人當真是一個憋屈可以形容啊。在展白的層層設計下,怕是到死連兩成的實力都沒有發揮出來吧。
“這個老太婆,說動手就動手,不好對付啊。”展白神色擔憂道,“老而不死是爲賊,好一個老奸巨猾啊。”
展白所指的自然不是大姐頭的不宣而戰,而是……聲東擊西。
大姐頭暴怒是真,悍然出手卻是假的。
真實的暴怒迷惑了對手,而不告而戰根本就是爲了吸引那太古境的強者出手啊。
果然,隨着兩名太古境強者的交手,大姐頭攻勢越發的猛烈,全面的對金袍老者形成壓制,不給對方絲毫還手的機會。
“三妹,九妹,一齊出手,先滅了這老傢伙。”大姐頭眼見大事已定,便毫無猶豫的呼朋喚友,對金袍老者進行圍攻的同時也不忘對剩下的人命令道,“其他人,一起掠陣,不要讓其他人打擾我們。”
或許早就得到了大姐頭的吩咐,一聲令下,供奉堂這邊所有人一起發動。
又有兩名太古境的供奉,加入到對付金袍老者的行列之中,至於其他人,則齊齊的擋下了弧月等人的救援。
“蝶衣,你若再不出手,大家大不了一起死。”
形勢瞬間逆轉,讓弧月再也無法保持淡定,對蝶衣怒吼道。
“展白,還不出來,更待何時?”蝶衣的臉色也並不好看,實在沒有想到,供奉堂的那羣老傢伙竟然如此果斷狡詐。
說動手就動手,而且爲了能夠剷除天邪宗的那名太古境強者,甚至不惜使詐。
事情發展到現在,面對弧月的求救,蝶衣也是無計可施,僅憑她們這些人,根本不可能衝破由四名太古境強者加上四大內閣弟子佈下的阻隔。
蝶衣一咬牙,在帶着蟬兒以及她們兩內閣弟子準備殺出去之前,不得不對着虛空一聲嬌喝。
只希望,那個傢伙已經解決了山下的麻煩,能夠及時現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