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交代?哼哼。”展白冷哼一聲,“孟宗門,咱們都是聰明人,還是不要把彼此當傻子吧?”
“可不管怎麼樣,最後的結果是我無量劍門的一名長老,死了。”孟不同咬牙切齒道,他現在當真是又氣又恨,不僅僅是因爲展白,更多的還有那個死掉的不狂。
你說你人卑鄙也就罷了,可做了那等下作之事,結果事情沒辦成,還把自己搭進去了,當真是死有餘辜。
現在倒好,你死就死了,還要留下這麼一攤子爛事,作爲無量劍門的宗主,不管出於什麼考慮,他都要向展白討回些公道的。
“那又如何?之前,你可有說過要點到爲止麼?”展白不屑一顧。
“你……欺人太甚。”孟不同勃然而怒,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屬於真太古境可怕的氣勢,頓時向展白席捲而來。
只是這對展白有用麼?
真太古很了不起麼?自己不久前還宰過幾個呢。
展白麪不改色,冷笑連連,看孟不同的眼神,就彷彿在看一個小丑。
“既然敢上擂臺,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莫不成你們無量劍門輸不起麼?”展白嘲諷道。
剛纔之事的前因後果,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誰是誰非。其實展白大可就事論事的理論一番。
但展白最終並沒有這麼做,反而做出強勢的姿態,之所以如此,只是因爲他深切的知道,就算是他佔足了理,又能怎樣?對方會主動的放棄百年基業送給自己麼?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費脣舌。
修道一途,強者爲尊。只有拳頭夠大夠硬,才能佔住真理。
“好一個生死有命,只希望楚宗主不要後悔。”孟不同神色陰沉道。
“哦,孟宗主這是在威脅我?”展白眼睛微眯。
“是又如何?正如你所說的,刀劍無眼,而這纔不過是第一場文鬥而已。”孟不同毫不示弱道。
噌!!!!
聽到這話,展白猛得轉身,轉向了天池中的瀟丫頭五女。
“你們五個都給我聽着,接下來的戰鬥,不需要管那燭火了,不管遇到是誰,一律……殺之。”
可不僅僅只有你會威脅,展白更喜歡用行動來打臉。
“楚遲,你不要過分!”孟不同一聽,臉色頓變,怒火攻心下,全身都急劇顫抖起來。
區區一個劍閣的四品太玄境的弟子,都能殺是本宗太古境的長老,在這樣的事實下,此次參與紙上談兵的其他九人,甚至包括另外一位太古境的長老,誰還能倖免。
這根本就不是比鬥,而是徹徹底底的謀殺。
不說那兩名太古境的長老,就算其他八人,無一不是宗門內天賦最爲卓越的弟子了,若是他們有什麼好歹,對無量劍門的打擊不可謂不重,甚至會出現人才的斷層。
這對於生活在一個競爭激烈鉅鹿之洲的小宗門來說,幾乎已經算得上是滅頂之災了。
勢,這個東西,其實是很微妙的。
就比如現在,先是展瀟連戰連捷,緊接着是展白強勢的威脅,兩重打擊下,原本佔盡地利、人和的無量劍門,士氣幾乎跌入了谷底,而所凝聚的大勢也在無聲中崩潰。此消彼長,反觀劍閣這邊,卻是戰意高昂,無形中更是給予了對方更大的壓力。
能坐上一宗之主,就絕對沒有易與之輩,孟不同同樣也不簡單。
很快從憤怒中平靜下來,一番深思熟慮後,他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紙上談兵已經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與其看着宗門的精英送死,不如痛痛快快的認輸。
劍閣的強大,在短短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盡顯無疑。
而這纔是孟不同最爲擔憂的地方。
紙上談兵都輸的如此之慘,那麼第二場的文鬥,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麼?
感受到整個宗門無數雙望向自己的眼睛,孟不同頓感壓力山大。
“紙上談兵,我們認輸。”當孟不同最終做出這種決定後,心中不僅沒有泛起恥辱之感,反而大大的鬆了口氣。
無量劍門所有的長老弟子,同樣如此,只不過,灰白的神色卻是越發低沉。
孟不同的這個決定無疑是對的,只不過,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依然難掩潰敗所帶來的消沉,士氣也是越發低迷。
“師尊,不可。弟子絕不相信,那五個女人各個都如此厲害。或許他們就是算中了咱們先拿修爲最低之人動手,才故意安排的。以那個女人的身手,絕非普通弟子,甚至有可能是最大的底牌。所以,只要咱們能夠打敗那個女人,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啊。”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竭斯底裡的嘶吼道,不正是之前被展瀟打的找不到北的天玄麼。
此時的天玄哪裡還有往日的孤傲,蒼白的臉上了掛滿了仇恨的目光,之前,被天雪送到廣場上之後,就被幾名弟子接住在一旁療傷。
此時聽到師尊竟然做出如此決定,再也忍不住,出口反駁道。
不得不說,天玄的這番分析還是很合理的,而且也讓不少無量劍門之人動了心。
事實上,天玄說的也確實沒錯。
展瀟確實不是普通的弟子,作爲展白的嫡傳大弟子,真正論起來,就算是楚遲、秦莫冷等人,地位上也是稍遜一籌的。
不過,要是將紅顏四女看做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能夠成爲萬花苑內閣的首座弟子,就足以證明她們的天賦、悟性如何,更何況,師從劍獄山莊,修煉了無意劍典後,四女的戰鬥力更是大增,甚至已經各自領悟了屬於自己的劍意。加上九品太玄境的修爲,真正打起來,展瀟都未必會是對手啊。
對於自己這個心愛弟子的話,孟不同還是有些動心的。或許有了先入爲主的觀念,回頭細細想來,越發覺得有理。尤其是展白之前那看似威脅的言論,此時看來更像是虛張聲勢,爲的就是逼迫自己認輸。
收回成命,還是一意孤行?
孟不同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若是收回成命的話,無疑是在拿其他九人的性命在賭。
可若是一意孤行,那麼對宗門士氣的打擊就實在太大了。
看到師尊久久沒有下定決心,天玄眼神之中不禁閃過一抹瘋狂之色。
既然師尊對自己的判斷心存疑慮,那就由我爲你下最後的決心吧。
想到就做。
“妖女,納命來!”被仇恨吞噬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隨着一聲怒吼,天玄速度極快的衝出了廣場,全身玄力瘋狂的涌動,爆射中擎着長劍,直刺……穎兒。
這傢伙倒還沒有完全的喪失理智。
連續兩次的失敗,加上不狂的身亡,讓他深知自己絕非展瀟的對手,所以,這一次,他改變了對象。
“不好!”孟不同暗叫一聲,可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無力阻攔了。
萬花苑六內閣,不管是首座還是下面的弟子,無一不是千嬌百媚的女子,可謂各有自己的風情。
穎兒原本是萬花苑劍蘭閣的首座,而她的性格也猶如劍蘭一般,美麗、大方、安靜、認真,恬靜姣好的面容上,帶着一絲成熟的幹練,又有些讓人看不透的神秘,確切的說是城府。
如此性格,幾乎是轉瞬之間,就讓她看出了天玄的用意。
一抹淡如幽蘭的微笑,突然在脣邊綻放。
不等天玄襲來,穎兒就款款的抽出了腰間的三尺長劍。
“劍名,穎兒。”穎兒愛惜的撫摸了把手中長劍。
這把劍竟然是以她自己的名字命名,由此也不難可知,此劍說不得就是特意爲她量身打造的。
而等這把長劍出鞘,不少人悚然而驚。劍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明明白白的顯示了其品質,赫然是羽化階。
無意劍典,翼上雙飛。
劍意,幻。
穎兒美足在木板上輕踩,窈窕的身姿便翩飛而起,竟然如展白之前所下的命令般,放棄了對於燭火的守護,主動的迎了上去。
穎兒在修煉無意劍典之前,所修的便是劍道。
當初她在萬花苑時,主要的精力都在修煉一門頂級地階的劍典,名叫“比翼劍訣”。
翼上雙飛,便是比翼劍訣融入到無意劍典後的招式,甚至因此而領悟出了劍意“幻”。
兩者相伴相生。
一劍出,只見凌空飛起的穎兒竟然化作一隻有着兩個腦袋,漂亮無比的鳥兒。
相傳,比翼鳥只有一翼,雄左雌右,就是說,雄性的比翼鳥只有左翼,而雌性的比翼鳥則只有右翼,單隻根本飛不起來,如此一來,就造成了雌不離雄,雄不離雌,象徵着最爲忠貞的愛情。
此時穎兒施展“幻”之劍意,所幻化出的自然便是雌雄一對比翼鳥。
唳!
昂首嘶鳴中,比翼鳥速度激增,身形所過,甚至留下了道道虛影,與衝來的天玄迎面相撞。
但讓人驚訝的是,一人兩鳥相接,並沒有發出絲毫的撞擊之聲,穎兒幻化的比翼雙鳥,丈長的身子,竟然從天玄身上透體而過。
原本氣勢洶洶的天玄,彷彿被利刃刺穿了一般,胸口猛的癟了下去,最後成彎腰之狀,被帶着倒飛了出去。
噗!!
一口鮮血從天玄的口中噴涌而出,手中的長劍,更是脫手而出,筆直的從天空掉落。
就在所有人驚駭的以爲,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卻是難以置信的發現,之前比翼鳥殘留下的虛影,竟然猶如實質般,一次次的撞擊在天玄的身上,然後透體而出。
等所有的殘影重新融入到比翼雙鳥身上之時,最後迴歸到本人的形態,身後的天玄早已經被鮮血塗滿了全身,破爛不堪的再無人形。
噗通!!!
萬籟寂靜中,死透的天玄屍體便步了不狂的後塵,砸入天池之中,於碧綠之中泛起層層血色的漣漪。
不是說,除了展瀟,其他人都是繡花枕頭麼?
既然有膽量以身試法,那想來即便死了,也應該無悔吧。
穎兒用自己的行動,再一次狠狠的扇了無量劍門所有人一記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