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殺我,別殺我……”因爲當初攻打山寨的時候受傷,花胳膊如今也算大半個殘廢了,想逃,可是又哪裡逃得脫?
蠻牛的三眼銃狠狠的砸在花胳膊的肚子上,這人立馬一口老血噴的老遠……
“你害死我山寨七十五個弟兄!”蠻牛咬着牙恨恨道:“今天我砸你七十五下,若是你還能活下來,我蠻牛絕不再加一銃,算是天赦!”
中國古代在行魚鱗刑的時候有天赦的說法,在規定的刀數割完以後若是犯人還活着,那便是天赦,郝瘸子一陣好笑,都說蠻牛是個粗人,沒成想剛學了幾天的字,反倒是把天赦的說法用到這裡來了。
七十五下!花胳膊自忖沒有那個能耐能捱得住蠻牛七十五下狼牙棒,我就連滾帶爬的往後退,雙腳隨意的在地上亂蹬,絲毫不顧自己這會兒已然全身遍體鱗傷……
“第三下!”蠻牛說着一銃狠狠的砸在花胳膊的腿上,腿骨斷裂的聲音遠處可聞,花胳膊像是殺豬一樣慘叫了一聲,那聲音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聽着也牙酸了,一把抹去臉上崩來的血跡,蠻牛大吼道:“這一銃,就祭奠咱死去的水牛兄弟!”
一條腿已經被砸的嚴重變了形,臉色猛的一陣慘白,花胳膊卻是連喘氣的力氣都快沒了,拼命的捂住大腿,鮮血像是自來水一樣汩汩的流出來,噴的老高,根本擋都擋不住。
“別殺我,別殺我。”花胳膊臉色一陣慘敗,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嘴脣也瞬時變成了滲人的白色,馱着自己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的一條腿如今已然廢了,絕逼再沒了醫治的可能。
坐在馬上砸人不過癮,蠻牛這也乾脆下了馬,抓着三眼銃這就朝一條腿瞪着地面胡亂後退的花胳膊一步一步走來,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臨近,花胳膊大驚失色,渾身都在哆嗦,已然嚇的不成人形。
“別殺我,別殺我啊。”花胳膊鬼哭狼嚎,咬字都有些不清晰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可以想象腿骨一下被砸斷那種鑽心的疼痛!
“第四下,我祭奠我的刀六兄弟!”蠻牛說着又舉着三眼銃狠狠的砸下來,勢如泰山,銃身下墜幾乎都帶着一股子破風聲,沒等入肉那聲音就變得已然有些嚇人。
“啊……我的手,我的手……”夾雜着憤怒的三眼銃砸在手上,手會變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都說十指連心,一隻手幾乎已經被砸成稀巴爛,花胳膊端着自己的手咧着大嘴,疼的卻是連大口吸冷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殺了清風寨的兄弟,就該讓他付出刻骨銘心的代價!這是簡單樸實的蠻牛心裡唯一的想法。
花胳膊如今渾身是血,像個血狼一樣,一條腿已然被砸爛,一隻手掌更是變得一灘肉泥,只是連筋未斷,還沒有離開胳膊罷了。
清風堂外幾乎成了一個玩弄私刑的刑場,花胳膊罪大惡極,是山寨的罪人,這會兒自然也是成了這刑場的主角。
“嗚嗚……”花胳膊的嘴巴里滿滿的鮮血,嗓子已經快發不出聲音了,只能聽得到嗚嗚呀呀的聲音,口水、鮮血全都從嘴巴里流出來,面色蒼白,樣子慘不忍睹,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蠻牛並不急於殺掉花胳膊,如果只是要取他的性命,只需要再朝腦袋狠狠的揮舞一下就是了,他要的,就是花胳膊受盡苦痛再死去。
“好!”猴子右手握拳狠狠的砸了砸手心道,這個花胳膊是山寨的罪人,是造成上次山寨死傷七十五位兄弟的元兇,殺了他,簡直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讓他痛痛快快的死都是便宜他了!
“殺了他,殺了他!”馬兵、長槍兵、刀盾兵這都揮舞着手裡的武器吼道,花胳膊是山寨的仇人,讓自己的仇人吃盡苦頭再死,這是山寨的規矩,否則山寨也不會有什麼打血花的血腥風俗了!
圍成一圈的黑壓壓的武士們幾乎都要把蒼穹都要頂跑的聲音弄得吉倩手底下的兄弟們一陣膽寒,花胳膊此時更是嚇得不輕,一泡大尿這就從褲子裡涔涔的流了出來。
“出來行走江湖,欠的東西總是要還!”蠻牛舉起銃頭:“這第五下,就祭奠我的馬猴兄弟!”
三眼銃再次狠狠的揮舞而下,花胳膊又是一聲慘叫,銃頭不偏不倚的砸在子孫根根上,花胳膊就算能活下來,以後也再用不着女人了!
啊……
啊……
花胳膊像是殺豬一樣的慘叫,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都要跳腳起來,那疼痛撕心裂肺,根本就不是人能忍受的,簡直可以把一個人疼的瘋掉,身體忍不住一陣抽搐,卻是一時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了!
“吉倩大哥,吉倩大當家,救我,救我啊……”花胳膊退到吉倩的身邊,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扯着吉倩的褲腿說道:“救我啊,吉倩大哥,他會殺了我,他會殺了我的!”
吉倩的眉頭狠狠的皺在了一起,自己的刀劍已然丟掉了,這會兒也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還哪有什麼討價還價的資本?有些頹然的嘆了口氣,混江湖幾十年,自己還是頭一回如此的落寞,說不定自己多動一下腦袋就沒了!
“吉倩大哥,救我。”花胳膊每說一句話幾乎都要吐出一口血水,樣子簡直是可憐的無以復加:“我把自己的老婆都送給你當壓寨夫人了,讓她每天跑您肚子底下讓您快活了,這個檔兒你要拉兄弟一把啊,你要救救兄弟啊!”
聽着花胳膊說自己老婆,蠻牛下意識的就想起了花娘,心中更是一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自己當初同花娘不也是如膠似漆的像是老夫老妻,可是臨了碰見這個花胳膊,花娘還是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山寨?
“奸賊!拿命來!”心中五味雜陳,腦袋更是像發瘋了一樣,蠻牛狂吼一聲,這就揮舞着三眼銃狠狠的砸下來。
這一銃,氣勢雷霆萬鈞,吉倩身旁兩百兄弟竟無一人不膽戰心驚,破風聲像是能刺破人的耳膜,這一下要是被砸上了……
蠻牛揮舞了五六下三眼銃,吉倩的一衆兄弟都是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管什麼花胳膊?這個檔兒保住自己的性命纔要緊,這個半路出家的山寨匪子,管他死活有何用?
最終還是有人替花胳膊求情了,求情的不是別人,正是卻纔被花胳膊一把抓住褲腿的吉倩!
“別殺他!求山寨放花胳膊一條性命!”一把抓住蠻牛揮舞下來的三眼銃,因爲力氣過猛,吉倩的一條胳膊幾乎都被震得失去知覺了,緊緊的抓住銃柄,吉倩說道:“我要見你們大當家,別殺我兄弟了,這事兒是我攛掇的,要殺殺我吉倩就是了!”
這花胳膊因爲是後來才加入的吉倩這一夥,而且這人平日裡也是趾高氣昂,仗着自己情人成了吉倩的壓寨夫人,平日裡走路都是趾高氣昂的,所以吉倩手下的一衆兄弟都不怎麼待見花胳膊,這個檔兒能替花胳膊說話的,也就只有吉倩了。
或許是想到了花胳膊把自己老婆送給自己做壓寨夫人的情義,再或者是瞅着花胳膊被砸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實在可憐,吉倩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再同清風寨討價還價的籌碼,竟然一手抓着銃柄,就那麼直挺挺的跪了起來。
“秦大當家,冤有頭,債有主,攻打清風寨這事兒是我吉倩攛掇的,也是我吉倩領頭的,要殺,就殺我好了!留下我一衆兄弟的性命,來生我必給你立個長生牌位,日日香火不斷!”
吉倩這話說的鏗鏘有力,儘管語氣有些頹然,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瞅着秦嶽,分明是在奢望秦嶽能答應自己的請求。
全場幾大百人,眼神全都齊刷刷的朝秦嶽這邊看過來,這些人的生死,如今就在大當家的一念之間了,殺?不過是扎眼的功夫,放?也不過是一句話了。
衆匪子給秦嶽讓出一條道路,先前一直一聲不吭的秦嶽這就大步走上前來,此時的秦嶽和吉倩,一個站着的,一個跪着的,地位高低,一目瞭然。
“樑一刀,說說吧。”秦嶽並沒有急着表態,而是首先把目光聚集到了樑一刀的身上。
樑一刀頭上的冷汗像是下雨一樣刷刷的流下來,抹了把汗水:“大,大當家,這事兒,這事兒是花胳膊攛掇的,我也是一時見財起意,這才入了夥,求大當家饒了俺,饒了俺的性命!”
樑一刀說着叩頭如搗蒜,腦門子上鮮血直流這也不肯停下來:“大當家饒了俺,以後俺樑一刀必定視大當家馬首是瞻,樑一刀這次絕不再食言,絕不敢再食言……”
秦嶽笑了笑,事情大致來由也算清楚了,如果沒有個熟悉地形、事故的人,吉倩和樑一刀也自然不會聯手來攻打山寨,既然事情水落石出了,那便好辦了。
儘管歷史上對吉倩的評價還算不錯,其實吉倩如果見着自己兄弟被活活打死而連一個屁都不放的話其實秦嶽也並不打算放過他,既然今日吉倩已然同花胳膊開口了,而且把所有的罪過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那說明此人還是有些忠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