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怎麼只有你們幾個人回來了?大當家他們呢?”立在天塹關,遠遠的瞅着兄弟們回來郝瘸子這才心情稍安,可是一近看,兄弟們一個個全都掛着傷,秦嶽、吳六子蠻牛等人還不在其中,郝瘸子原本放下的心這又高懸起來。
“夫君爲何你們跟你們一同回來?”趙嬛嬛感覺頭頂一個晴天霹靂,兄弟們一個個血糊淋擦的沒個完整樣子,而夫君卻還不在陣中,難不成?想到這裡嬛嬛更是焦急難耐:“猴子,快告訴我,夫君在哪,在哪?”
“嫂子不必擔心。”瞅着衆人一副急刷刷的樣子猴子趕忙開口道:“大當家沒事兒,沒事兒的。”
“既然無事又爲何沒有同你們一起回來?還有,看你們這樣子,難不成路上遇到了什麼麻煩?”老七疑惑的問道,猴子憨牛身上都是滿是傷痕,受傷最重的趙義等人更是隻能半死不活的趴在馬背上,嘴裡低聲咕嚕着什麼卻是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當家領着吳六子和蠻牛等十位兄弟現在已然進了湯陰城,他說一會兒便會回來,還有,趙義大哥受了重傷,手臂上被金人浸了馬毒的箭鏃射中,大當家說一會兒回來還要爲趙義療傷……”
“啥?金人?”郝瘸子聽了不免大吃一驚,抓着猴子道:“你說清楚,城裡來了金人?那金兵果真如大當家所說已然開進湯陰城?那大當家 此去不是凶多吉少?”
秦嶽一行人騎走了金人的十一匹戰馬,剩下的便由猴子等人騎了回來,此時猴子一行人騎着戰馬趕着騾馬羣,騾馬身上還載着俘獲的金人鎧甲、糧草,說是土匪,其實倒是更像一批運糧隊,不過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一向心思細密的郝瘸子擔心秦嶽這會兒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老七這會兒倒是有些冷靜:“猴子,騾馬上這些鎧甲樣式不像我大宋官兵的,還有,馬背上的糧草又從何而來?嗯?你這胯下的馬匹高大威武,四蹄有力,難不成是那北地的正經戰馬?”
老七一言大傢伙全都吃驚的要命,是啊,大當家一行人出山寨的時候起的是幾匹拉破車的騾馬,而且走的時候也沒帶這麼多糧食鎧甲啊,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裡來的?
“猴子,你倒是快說啊,大當家到底是怎麼了?”趙嬛嬛都要急瘋了,猴子一行人身上都是滿滿的血污,這會兒又磨磨蹭蹭的什麼都不肯說,萬一夫君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可怎麼辦?
跳下戰馬,猴子道:“我們一行人追隨大當家去那湯陰城,沒成想……”理清思路,猴子把一路上的見聞以及碰見金人廝殺,大當家執意要去湯陰城的事兒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九個金人?你們真的殺了九個女真人?”老七瞪着眼睛大叫道。
“是的。”猴子說着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包袱,胡亂的往地上一倒,九個女真人的頭顱就跟皮球一樣在地上滾了起來,死前的恐懼、憤怒的表情至今已然栩栩如生。
“這便是那九個金國人的頭顱,大當家說這東西以後可能會有用處,喊我割回來用石灰硝好,這是咱清風軍的第一份戰功。”
一次出戰竟然殺了九個金人之多?郝瘸子瞠目結舌,出身北地的他最知道金人勇猛,當年攻破保州城的時候金人也不過是一個謀克一百餘人的兵力,全州幾千大軍竟然無人能擋,堪稱以一當百,如今大當家只是率幾十餘兄弟出戰竟然取了金人九個首級?
有些不可思議,郝瘸子走上馬前,摸摸那馬背上的鎧甲,金人所用的鎧甲與宋軍有所不同,全身黑漆,披膊很長,抱肚上還會纏着一條勿頭帶,郝瘸子家在北邊,對這種金人鎧甲最是熟悉不過,尤其拖着長長狐狸尾巴,頭頂上幾根野雞毛的大帽上血跡仍然未乾更是做不了假,大宋誰人會佩戴這種獸皮大帽?
“果然是貨真價實的金人盔甲!”愣了半晌,郝瘸子這才說出話來,那幾個金人的首級也是鬍子拉碴,明顯女真人的裝束,絕逼是貨真價實的女真人,不會是什麼射糧軍或者大宋降軍什麼的,這些東西都哪裡做的了假?不是不信,是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大宋舉國之力戰金軍,所殺金人不過數萬,如今大當家一出場就摘了九顆金人頭顱回來,換你你會心安理得?
衆匪子全都議論紛紛,大當家本來說抗金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年輕人一時血氣上涌,三分鐘熱血,估計沒多久瞅着金兵勢大也就過去了,可沒成想大當家果真就寨回了金人頭顱,而且一戰就殺了九人之多!要知道,步兵戰馬兵本來就是吃虧的買賣,每年重金餵養的朝廷大軍戰起金軍尚且敗多勝少望風而逃,又何談咱這鄉間野軍?不可思議的聲音一浪大過一浪,大當家這一手,勇冠三軍,簡直絕了!
“嘖嘖嘖,這馬,莫不成還是真正的戰馬?”一個匪子憐惜的摸起了馬脖子,這馬,周身毛順,油光光的,全身上下除了蹄子是純白竟無一根雜毛,大宋少馬,這些鄉間土匪何曾見過真正的好馬?
“這幾匹高頭大馬都是那九人的女真坐騎,顆粒歸倉,宰了女真人,這幾匹女真馬也被咱牽了回來,本來一共有十八匹,大當家一行人騎走了十一匹,剩下的,就全都在這兒了。”猴子頗有些得意的說道,他也是頭一回騎這塞外名駒,就是跟平日裡那些馬騾、滇馬不同,騎一次就有些再不想下馬的感覺。
“好好。”郝瘸子捋了捋鬍子,臉上的肅穆之情油然而生,使勁踢了一下女真韃子的頭顱:“大當家當真是後生可畏,此戰我清風寨殺女真大兵九人,奪戰馬十八匹,盔甲二十副,糧草若干,相信就是官軍來戰,沒個一營一都的兵馬也絕不能成,大當家這一手,給咱清風寨爭足了臉面!也算報了我郝瘸子的大仇,以後在咱相州城,誰人還敢說咱是烏合之衆?大當家真乃神人!”
“是啊,大當家得九天玄女娘娘授書,打仗的本事果真不是蓋的,咱清風寨以後算是屹立不倒了。”一個匪子也由衷的說道,先前聽到老七說大當家是夢入太虛,得九天玄女授書,自己沒文化,對這些東西只是敬畏,也不真的明白,可是這會兒看着活靈活現的幾個胡虜的首級,還能不信?你若不是殺神出世,如何又能宰了這些比虎豹豺狼還兇狠的女真人?
老七頗有些得意,自己這眼光還是那麼賊,此役雖說是偷襲,可是打仗就像是捉-奸,你能抓着別人提着褲子的檔兒跑出來大喊一聲捉-奸,這就是人贓並獲,大事可定,況且兵者詭道也,你能贏,誰人會說你不擇手段?戰場上,能贏的,就是牛逼人,手段那是無所不用其極,誰人會管你是不是偷襲?看來我這九天玄女的傳言是安對人了,大當家果真是人中龍鳳,也不枉我老七一陣死命的吹噓。
戰馬牽回馬圈,這東西一陣響鼻都弄得衆匪子一片喝彩,聽着有力的氣息,從沒見過戰馬的山寨匪子誰人不是歡騰的要命?只是沒能被選上去山下撿這功勞的一些匪子有些遺憾,當初要是也能下山,這會兒豈不是風光大發了?猴子趙義這一夥這會兒都成了山寨的功臣,當真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像模像樣的請到清風堂,英雄凱旋總會受些優待,清風寨一樣如此,趙義手臂上的傷越發嚴重了,匪子們生了個火爐讓他起碼能暖和些,浸透馬毒的箭鏃在寨子裡基本上無藥可醫,既然大當家說他能治,也只能等他回來再說了。
“大當家執意要去湯陰城,他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猴子根本攔不住,不過看大當家自信滿滿的樣子猴子估計不會出啥大問題,況且吳六子和蠻牛也在身邊,幾位莫要太擔心了,大當家說只需在清風堂裡等他回來就是了。”猴子說道。
“唉,大當家也真是,既然已經殺了九個金人,又何須還去那湯陰城犯險?女真人怕是已然進了城,他這會兒還去湯陰城,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郝瘸子擔憂的說道:“年輕人,身上總有一股子毛躁氣!”
“瘸子,你這話說的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了,大當家能順利的殺死九個金人,爲我大宋立威,爲我山寨爭臉,豈能是毛毛躁躁的小子能做到的?我看他既然執意要去湯陰城,一準兒也是穩掐八拿,我看啊,大傢伙也不必太擔心了,這小子,總幹一些瞅着是火山沿上走的活計,可是哪一次不是全身而退?拜堂口是如此,戰花胳膊一樣是如此,這次殺女真人還不是如法炮製?我看啊,大當家這是想趁熱打鐵,再立一功,錦上添花就是了。”瞅着衆人一副擔心樣子,老七覺得好笑,說道。
老七的一席話讓郝瘸子一行人稍有些心安,不過猴子下一句話卻是讓衆人的心緊跟着懸了起來:“大當家從金人虎口下救了一個婦人,此次就是同那個婦人一同進的湯陰城,照着火把,猴子看清了那人,正是當初害大當家心猿意馬跌落山下的陸家大小姐!”猴子皺着眉頭說道。
“啥?從金人身子底下救出的那位婦人竟是那個喚作陸家萱的?”郝瘸子慢慢放回胸膛的心臟又被猴子一句話吊了起來,這個秦嶽,怎麼就不能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