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放亮,弗恩讓烏雲以不緊不慢的節奏小跑着,這樣可以讓馬匹跑得更遠。清晨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道路兩邊散佈着大片樹林,鳥兒在其中穿梭鳴叫。
弗恩也被這美好的早晨所感染,心情也好了起來,不再被重重的心事所影響。他看着在最前方帶路的伊諾克,不禁感嘆起來。“以往都是我打頭陣,深知走在第一個是多麼的累,現在終於有人頂替我的位置了。”
“真是便宜你了。”奎艾笑着打趣道,和弗恩一起重新踏上旅途對她來說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當然,如果只有他們兩個的話那就更好了。
弗恩對着奎艾一笑,催促烏雲趕上了伊諾克,戰士此時正一絲不苟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不用這麼緊張,這裡應該沒什麼危險。”
伊諾克轉過頭對傭兵點頭致意。“我不敢大意,我必須要保證你們的安全,這是莫里斯的命令,而且,你們如果有什麼指示,只要是合理的,我和米露蕊婭也必須聽從。”
邊境國人果然都和斯坦一個樣,弗恩心裡想着,嘴上卻岔開了話題,“伊諾克,你不是多伊爾人吧,怎麼會爲莫里斯做事的?”
伊諾克注視着弗恩有幾秒鐘,才慢慢的說出了答案,“我是阿爾圖納人,雖然同爲邊境國,但是阿爾圖納卻不像多伊爾那樣能有機會直接面對黯潮,所以我到了多伊爾加入了那裡的軍隊。”
“哦?”弗恩頓時對眼前的這個戰士刮目相看。“大多數人對黯潮都避之不及,你竟然主動找機會與他們戰鬥?”
“也許我就是個喜歡找麻煩的傢伙吧……”伊諾克停頓了一下,回頭對着米露蕊婭使了個眼色,斥侯雙腿一用力,坐騎跑到了兩人前面,並且開始帶着隊前進,然後戰士纔開始繼續說了下去,“我原來在暮色森林把守着那裡的馬格納斯要塞,但是這次的黯潮似乎並沒有把那裡作爲進攻目標,而是在東方攻陷了薩拉,那麼多伊爾想必也岌岌可危了,我可不想在要塞裡等着這場戰鬥結束。”
“勇氣可嘉。”弗恩突然對暮色森林感到很好奇。“暮色森林大概有多少守軍?”
伊諾克警覺的看了一眼傭兵,但還是回答了他,“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認爲不會少於兩千,大部分都在馬格納斯要塞裡,其他人則在森林裡巡邏。”
“我們這次會去那裡嗎?”弗恩擔心的問道,“我是說暮色森林,那裡如果沒有嚮導的話,很容易就再也走不出來了。”
“暫時還不需要,但是在見到艾德琳之後的事我就不確定了。”伊諾克對於弗恩的問題非常的配合。“就算要進入那裡,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在那裡駐守了兩年多,完全可以做你們的嚮導。”
弗恩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悄悄指着騎在最前面的斥侯。“她好像不大喜歡說話,既然我們現在在一條船上了,我認爲彼此都應該相互瞭解下比較好。”
伊諾克嚴肅的臉上少有的出現了笑容。“米露蕊婭就是這樣,你們別介意,她是個非常稱職的斥侯。”說完,戰士對着前面招呼了一聲,米露蕊婭回頭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伊諾克無奈的看着弗恩。“她認爲如果加入了我們的談話,那麼就沒人在前面保持警戒了,所以她拒絕。”
弗恩揚起了眉毛,有些意外的聳了聳肩。“那麼我們休息一下吧,從凌晨趕路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而且那些法師塔的傢伙們一定還搞不清楚我們到底去了哪裡。”傭兵指着右側前方的一片樹林。“就那裡吧。”
伊諾克大聲向米露蕊婭傳達着弗恩的指示,斥侯點了點頭,隨後催趕坐騎快速向樹林馳去,背後揚起飛揚的塵土。
當其他人到達樹林的時候,米露蕊婭已經清出了一塊空地,一些食物已經堆放在地上,一個簡易的支架正在燒着水。斥侯靠在一棵樹上,手裡拿着一根長麪包啃着。
“真是……十分感謝。”弗恩沒想到米露蕊婭做事竟然這麼專業,甚至覺得她做的比自己還要好。“沒想到,一個女孩竟然也能做的這麼好。”
米露蕊婭瞥了傭兵一眼,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繼續自顧自吃着。
弗恩向奎艾使了個顏色,湊過去輕聲說道,“看來只有你出馬了,我們得對他們有所瞭解才行。”
奎艾點了下頭,從馱包裡取出兩個茶杯和一些茉莉花葉,用剛燒開的水泡了兩杯,然後招呼着斥侯,“過來喝點茶吧,乾麪包可不好下嚥。”
米露蕊婭看來確實是被幹麪包給噎着了,眼淚都差點被噎了出來,斥侯連忙坐到了奎艾身邊,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啜着茶水。終於在嚥下了堵在喉嚨的麪包後,斥侯緩過氣來,將茶杯還給了奎艾。“謝謝。”即使是感謝的話,她也吝嗇的很,只是說了兩個字。
奎艾笑着接過杯子,繼續倒了一杯,遞了回去。“多喝點吧,雖然應該是春天了,但是這天氣還是這麼冷,而且似乎越來越冷了,你應該多喝點熱茶。”
米露蕊婭的眼裡閃過一絲感激的神情,她向法師點頭致意,接過了茶杯。
一旁的伊諾克也拿出了茶杯,準備倒上一杯熱水,卻被弗恩一把搶了過去。“喝什麼水呢,我這裡有這個。”傭兵得意的從身後掏出一個金屬酒瓶,兩下就擰開了蓋子。
看得出伊諾克也是個愛酒之人,雖然想拒絕,但是眼神還是出賣了他。戰士謝過弗恩,接過杯子,小口的呷了一口。才喝了一口,戰士想起了一件事,從腰帶上取下一個鼓鼓囊囊的粗麻布袋子。“這是我們一路上的路費,莫里斯讓我交給你來保管。”
弗恩接過袋子,拿在手裡掂量了下,眼角瞥見了斥侯厭惡的眼神。傭兵將袋子放在地上,站起身到馱包裡取出一個空毛布袋子,然後回到之前坐的地方,將粗麻布袋子裡的錢幣都倒了出來,大概數了數。“兩百枚金幣,莫里斯還真是大方。”
伊諾克從來沒見過這麼多數量的金幣,眼睛都瞪大了,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米露蕊婭也微微揚起了眉毛。
弗恩將金幣平均分成了兩份,將其中的一份放進了毛布袋子,另一份放回粗麻布袋子,然後紮緊了袋口,還給了伊諾克。“我沒有管錢的天分,爲了防止你們的那份被我花完,還是你們自己保管吧。”
戰士和斥侯都驚訝的看着傭兵,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伊諾克連忙揮手拒絕,“莫里斯讓我全部交給你,我得聽從他的指示。”
“那如果這是我的指示呢?你說過莫里斯讓你要聽從我的指示的。”弗恩嘴角彎起。“我想這個很合理吧。”
戰士糾結了好一會才妥協。“那好吧。”伊諾克無奈的聳了聳肩,接過了錢袋,緊緊的綁在了腰帶上。
奎艾在一邊悄悄笑着,她看到斥侯看弗恩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了不屑。“米露蕊婭,你應該是多伊爾人吧,你是怎麼加入多伊爾軍隊的?”
斥侯有些吃驚的側過頭看着法師,想了一會答道,“我父親很早就過世了,母親一個人要養大四個孩子實在太辛苦了,所以我加入了軍隊,這樣我就可以自食其力了,而且有時還能給母親一些錢。”
奎艾有些尷尬的笑了一聲。“你是家裡最大的孩子嗎?”
“是的。”米露蕊婭倒沒有任何不自然的反應。“在多伊爾,像我這種情況很多見,大部分國力都被投入到與黯潮的戰爭中去了,每個孩子在剛能舉得動武器的年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選擇自己喜歡的武器,而不是拿起鋤頭去田裡幹活。”
“所以多伊爾可不像你們的國家那樣富足,大部分人都在爲生存掙扎。”伊諾克補充了一句,然後拍了拍腰間的錢袋。“像這麼多的金幣,我們真是想都不敢想。”
弗恩感到心裡又有什麼被觸動了一下,雖然他早就從斯坦和瑞的嘴裡瞭解了一些多伊爾和薩拉的情況,但是米露蕊婭的話仍然讓他感到意外。傭兵再次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兩個新同伴,戰士暗黃色的頭髮並不像斯坦那樣短,可以遮住一部分額頭,臉龐也不像多伊爾人那樣棱角分明,倒是和自己有點像。論身材,戰士沒有斯坦強壯,也沒有這麼高,雖然他並不矮,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的可靠。就像一條獵狗,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弗恩心裡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而另一個同伴,米露蕊婭,則是個典型的多伊爾女性,淡黃色的頭髮,淡黃色的眼睛,和瑞類似的五官,總是透出一股冷豔。
弗恩擡起頭,正好與奎艾的視線相遇,兩人相互點了點頭,不管怎樣,莫里斯給他們找的同伴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