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啊,老婆,我錯了,你別不要我上場啊!”柳文浩一臉的欲哭無淚,探手就要去抓施煙的手臂,卻又在她冰冷的瞪視下縮了回來。
“想打架?行,當着他們的面把那個什麼夢兒叫出來,給她一巴掌就可以了。”施煙腳踏着高空中淡藍色的能量波紋,一步步走到了柳文浩的面前,“你什麼時候做到了,我就什麼時候解除對你的限制。”
“爲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呢?”柳文浩低下了頭,沉聲詢問。能量的光彩從他身體裡溢了出來,纏繞在他的身軀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夢兒,我這一生,只有你啊。”
“你騙鬼啊。一次兩次在睡夢裡叫她的名字,我也就只當那是你做的美夢。可是那個每天晚上你都會念叨着的名字,要我怎麼當做夢話看待!”施煙瞪大了眼睛,嘶聲咆哮。
“我不知道啊。睡着之後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那些夢,早上我怎麼也回想不起來啊!”柳文浩按着額角,無力的申辯着。
“你省省吧,這套說辭我已經聽了三百多遍了!連騙我,你都不願意在多花點心思嗎?”施煙目泛死灰的看着他,一臉的黯然。
“所以說,我沒騙你啊。”柳文浩擡起頭來,咬緊了牙關,再次看向施煙,做出又一次的努力,試圖平息她無根據的怒火。卻發現她默默的歪過了頭,旋即一滴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在下頜處懸凝,然後滴落,穿透她腳下的淡藍色能量波紋,凝成混圓的冰珠。
“已經……夠了。”她擡起頭來,甩去眼角的晶瑩,冷冷的看着柳文浩,開口道,“我們,就這樣吧,阿浩。”
柳文浩臉上的一切表情都凝固了。良久,他默默低下了頭,“不……我不會就這麼讓你走的。”
“阿浩,讓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吧。”施煙的聲音有些嘶啞,可她的話語卻讓柳文浩身周的能量光彩波動得更加厲害了!
“冷靜?呵,老婆都要離我而去了,我還怎麼冷靜!”他擡起頭,染上了一層赤紅的眸子遍佈血絲,嘶聲怒吼道,“花裝•見甲!”“具現化:花武•撕裂者!”
他憤然轉頭,看向抱着膀子看戲的‘盛夏’一羣人,默然提刃,腳踩着虛空,疾步衝了過去,“金老二,給我死來!”
“該死的傢伙,在老婆那兒受了氣,就要發泄到我身上嗎?”金良怒斥一聲,雖然早想到這樣圍觀會出事,但難得可以看到姓柳的醜事,自己也就饒有趣味的站這兒看了起來。結果,該死的,這傢伙果然要拿我當出氣筒!
“誰有那麼好心,讓你打着出氣啊?”金良憤然抓出一把巨型長槍,腳下土黃色的能量光彩一震,令得他騰空而起,怒槍豎劈而下。“具現化:花武•煥龍騎槍!”
“快聯繫‘天宮’,同步啓動‘空間紐’,柳文浩那傢伙使用全力了!”施煙靜靜地站在有些混亂的人羣中間,怔怔的看着瘋狂劈砍着金良煥龍騎槍的柳文浩,一時默然。
“吶,昕月,你……不擔心嗎?”白依琳小心翼翼的詢問着。她從那些畫面上移開目光很久了,現在纔算稍稍平復了心情,卻又看到了這樣的情形,心底不由對昕月有幾分擔心。
“擔心什麼?早就預料到的事情,有什麼好擔心的?”昕月強笑道,“不過,哥哥雖然很粗線條,但是如果煙姐想要離開他的話,他一定會拼了命的把她留下來的。因爲煙姐……是他今生唯一的認定!”
唯一的認定嗎?白依琳沉默了。她轉回頭,看向光腦屏幕裡靠在白洛肩頭的洛莉。你……是他今生唯一的認定嗎?
“世界上一切物質的運動都需要能量,而能量通常以力的形式流轉於物體之中。我們把這種力量通稱爲自然能量。有自然能量,也就有被我們區分出來的超自然能量。這些超自然能量於人類存在之前就已流轉於世間。而它們被人類所運用的方式也經歷了許多次時代的變換。大的有從巫向道士和古武者的時代更替,又到異能者的時代興盛,再到如今‘花’的覺醒。於華夏境內主要就是這樣的進程。”
“超自然能量擁有各自不同的性質。以我們的‘花’來說,它擁有力與‘固態’兩種表現形式。力是其平常積蓄能量時的形態,戰鬥之時,則會凝聚成‘花裝’,‘花武’以支撐宿主的戰鬥。”龐言的態度有些微妙,已經完全是例行公事的口吻。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爲‘花’的。”他擡眼漠然的看向了洛莉,“‘花’會選擇跟它精神契合度高的人,於胎兒時代就寄居於對方的意識海中,以宿主情緒波動爲誘引,緩慢積蓄能量。當意識海隨宿主的年齡增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花’就會進入苞期。在這之後,一旦宿主的指定情緒達到臨界點,‘花’就會開放,將以往積蓄的能量釋放出來。如若宿主能控制住它,就可以擁有強大的力量;如若不能,‘花’和宿主都會在能量暴動中灰飛煙滅,還會波及身周的其它東西。”
“幾年前進行的‘花種’評級工作,就是以還未達到苞期時孩童的情緒波動程度爲參考,輔以能測器進行的。”龐言面無表情,卻依舊在忠實的執行修的命令。
“另外,能量的積蓄速度也與契合度有關,契合度越高,速度越快。但只要沒進入苞期,就不會‘花開’。指定情緒不同,‘花’的能量光彩的色澤也就不同。如果是同樣的‘花’,同樣的指定情緒,也會因‘花開’時的情緒濃度表現出不同的深度。”
“每個‘花種’在成爲‘花’的時候,都要經歷‘花開’這一歷程。所以說,成爲‘花’就是在刀尖上起舞。做爲‘花種’生活在平常人的世界裡,除了擁有不了‘花’的力量,五感比常人敏銳一些之外,就沒有什麼壞處了。”他摟緊了沒有什麼動靜的徐詩薇,偏頭去察看她的狀況。嘴裡依舊機械的唸叨着,“做爲普通人生活在我們所隔斷的世界裡,是多麼幸福呢。但是,你不想擁有力量,然後加入我們,或者是他身後的‘天宮’,來保護你重要的人的平凡日常嗎?不是所有的‘花’都會安分守己的啊。”他順了順面帶痛苦之色的徐詩薇的頭髮,心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這讓他的話語稍稍多了些熱情。
“按層級劃分的話,你算是‘高危種’吧。‘高危種’的危險係數高得離譜,不過你算是幸運的,因爲你正巧是‘雙生花’之中,黑白兩色之中的‘黑之寂滅’,而我們這邊,正好存在着‘白之救贖’。只要你們兩個存在於彼此方圓百里之內,就可以‘無意外花開’。”龐言頓了頓,他很想以這樣的藉口誘使洛莉‘花開’,這樣不管她願不願意,她所能親近的人,也只有修一個。可是,那樣的話,少主真的會開心嗎?還有,做爲‘花騎’存在的‘黑衣死神’真的不知道這些嗎?
他摟緊了懷裡的徐詩薇,繼續說了下去。“只不過,一旦‘花開’,除了‘雙生花’彼此,就再也無法與他人親密接觸了。”
“‘雙生花’只開於沒有血緣關係的異性之間,所以,‘雙生花種’生來就是要成爲夫妻的。”龐言這麼下了結論,房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
‘雙生花’?說起來,小琳也是啊。白洛怔怔出神,眸光黯淡,下意識的收緊了懷抱。他懷裡的洛莉身體一顫,感受着他的用力,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卻是不敢擡頭去看他的眼神。就這樣吧,就算是錯覺也好,就讓我沉浸在你對我的在乎裡吧。
‘天宮’裡的白依琳迷濛了眸光,她怔怔出神,旋即低頭,黯然神傷。是‘雙生花’又能如何呢?被我深埋在記憶裡的鴻溝,始終存在啊!遺忘……如何能夠解決問題?
“成爲‘花’就不能和白洛在一起嗎?”洛莉低聲詢問着。龐言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洛莉揚起嘴角,腦袋又向白洛的懷裡鑽了鑽,“那我就一直做爲‘花種’存在吧。”
“你連‘雙生花’是誰都不知道,就這麼幹脆的拒絕了嗎?”龐言再也忍不住,再顧不得面前坐着的那個兇名赫赫的‘黑衣死神’,對着洛莉怒吼出聲!
“沒必要知道了,我有白洛就夠了。”洛莉低聲回答着,默默摟緊了白洛。可是,我知道啊……你終究不屬於我。
她埋着頭,所以沒有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愧疚。可她感受到了,他身體那一瞬間的顫抖。吶,白洛,只要你能記得我,就可以了。
“爲什麼,他可是…他可是……”龐言突然發現,那個名字自己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在害怕,害怕她聽見這個名字之後依舊無動於衷。
‘夠了,龐言,我們走吧。’修的聲音在他耳朵裡響起,‘我在外面,我都知道了。所以,別再繼續了,已經……夠了。’
“少主!”龐言咬牙,抑制住了出言的衝動。這是少主的選擇,他無權更改。
‘走吧。龐言,至少讓我留下幾分希冀和念想。’門外的修背靠着洛莉家的外牆,眸光黯然。
“洛莉,你錯過了一個心心念念着你的人。”龐言起身,抱起已然因恐懼而昏睡過去,在睡夢裡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不放的徐詩薇,踢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間裡,白洛歪頭,靠上了洛莉的靠在他肩上的馨首。原來,洛莉這麼喜歡我嗎?我也會如此喜歡她的吧?
一切的背離在此伏筆,各自的傷痛全部萌生,一點點積累着,勾勒着荊棘。他們一次次逼着自己的心往荊棘裡沉沒,又一次次撐着自己的笑在傷痛中絢麗,不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