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修。”洛莉擡起滿是歉疚的眸子,凝視着面前的修,“其實我都知道的,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因爲我喜歡……不,我愛的是白洛,而不是你啊。”她滿臉歉疚的宣佈了他們的結局。“縱使我和他因故分離,縱使我和他之間隔着這樣那樣的東西,縱使我可能一直……”她低下頭,掩飾眼底濃濃的悲悽。
她略過了後面的話語,接着說到,“可我還是愛他,就算難以再碰觸他,這份心情也不會改變。修,對不起,你喜歡了我那麼久,我卻無法給你同樣的迴應。”她捏白了指節,囁嚅着道,“因爲,誰也……不是誰的替代品啊!”她默默咬緊了牙關,眼底的悲悽之色濃郁到了極點。還真是可笑啊。一個甘心做替代品的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勸阻別人……
“誰也不是誰的替代品……嗎?”修澀聲重複着,他別過了頭,深埋在自己的悲愴裡。所以他沒有注意到說這句話時洛莉身體的顫抖,也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突然生出的決然。
真是……明知道會被拒絕的啊。我到底是抱着什麼樣的奢望,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把這些話說出口的啊?修自嘲的笑着,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放由她離我遠去啊。我也做不到放棄這段感情啊。我會等,一直等。一直……一直等。
“不用說對不起的,姐姐。”他擡起頭,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你是我愛的人,所以爲你付出,從來不是爲了什麼回報。我做這些……只是因爲我愛你,僅此而已。”他臉上的笑意漸漸盈滿,眼底的悲哀同樣濃郁得像要溢出來一般。“而且,感情裡,不是從來就沒有公平的嗎?”
“姐姐,你可以拒絕我,卻沒辦法阻止我繼續愛你。我不會放棄,我會等着你,等待你可能某一天的回心轉意。真是卑劣的等待呢。我這不就是在變相詛咒你不幸福嗎?”修擦了擦眼角,“比起我的冀望,我更希望你能夠幸福呢。”
他轉身,走出了她的房間。“再給我幾天時間吧,姐姐。讓我安排好一切,讓他回到你的面前。”
門合上之時,洛莉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她咬着牙齒,想要抑制住自己放聲大哭的慾望,卻怎麼也阻止不了淚水的流淌。她乾脆趴在牀沿,把臉埋在潔白的牀單裡,失聲痛哭。她曾爲了他而試着變堅強,可離開他之後,她才發展原來自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脆弱。建立在虛假幸福的信仰上的堅強,在遠離幸福之時,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幸福?呵,修啊。或許這一次的見面之後,我和他之間,除了記憶,將再無牽連。
洛莉揪緊了牀單,在那上面留下難以抹去的痕跡。“因爲我愛你,所以……被當做替代品也不在意。”她的淚珠濡溼了牀單依舊不曾停息。直到她跪伏在地面上的雙腿已因長久的跪伏哭泣而變得無力的時候,終於擡起了頭,“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姐姐,我的嗓子都……練疼了啦。”李妍淚汪汪的掛在李雯身上,偷眼去看渾身散發着低氣壓的白洛。她不敢去控訴他,只能曲線救國,向她一直依靠着的姐姐哭訴,以求能引起白洛的注意,主動開口讓她們休息。可惜白洛完全不爲所動,李妍也只能嘆息自己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她轉頭脈脈的看着李雯,祈求她出聲解救。
李雯無奈,轉頭瞟了一眼敲着茶几的白洛,試探性的想要開口,脣將啓未啓之時,旁邊的安雅居然先開口了。“那個,洛白同學,可以先讓我們休息一下嗎?”
“嗯?”迎上白洛投過來的帶着幾分邪氣的侵略性的迫人目光時,安雅下意識的想要偏過腦袋,最終卻忍住了這種慾望,直直的面對他的逼視。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多少了解了一點他的性格,或者說,他竭力想要表現出的性格下不時顯露的他的‘真我’。是的,她知道他的邪只是一種僞裝。無論是那天夜裡面對李妍的半裸身體主動退避,還是那之後的黑暗里語氣裡的冷漠和疏離,亦或者是知道她們付出的代價後,半是嘲諷的加入協助,無不在表現着,那個藏在這個‘邪’的外殼下的,真正的他!
“那個,小妍也說了,我們的嗓子都練疼了。再練下去的話,三天之後的七夕,我們很難出場的。”雖然她察覺到了他的本性,但還是下意識的拉上了李妍一起,來承受可能會降下的怒火。李妍察覺她把自己也拉下水了之後,憤憤的咬緊了牙齒,用眼神向安雅張牙舞爪,示意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可以,”良久,白洛收回了注視着安雅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的某些東西在這個女孩子面前暴露無疑了一般。所以他點頭答應了之後,突然把手中的圖冊放到了安雅面前,“不過做爲交換,一會兒穿上這套服裝給我看看。”看着安雅臉上突然僵化的喜色,白洛撇了撇嘴角,勾起一抹帶着幾分邪氣的笑意。這樣的話,就算她有什麼懷疑,也會打消掉吧?
安雅對自己的判斷確實產生了懷疑,她勉強笑了笑,擡頭看了一眼笑得很開心的白洛。心下一狠,反而強硬起來。我不信自己的判斷會出錯!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暗暗握緊了拳頭,然後對着白洛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很是厲害。而越漂亮的女人同時也對自己的直覺無比自信。不巧,安雅就是這種女孩子。她點頭答應的動作讓一旁帶着憐憫之色看着她的李妍瞪大了眼睛。怎麼回事?阿雅爲什麼會接受穿貓耳女僕裝這種事情?
白洛臉上的笑容微不可查的一僵,而這一幕同時被另兩個女孩收入眼底。安雅悄然鬆了一口氣,居然對着白洛笑了開來。白洛油然生出了幾分爭勝之感,他淡定的點了點頭,轉臉看向李妍,在她驚恐的目光中,開口道,“你去請你的父親聯繫一個樂隊,明天來和你們進行磨合。另外,買一套這種衣服來,傍晚時分我要。”
安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啊?還要磨合樂隊?”李妍失聲驚呼。“有什麼問題嗎?”白洛臉上的邪魅笑意在李妍的面前變得異常的有威懾力,讓李瞬間又縮回了李雯的懷裡。“自己許下的諾,說過的話,就算是流着血,也要去完美的完成!”白洛臉上的邪笑一收,對着李妍肅聲說到。而這句話讓‘天宮’裡的白依琳臉上的莫名情緒散去,轉而綻放出了笑容。這句話勾動了她的某段記憶,讓她不由笑着低聲呢喃道,“哥哥,那個時候,真是謝謝你了啊。”
那個時候,他們第二次轉校。按照約定,他們共同遺忘掉了那段曾經,決定做爲彼此的支柱相依爲命!可遺忘的只是記憶,記憶之外的情感卻還存留在他們的腦海裡。可是,白洛卻先於她把這份情感分割出去了。所以他很快擁有了大量的朋友。‘他’的誕生,就是在那個時候吧?
可是她沒有從中完全解脫出來啊!她心頭依舊沉積着罪惡感。而這罪惡感讓她感覺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都會低上一等,所以她變得越來越孤僻。而二次轉校讓那個人留給他們的錢縮水了很多。所謂的哥哥的責任感讓白洛開始千方百計的去找那些他能做的工作去做,賺取一些生活費。結果,那個曾經在傍晚的藍球場上縱橫肆虐的魔頭就此絕跡,而這讓她潛意識裡的罪惡感更爲濃厚了。
他們並不在一個班。所以白洛並不瞭解她的現狀,再加上每次放學回家,他都要去做工,回到家裡看到的都是她的笑臉,所以他一直不曾明瞭她的痛苦。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直到學校組織遊園活動,讓學生自行組隊活動的時候。她孤零零一個人的身影在言笑晏晏的人羣裡那般顯眼,顯眼得讓和要好的朋友說笑着的白洛不經意掃過時,瞬間凝滯了目光。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向兩個朋友告罪了一聲,悄悄隱在人潮裡,默默跟在她的身後。看到她將自己隱藏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衝到了她的面前,抓住了她有些瘦弱的胳膊。“躲起來幹什麼?怕我看見你嗎?”
“……哥哥。”白依琳愣愣的看着他,好久才發出聲音來。“躲起來算什麼啊?”白洛緊抓着她的手臂,怒聲質問到。白依琳默默低下頭,不敢去看白洛臉上充溢着的怒火。“我……這樣失敗的樣子,我不想讓哥哥你……看到啊。”所以在他回家的時候,她會努力用最美好的笑容來面對他啊。
白洛臉上的怒氣慢慢消散,他一咬牙,攥着白依琳的胳膊,拉着她跑了起來。白依琳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哥哥?”她惑聲問詢。“小琳,我不會再讓你這樣下去,我會讓你在離我之外,不會再孤單一人!”
白依琳昂着頭,癡癡看着那個拉着自己奔跑在人羣裡的,並不比自己高多少的身影,心底的罪惡感與愧疚突然被某一種特別的情緒排擠到了九霄雲外。
這個時候,‘她’誕生了。她和他完全以兄妹的方式開始生活。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比起一般的兄妹來說,他更寵她,她也更加黏他。儘管他完成了他的諾言,讓她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也不會再孤單一人。
她產生了一種模糊的感覺,就算是除哥哥之外,再無任何一人與她歡笑……只要哥哥在她身邊的話,她就會永遠快樂啊。
白依琳突然很想聽聽那些人的聲音。就算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但是,聽到他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