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姐姐,我要來找你了啊。”面色如象牙般白皙的少年立在別墅的天台之上,藉着溫潤的月光,看着手心裡相框中巧笑倩兮的少女。良久,方纔將它放回桌上。背靠着金屬製的欄杆,任由山風吹亂他銀白的發。
纏綿的風撩亂他有些單薄的白襯衫,似練的月華纏繞在他的身邊,如同散溢出的思念。
“姐姐,修一直記得當初對你許下的願望,”少年臉上露出清淺的笑容,“我想……和姐姐永遠在一起。”
“走吧,不是要去看星星嗎?”昕月走了幾步,卻發現馬三喬卻沒有跟上來,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卻發現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嘛,小昕月,這可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你就打算穿着這件遮掩你魅力的衣服去嗎?”馬三喬打量着昕月身上的銀白制服,“雖然你穿這個同樣很美,但偶爾也要換一下嘛,畢竟我也會審美疲勞的啊!”
昕月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之色,這傢伙,得寸進尺!不過……算了,一直穿着同一款式的制服確實不太好呢。嘛,今天就轉換一下心情,穿其他的衣服吧。不過,和這個傢伙沒有關係,今天也不是什麼約會!
察覺到自己的臉有些發燙,昕月慌忙轉身,以免讓馬三喬看出她的異樣,掩飾似的恨聲丟下了一句,“給我等着!”然後疾步離開,那動作,滿是落荒而逃的意味。看得馬三喬一臉古怪的笑意。“嘛,小昕月很有幹勁的樣子,我也要努力了啊。”
“你小子也陷入情網了嗎?”季晞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帶着些許感慨之色看着他。
“嗯,季姐,這次我……真的陷進去了。可以的話,我希望和她一起踏入‘墳墓’。”馬三喬難得的一臉正經,季晞卻是搖了搖頭,“以前,你去撩撥那些女人的時候,我並沒有過多幹涉。但是現在,既然你叫我一聲‘季姐’我就得對你這個弟弟負責。我問你,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爲了和她在一起,不論前方有什麼阻礙,都準備好迎難直上嗎?爲她而死的覺悟,你也擁有了嗎?”
“當然,我唯獨對這件事情,不會以說笑的態度去對待。”馬三喬探手從胸前的衣襟裡掏出了一枚被繩子穿着,掛在他脖子上的戒指,那是他母親留給他的東西,他從未給過任何人,就連這般親近的季姐,也只看見過它一次。
“你這裡我不會擔心了,昕月那邊……應該也沒什麼,可是,”看到他手中的戒指,季晞眼中的些許疑色完全散去,擔憂之色卻更爲濃郁了,“她哥哥那邊,不會輕易把她交給你的。”
“‘主天宮’第十‘吞月’,柳文浩,是嗎?那個時候,小昕月還用他威脅過我呢。”馬三喬輕笑着,言語間卻抱着某些不一般的覺悟。
“所以,曾經的‘浪子’,出全力吧,你可是‘吞月級’的‘結魅之花’啊!”季晞一臉嚴肅,話語中的意味讓馬三喬的身體抖了抖,旋即低下頭,用一種貌似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到,“放心吧。那麼,季姐,我先走了,約會可不能讓女孩子等啊!”
“去吧。”阿喬。季晞目送他緩步離開,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時,低嘆了口氣,亦轉身離開,“當年的小不點,終於長成了願意承擔責任,接受束縛的大人了啊。”可是,阿喬,你和昕月真的會那麼順利嗎?如果你不曾坦白……
“粉色的裙子……不太應景吧?果然還是白色的好些呢。”昕月站在試衣鏡前,拿着裙子在身上比劃,牀上已經堆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衣服。雖然她平時一直都穿着制服,但她對漂亮的衣服同樣非常追求,買了一大堆放在房間裡,只不過基本上只在房間裡穿給自己看而已。現在突然要穿出去了,她竟一時不知該穿哪件好。
“哼,爲什麼我非得這麼費心的打扮不可?又不是真正的約會!”挑得糾結的昕月把手中無法抉擇的兩件式樣不同的白裙狠狠扔在了牀上,氣呼呼的抱臂坐了下來,露出她掩飾在冷漠之下的傲嬌本色。
“可是,指揮……小琳的事情……”白依琳一直讓她直接叫她小琳,就像她哥哥一樣。不過她一直沒改口,現在,在只有她自己在的空間裡,她終於叫了出來。
“呼,是爲了小琳,我纔在這最好的兩件裡挑一件的。因爲你的緣故,我決定挑壞一點的那一件!”昕月叉着腰,指着鏡子大聲道,彷彿馬三喬就在裡面一般。探手去抓裙子的時候,卻又鬼使神差的改了主意。“哼,我爲什麼要爲那傢伙屈就自己穿次一等的衣服,搞得我好像很在意他的樣子!”換衣服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似憶起了什麼不好的東西。旋即狠狠搖了搖頭,“今天,只看星星……”
“爲什麼會夢見修呢?”洛莉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從牀頭櫃上拿起一個橡木相框,那裡面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從背後摟着另一個貌似一臉不情願的十來歲白髮男孩,含蓄的笑着。
輕輕撩開窗簾,洛莉將目光投向了某個方向。那裡的燈雖然已經熄滅了,但依然讓她感到安心。當初自己給他的,就是這種感覺吧?雖然他不太需要。明明那般內向的自己,爲什麼會在他的面前扮演一個那般強大的姐姐呢?
不過,真是個壞孩子呢。居然在搬家的時候拆穿自己,還說些……那樣的話。什麼啊,怎麼連這些都想起來了。呼,真是個傻孩子呢。是吧?白洛。
“你來了呢。”有些灰暗的甬道里,突然冒出另一個人的聲音,這讓昕月嚇了一跳。腳下本就不太習慣的高跟鞋一錯,眼見就要摔倒,卻被一隻大手抓住了柔荑,又有另一隻大手從背後摟住了她的纖腰。“沒事吧?”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昕月一片空白的大腦受到刺激,重新活躍起來,迅速將它和某個傢伙配對,想到抱住自己的是誰後,昕月猛的推開了對方,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靠到牆壁上。她的心跳得像要從胸口蹦出來似的。心底卻莫名的升起了某些不適宜的情緒,那是……反感嗎?爲什麼?她沒有在想下去,而是小心的移動腳步,想要離開。
‘嘭’的一聲,她的額頭撞到了牆壁上。或許是出於不想在那傢伙面前出醜的心理,她強忍着沒有痛叫出聲,單手扶着牆,就要接着走,卻突然聽到了一聲嘆息,“傻瓜。”下一刻,她被一股大力扯着,跌入了一個不算寬闊的懷抱,她瞪大了眼睛,還來不及掙脫,額頭上剛剛撞到的地方就被一團溼熱的軟物覆蓋上了。
這……這是?昕月臉紅得快要燒起來了,心底卻醞釀着截然相反的情緒,在這兩種完全衝突的情緒碰撞中,她的身體下意識的跟着對方的牽引向前走,醒過神來的時候,腳下已是一片銀白的地面。擡頭,漫天繁星閃爍,美不勝收。
馬三喬看着身側的白裙少女,忍不住探手摟住她的肩,她的身體抖了一下,卻沒有掙開,這讓馬三喬臉上顯出了歡欣之色。
“這樣就可以了吧?”昕月的聲音有些冷冽,“現在可以告訴我,關於指揮官閣下他們的事情了嗎?”
“爲什麼?”馬三喬面上的歡欣之色頃刻散盡,明明剛剛還……爲什麼突然就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對她們做過的那些欺騙的事情,在我身上,就到此爲止吧。”昕月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凍得馬三喬臉色煞白。
“果然,”看到他煞白的臉色,昕月臉上的冷漠裡多了幾分頹然,“我以爲在你心裡,我和她們是不一樣的。可現在,你的表情告訴我,原來我也只是……你無聊時的消遣而已。”
“不是的,昕月,不是的……”馬三前緊攥她的手,卻沒有得到絲毫迴應。
昕月轉過臉,不去看他,卻是擡手,扯下了頭上的頭花,狠狠摔在了銀白的地板上。“是那樣的,我都知道。知道你曾經是浪子,你逼近我們的時候,我以爲你是來對指揮官閣下下手的,可你,卻對我糾纏不清。我一度以爲,也許你對我是不一樣的,可現在看來,你還是和往常一樣,是浪子,而我,也只是你欺騙感情的獵物而已。”
“我從未欺騙過別人的感情。我不知道你到底從何處聽到了這種言論,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欺騙感情這件事是假的。”馬三喬頹然的鬆開了她的手,低着頭顫聲解釋,身上特意換上的米白西裝在這種情況顯得無比可笑。
“你何曾負過責任?”昕月的聲音裡滿是失望,這刺激到了馬三喬。他突然一把摟住昕月,狠狠的吻上了她的櫻脣。良久,他鬆開了她,盯着她迷離的眼睛,“我,唯獨對你一人認真,也只會對你一人負責!”
“媽媽留給我這枚戒指,讓我給我唯一認定的女人戴上,我一直把它掛在胸口,除了代替媽媽照顧我的季姐,再沒有其他女人見過它。”他從胸前抽出了那根繩索,亮出了那枚戒指,“昕月……”
“只對你一個人……這樣的話你說過很多次了吧?剛剛那樣的吻你也……”昕月靠在他的懷裡,沒有掙扎,可她所說的話語卻猶如尖刀,在馬三喬血肉中來回抽插,痛徹骨髓。
“我從未說過那樣的話,也從未吻過別人,因爲,我要將它們留給唯一的那個人。”馬三喬抱緊昕月,生怕她不相信自己,掙脫出去,就此逃離自己的生命。“你有‘心語之花’,還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說謊嗎?昕月,我所謂的招惹,從來都只是口花花,我……”
“別說這些了,告訴我指揮官閣下的事情吧。”昕月打斷了他的話,這讓馬三喬頹然不已,鬆開了緊擁的懷抱。
“我和你之間的問題,再說吧。”
馬三喬黯淡的眸子一亮,擡頭看向昕月,察覺她眼底的那一抹和緩,眼角顯出盈盈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