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露露上來時,只把溼鞋子脫掉以輕心,看了看飛絮,堅定地說道。
“真的不用嗎?”農場大叔表示懷疑,又問了一句。
但她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答,露露甚至後悔剛纔爲什麼要回答他,現在,她報定了他問什麼都不會回答的決心,因此在接下來的農場大叔的幾句問話裡,雖然完全是關切地問話,和飛絮有關,但露露拒絕回答。
農場大叔本要生氣的,但露露已經開始救飛絮,也許應該是在救吧,雖然自己看不出來,而且她也沒有用針(因爲沒有帶針),只在她的身體上點來點去,按來按去。
也許那是穴位吧,農場大叔心想,見露露在救她,這讓他心裡充滿了感激,當然,從理解上來說,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農場大叔就是這麼感覺到的,非常感激,而且很明顯,這種明顯讓他忘了剛纔幾句話露露都沒有迴應,或者說是拒絕回答。
“要熱水嗎?”他又一次開口。
露露挑眼看了他一眼,本想再一次拒絕的,可惜困爲忙着救飛絮,一時忘了這樣的刻骨仇恨,點了點頭,道:“煮碗薑湯,有嗎?”
“有,有場大叔連答了三個“有”字,趕緊起身去煮薑湯,要離開房間時,忽然又想起什麼,迴轉過身來,道:“是蔘湯,還是薑湯?”之所以這麼問,因爲在他對醫學的淺顯理解的基礎上,人蔘應該比姜更具有醫療效果。
這次,露露失是拒絕回答,剛纔回答過他後,這種仇恨立即又涌上心頭,後悔爲什麼要回應他,就算沒有薑湯,只要有自己在,飛絮一樣可以平安無事的,爲什麼要回答他呢?一個粗暴的可惡的男人。(露露在心裡就是這麼形容他的。)
露露沒有搭理他,甚至連頭也沒有擡,看他一眼也沒有,這讓他感到無趣,道:“我知道了。”趕緊奔向廚房,尋姜,拿到姜時,又想要怎麼煮,切成碎沫嗎,還是整個煮?一時間,又要拿過來問露露,但剛纔露露的態度很明顯,或者說整個晚餐時間都很明顯,根本就不願意和自己對話,甚至表現出很討厭的神情。
農場大叔只好又走回來,自己做決定,按着自己的理解切成碎沫,然後打着火,往奶鍋里加水,煮起來。
水很快就開了,姜沫在裡面翻滾着,不過水還沒有變色,薑汁不沒有煮出來,這樣,應該是不可以的吧?再一次,大叔按着自己的理解,蓋上蓋子,繼續煮,自己站在一邊,焦急地看着。
水終於變得渾濁了些,又煮了一分鐘,大叔熄了火,取了碗,一併拿過來,當他推開門時,眼前的情形不由讓他大吃一驚,這——這是在看電影嗎?中國古代的玄幻電影?他把奶鍋和碗放在桌子上,揉了揉眼睛,但眼前的情景是真實的,而且比看電影要清晰。
露露扶起飛絮,自己在她身後,盤膝而坐,雙掌在飛絮的後背上,緊閉着眼睛,全神貫注。
“聽說她這裡有點問題。”他再一次想起在橋邊的超市門口聽到的那些家常話。
“她和那個弱智玩的很好,估計智商也不會太高吧。”那個女人是這麼說的,當時還笑着,他記得很清楚。
“你這是在幹什麼?”農場大叔立時暴怒起來,上前把露露粗暴地推開,當然,以露露的身手,農場大叔是無論如何不能傷到她的,但此時她全神地救治飛絮,完全沒有理會一其他的事情,農場大叔時來她是知道的,可他進來時很平靜,這樣突然發難,實出意料,露露被推開,並且摔下牀去,摔在地上,額頭撞在堅硬的牆上,正在輸進飛絮體內的真氣被
打突然打斷,瞬間在體內衝撞起來,喉間一腥,一口鮮血吐出來,身體瞬間冰冷了下來。
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讓她感到難受的是心的冰冷,那是一種莫名的痛苦。
“你這個弱智女人,我怎麼會相信你,快滾,趕緊滾開。”農場大叔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見她在吐血的話,也許會踹上一腳,或者打上一拳。
他呼叫着飛絮,立即用毯子裹了,抱上車,很快,他們的聲音隨着汽車的聲音消失在耳邊,耳邊,除了雨拼命地敲打着窗玻璃的聲音之外,是自己的呼吸聲,有些沉重。
房間並不大,只是突然空蕩起來。
雖然吐了鮮血,不過這點小傷對露露來說,算不了什麼,讓她感到難受的不是這個,而是別的什麼,至於到底是什麼,自己也不是太清楚,是不理解嗎?自己本就從未要別人理解過自己什麼,那麼,爲什麼會心痛?而且痛的幾乎無法呼吸,快要窒息?
空蕩蕩的小鎮上,我瘋狂地走着,喊着露露的名字,幾乎在我絕望的時候,然後一個人影子出現在小鎮的一端,儘管很遠,雨又很大,我根本就看不清,但直覺告訴我,她就是露露。
我喊着她的名字,衝過去。
直到我衝到她的面前,將把一把攬在懷裡,緊緊擁抱着時,她才從自己的世界裡醒悟過來,推開我緊緊擁抱着她的手臂,仰起頭來看着我,在確實是我後,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出來,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雖然很想忍住,但還是涌出來,像是那麼不爭氣的孩子。
“不怕,不怕,有我在,不怕。”我緊緊地擁抱着她,手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她。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這麼全身淋溼着,也沒有傘,我預感到不祥,這種預感讓我感到可怕,更感到痛苦,我更緊地擁抱着她,道:“不要怕,一切都過去了,我愛你,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永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愛着你,不要怕,不要怕。”我就一直這麼安慰着她,直到感覺不到雨擊打在身上的感覺,而事實上,這樣的時間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娜可已經站在了我們身邊,整把傘幾乎全偏和我們,她自己的身體幾乎全在雨裡。
我看到她時,她微微一笑,道:“我們回家吧,還等着一起吃晚飯呢。”
回家,那是一個多麼溫暖的字眼。
見了妹妹,露露再次不安起來,因爲她從未哭過,更從未在妹妹面前哭過,她趕緊擦乾淚水,大步向前走去,把我和娜可丟在後面。
“她怎麼了?”我問娜可。
“我怎麼會知道。”娜可噌了一句,拉着我跑着追過去。
回家後,露露直接睡了,也沒有吃晚飯,甚至連一句話也不想說,見她這樣,我和娜可也吃不下去,只略吃了一點就收了起來,娜可回自己的房間去了,我來到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