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個狼狽的身影正在一路奔竄,後面追兵窮追不捨,此人正是京城兵變的漏網之魚-蕭遠航,昔日高貴威儀的東宮太子,今日竟然成了喪家之犬。
蕭遠航很清楚,若是落入敵手,等待自己的將是生不如死,昔日煊赫的東宮儀仗,今天居然只剩下自己和魏胥兩個人亡命天涯,他們一路奔襲,意圖甩開後面的追兵,可後方忽然傳來破空之聲,魏胥眼明手快,立即把蕭遠航往旁邊用力一推。
太子躲開了,可魏胥卻沒有躲開,那支箭正中他的後背,穿胸而出,他立即吐出一口鮮血,踉蹌幾步,倒在地上,艱難道:“殿下,快跑。”
見魏胥也死了,蕭遠航額頭青筋狂跳,猛地一拳砸在紋理斑駁的樹幹上,立即鮮血直流,爲什麼,爲什麼老天要這麼耍弄自己?
原本好好的正宮太子,天下側目,就算不是十分得父皇的寵愛,在朝中也有燕王這個強敵,但也是無比純正的皇家嫡出,可一朝驚變,無意中知悉自己竟然並非皇上血脈,而是一個低賤銀蕩的女人所生,這個晴天霹靂讓他產生了從未有過的驚駭和恐慌。
沒有什麼秘密都永遠守得住,蕭遠航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身世的秘密就面臨暴露的危險,驚悸之下,只得殺了所有相關人等滅口,可萬萬想不到,此秘密又被皇上察覺,只得拼死一搏,慫恿武安侯造反,京畿軍盡數在武安侯手中,只要他一反,自己的大位就指日可待。
可沒想到,武安侯竟然暗中存了二心,意圖不軌,他無奈之下,只得先行除掉這個兩面三刀的老傢伙。
誰知,對方早有準備,自己竟然失手被擒,原本以爲已經無望,可上天就是這樣折磨人,明明已經死無葬身之地,偏偏又絕地逢生。
武安侯突然又對自己恭恭敬敬,不僅如此,還率軍發動了猛烈攻擊,眼看京中即將握在手中,可在這個成敗攸關的節骨眼上,陰魂不散的蕭天熠居然回來了,他一回來,自己就成了倉皇逃竄的敗軍之將。
短短數日內經歷的起起落落,讓蕭遠航徹徹底底地體察到了被命運愚弄的悲哀。
時至今日,大勢已去,手中最後的籌碼都已經在蕭天熠的雄獅下潰不成軍,蕭遠航再不甘心也無濟於事,他幾乎將嘴脣咬出了血,眼睛紅得像要吃人一樣。
“在那邊,快追。”
“世子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數聲高呼在叢林後響起,隨後密密麻麻的追兵鋪天蓋地而來,蕭遠航一驚,立即拔腿就往前面跑。
這裡是枯草叢生布滿荊棘的地方,蕭遠航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忽然腳步一頓,糟了,前面是懸崖,已經無路可走,進退維谷,難道今天註定要亡命在此?
他回頭看向京城的方向,身後不遠處追兵點燃的火把,在夜色中如同催命的鬼火一般
。
前面是萬丈懸崖,後面是追兵不捨,蕭遠航終於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見身後的火光越來越近,他一咬牙,縱身一跳,蕭天熠,你休想看到我蕭遠航搖尾乞憐的模樣。
整個人驟然失去了重心,狂烈的勁風只往衣服中鑽,冷得徹骨,蕭遠航閉上眼睛,漸漸失去意識……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昏迷的蕭遠航被一盆冷水澆醒,突如其來的寒意讓他睜開了眼睛,竟然意外地發現自己還活着。
讓他確定自己還活着而不是死的最大原因,是他看見了地平線上的一輪初日的太陽。
冬日的太陽,冷冷清清,沒有暖意,但只要有太陽,就證明這裡不是陰曹地府。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忽然撞進了一雙冷得像冰的眼眸,讓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猛地驚跳起來,這才發現,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眼前站着一個鬼魅般陰冷的男人。
“你是誰?”蕭遠航脫口而出。
月千梵面容黑沉地盯着蕭遠航,自己英明一世,聰明絕頂,怎麼就生出這樣沒出息的兒子?要不是他還有用,自己真懶得救他。
在蕭遠航的驚恐交加中,月千梵緩緩拿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張被歲月洗禮但依然英俊倜儻的臉龐。
“你…?”蕭遠航話還沒有說出來,就怔住了,這張臉和自己的臉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怎麼也不會相信竟然有人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心裡猛然“咯噔”了一下,難道他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這個發現,讓蕭遠航如墜雲霧,他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齷齪不堪的藍芙蓉,生父卻不知道是誰,其實於他心裡,有時也會好奇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誰?
不過身爲男人,他自然知道男人的秉性,既然吃幹抹淨之後不認人,一拍兩散,大抵不過一紅塵俗世的風塵浪子罷了。
但此時站在蕭遠航面前的男人,卻着實讓他吃驚,雖然渾身是血,面色微白,但依然不減倨傲氣度,隱隱透出尊華之風,身材高大,氣度不凡,整個人透出一種讓人臣服的力量。
蕭遠航在皇家多年,看人的本事還是有幾分的,他看得出,此人可不是普通男人,喘了口氣,又重新問了一句廢話,“你是誰?”
這個問題並沒有得到答案,月千梵審視着狼狽不堪的蕭遠航,忽然冷哼一聲,“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麼點委屈都受不了,難怪你鬥不過蕭天熠。”
雖然是月千梵救了蕭遠航,可這種突如其來的父親教訓兒子的口吻,蕭遠航根本接受不了,誰也無法接受突然冒出來可能是自己父親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以父親的名義教訓自己
。
蕭遠航的臉色頓時黑沉了下去,不悅道:“關你什麼事?”
對蕭遠航的牴觸,月千梵一點都不意外,蕭遠航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段男歡女愛的意外而已,他對蕭遠航並沒有所謂的父子感情。
發現蕭遠航是自己的兒子之後,他立即就意識到,這是報復害死了映月的狗皇帝最好的工具,便不惜一切代價暗中籌謀,但從來都沒有和蕭遠航正面接觸過,蕭遠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因爲只有當一個工具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工具的時候,才能發揮工具最好的作用,但現在不一樣了,蕭遠航成爲龍騰王朝的皇帝已經絕無可能,沒有必要繼續隱藏這個秘密了。
月千梵冷笑一聲,反嗤道:“關我什麼事?沒有我,你以爲你真能穩坐太子之位這麼多年嗎?”
蕭遠航狐疑道:“什麼意思?”
可還沒等對方回答,他自己就意識到了什麼,當初劫持皇帝出宮之後,章湛一路追擊,自己當真有狗急跳牆的狼狽,因爲他知道,憑自己的實力,很難甩掉章湛,可問題是,那些追擊他的人不知道爲什麼最終都沒有追上來,而讓自己順利地去了武安侯府,策反了武安侯,莫非就是這個男人的暗中襄助?
但對蕭遠航來說,不管是從情感上,還是理智上,都不可能驟然接受這樣一個父親,而且,他從這個男人眼中,也只看到寒光,並沒有更多其他的東西,他不當自己是兒子,自己自然也不會當他做父親,不過是兩個陌生人而已。
看見蕭遠航眼中幽冷的目光,月千梵也沒打算瞞他,語出驚人道:“不是龍騰皇室的血又算得了什麼?你是雪族之子。”
雪族?這個男人是雪族的人,蕭遠航豈能沒有聽說過雪族?天底下最神秘的國度,屹立在各國之間,但從來不與任何國度建交,一直都是超然世外的存在,曾經有無數人想去探尋雪族的秘密,但也從來沒有人回來過。
時間一久,雪族成了天下人最好奇卻又最懼怕的地方,原本在蕭遠航心中,他那生父的設定是一個始亂終棄的紈絝子弟,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雪族人,自己居然是雪族之後,身上流着雪族的血?這比他聽聞自己不是父皇所出還要震驚,喃喃道:“雪族?”
月千梵見蕭遠航失魂落魄的模樣,冷嗤一聲,蕭遠航夠狠,夠冷,關鍵時刻拿得起放得下,一直讓月千梵頗爲欣賞,只可惜時運不濟,遇到了一個更爲強大的對手,如果沒有蕭天熠,蕭遠航現在已經弒君成功登上帝位了,淡淡道:“不錯,你身上流的血可比什麼龍騰狗皇帝高貴多了,你如果還想死,我可不會救你第二次。”
果然夠冷酷,不過蕭遠航是在皇家長大的人,而且對這個男人並沒有任何感情,也談不上失望,“你救了我,到底想幹什麼?”
月千梵目光冷峻地看着蕭遠航,“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
蕭遠航渾身一震,雖然和這個男人只有短短的接觸,但他已經看出,在這個人眼中,只看是否有價值,毫無任何親情可言。
也罷,如果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現在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要麼就是落入蕭天熠手中,備受他的折辱,被多年的老對手羞辱,對蕭遠航來說,是比死還要難受的事情。
不過月千梵眼眸的冷光忽然讓蕭遠航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他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個自己實際上的生父絕非善類,在宮中長大的人,大都冷血,鴆殺親子,弒父奪位的事情,都算不得新鮮事,如今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他到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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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謀逆,被處以極刑,舉族之人,或被處斬,或被流放,曾經煊赫的李氏一族,因爲武安侯的一次錯誤抉擇,召來了滅頂之災。
武安侯做夢也沒想到,他以舉族之人的性命爲代價做了一次蕭遠航的棋子,最後卻失敗了,而且那個極爲可怕的月將軍也不見了,那個人就像來去無蹤的影子一樣消失了。
廢太子兵敗遁逃,跳崖自盡,至此,這場驚天動地的兵變以叛臣的慘敗而告終。
皇上下旨,京畿軍由淮南王府世子接管,緝捕餘黨,嘉獎朝廷危難之時的有功之臣和民間義士。
淮南王府世子妃也被皇上冊封爲一品誥命夫人,此時,兵部尚書正在一一稟報平叛時候的功臣名單。
平叛初定之後,江湖幫派已經盡數退去,東方尚書看着手中的江湖名單,不禁犯了難,居廟堂之高的人,對這些亦正亦邪的江湖人向來不屑一顧,但此時,他們確實是救朝廷於危難之中的義士。
皇上道:“傳旨戶部,對死難將士遺屬,務必好生撫卹,他們都是朝廷的有功之臣,切不可虧待。”
“臣遵旨,只是…不知道民間的義士如何安頓?”
“民間?”皇上眉頭一凜,“都有些什麼人?”
“有百餘人,其中一位姓寒的少年義士尤爲出色,力敵叛軍,微臣已經查清,他就是淮南王府世子妃的二哥,寒子鈺。”
“商人之家也有如此忠烈的少年英雄,看來寒家家風確實不錯。”皇上微露笑容,“此等義士,朕可以許他一個願望。”
皇上言出如山,一諾千金,而且不是厚賞金銀,而是一個未知的願望,皇上對寒家的恩賜可謂得天獨厚,東方尚書道:“微臣代寒子鈺叩謝天恩。”
如果不是皇上身體不適,他都想召見這個寒子鈺見一見了,輕咳一聲,“還有些什麼人?”
東方尚書忙道:“都是江湖幫派。”
“什麼幫派?”
東方尚書如實道:“此次前來協助平叛的有百毒教的聖女,還有…”
皇上見東方尚書欲言又止,狐疑道:“還有什麼?”
“還有月影樓的高手
。”
月影樓?皇上立即眉毛一擰,那不是個大逆不道的黑道嗎?曾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月影樓什麼公子鳳,不是還讓宇皇弟給殺了嗎?自己當初還差點派兵去剿滅月影樓,近年沒有更多月影樓危害地方的奏報上來,一時無暇顧得上,但一聽到月影樓,皇上還是餘怒未消,“你說什麼?”
東方尚書當然明白皇上爲什麼會震驚,他也私下問過明玉,可明玉諱莫如深,問不出什麼,他怎麼都想不通月影樓爲什麼要來趟這攤渾水的必要?
“回皇上的話,的確是月影樓高手無疑。”東方明玉雖然對這些江湖幫派也沒有好感,但此次若不是月影樓高手鼎力相助,京城只怕有更多無辜百姓遭殃,只會流更多的鮮血,是月影樓的人抵擋住了叛軍的攻勢,他爲官清正,不會因個人好惡而扭曲是非,這也是他深得皇上器重的原因。
皇上陷入神思,公子鳳被朝廷的人絞殺,可月影樓的人卻來幫朝廷,實在匪夷所思,但東方尚書的爲人他信得過,不可能拿這麼大的事情撒謊?
“皇上?”見皇上遲遲沒有迴應,東方尚書試探着叫了一聲,平定叛軍之後,那些江湖幫派都已經離開,但功在朝廷,朝廷不能不做出相應的表示,要不然,天底下的人會說皇上賞罰不分。
可問題是,都是些名聲不佳的江湖幫派,什麼百毒教,月影樓,真是賞也不是,罰也不是,皇上的目光忽然被眼前的九龍杯吸引,公子鳳曾經膽大包天地盜走了這隻九龍杯,要他嘉獎月影樓,根本不可能。
這件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皇上也不可能想得通月影樓爲什麼要冒着生命危險阻擊叛軍,此事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想着想着,皇上忽然感到精力不濟,倦意升騰,擺擺手道:“嘉獎這些江湖幫派的事情,容後再議,你退下。”
“是,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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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寒子鈺從皇上那裡得到了一個天大的恩賜,可他本人的情況並不樂觀,因爲傷勢過重,刀傷無數,雖經石中天及時搶救,但一直沒有清醒,氣息也十分微弱。
寒菲櫻怕爹孃擔憂,對外封鎖了這個消息,只盼着二哥早日清醒過來,度過此劫。
錦陽郡主不顧女兒家矜持,不眠不休地守在寒子鈺的牀邊,熬得兩眼通紅。
宇王爺得到武安侯謀反的消息,當即和蕭天熠一同進京勤王,很快聽說寒子鈺爲守衛家園,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奮勇抗擊叛軍。
身爲一個軍人,對這樣血性的少年男兒本就容易心生好感,可見芷凝泣不成聲,溫言道:“芷凝,你去休息一會吧。”
錦陽郡主卻倔強地搖搖頭,“不,我不走,我一定要在這裡等到他醒過來
。”
宇王爺嘆息一聲,寒子鈺這小子倒真是命大,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硬撐着一口氣,也真是個奇蹟。
寒菲櫻挑了簾子進來,“王爺說的是,郡主還是稍作休息吧,相信二哥也不想看到你這般疲累強撐着,我自會安排人照顧他。”
錦陽郡主卻置若罔聞,看着雙目緊閉的寒子鈺,心如刀絞。
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一個錯覺,他會突然睜開眼睛,從背後掏出一隻兔子,嚇自己一跳,俊朗的臉上浮現得逞的惡作劇笑容,可他一直都那麼平靜地睡在那裡,無論自己和他說什麼,他都沒有反應,那本應該刺入自己身體的一劍,刺入了他的身體,看着他人事不省,錦陽郡主只盼望他能馬上醒過來,恢復生龍活虎的往昔模樣。
見郡主如此執着,寒菲櫻緩緩垂下眼眸,石中天說過,二哥受的傷太重,而且最深的那一劍是致命傷,如今能不能醒過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室內無人說話,錦陽郡主給寒子鈺擦了擦額頭,忽然擲地有聲道:“父王,我要嫁給子鈺。”
子鈺生死未卜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害怕失去他,害怕他再也回不來,再也不會對自己笑,對自己怒,就算只有一天,她也想成爲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至於以前紛紛擾擾的身份,什麼郡主,她都不在乎。
對錦陽這個決定,宇王爺並不意外,幾次三次救了自己掌上明珠的人,雖然並無權位在身,但他也不可能不刮目相看,而且宇王爺閱人無數,自然也看得出寒子鈺並非居心叵測之徒,芷凝是他獨生愛女,這麼多年,要求娶芷凝的人,絡繹不絕,可芷凝被縱溺太過,就是他,也不能勉強芷凝。
如今芷凝有了喜歡的男子,卻是命懸一線,宇王爺心頭不忍,卻沒有拒絕,只是吐出一個字,“好。”
錦陽郡主驟然了淚流滿面,“多謝父王成全。”
“等等。”寒菲櫻忽然出聲,“郡主是瞭解二哥的人,如果他很長時間都不能清醒過來,那不是耽誤了郡主的終身?”
“我已經發過誓,此生非子鈺不嫁,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一樣都會不離不棄。”錦陽郡主正視寒菲櫻的眼睛,字字堅定道。
寒菲櫻嘆息一聲,“你以爲這就是對二哥好嗎?他一直都是義薄雲天之人,所以這次纔會有這麼多人捨命相隨,如果他有什麼意外,你這麼做,他會愧疚,他不會開心的。”
錦陽郡主頓時語塞,子鈺是什麼人,她再瞭解不過了,真的如菲櫻所說,如果他是清醒的,他一定會立即反對自己這麼做,那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寒菲櫻柔聲道:“醫神說二哥身體底子好,一定會醒過來的。”
錦陽郡主頓時眼睛一亮,“真的?”
寒菲櫻微微一笑,“那是當然,有無所不能的醫神在,二哥一定沒事的
。”
這話對是錦陽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二哥和錦陽這對苦命鴛鴦,好不容易熬出頭了,二哥卻又身負重傷,郡主和平民的結合,困難重重,此刻終於有了衝破一切的勇氣,但現實又給了當頭一棒。
錦陽郡主終於露出欣悅的笑臉,對昏迷不醒的寒子鈺道:“子鈺,你聽到了嗎?醫神都說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要爭氣,你說過,總有一天會風風光光迎娶我的,我等着你,你絕對不能讓我失望,明白嗎?”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