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蕭天熠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就算以前和蕭鶴軒虛與委蛇的時候,高傲的他也沒有來過燕王府,更不要說現在了,如果不是歐陽菁信裡夾雜的那支觸動他舊日情懷的珍珠釵,他永遠都不會踏足這裡。
燕王府依舊是燕王府,只是再也沒有往日車水馬龍鼎沸煊赫的模樣,只剩下一派孤寂冷清,有些消息靈通的明眼人已經看出端倪,冊封東宮的權力始終握在皇上手中,就算皇上真的不立世子爲太子,曾經呼聲最高的燕王也一樣與東宮無緣。
因爲皇上絕對不可能立一個要弒君的女人的兒子爲太子,皇上賜死容妃之後,雖然沒有賜死燕王,只是幽閉府中,但已經對燕王生了厭惡之心,燕王絕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可以說,至此,燕王的政治生涯已經徹底地劃上了句號。
當然,依然有不明內情的朝臣在觀望,畢竟事關身家性命,萬一站錯了隊,輕則官位不保,重則人頭搬家,誰也不會大意,輕易亮出底牌,尤其是最近皇上和世子的關係忽然疏淡了許多,更是加重了他們的這種猜測。
而且,在他們看來,天底下大概不會有任何一個傻瓜,在自己明明有兒子的前提下,卻去冊封別人的兒子爲太子,侄兒再親,也終究不是自己的嫡親血脈。
這裡是按照建安郡歐陽世家的舊日模樣建成的,曾經也是曲徑通幽,吟香醉月,堪稱園中之園。
可如今,已經冷清得完全可以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在一座沒有生氣的王府,偶有下人飄過,也面無表情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一見尊貴的世子爺到了,立即噤若寒蟬跪於地上,大氣不敢出。
漸至荷塘,只有這裡,依然還有生氣,彷彿萬綠從中一點紅,帶來一點活人的氣息。
蕭天熠眸光冷澈,停下腳步,無人打理的花園枝椏橫斜,枯葉滿地,縱然是一座王府,如今也落魄得不成樣子,成王敗寇,是皇家亙古不變的真理。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那隻熟悉的珍珠釵的時候,蕭天熠突然就想起了這個妹妹往日活潑精靈的模樣。
儘管現在已經全然陌路,但留在記憶中的,還有曾經旖旎時光,並未徹底淡去。
他這一輩子,只有兩個女人沒有冰冷地拒之千里,一個是櫻櫻,另外一個就是菁兒,於他心底,他對淮南王府庶出的妹妹們產生不了任何感情,唯有對這個妹妹,他曾投入過感情。
“熠哥哥,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呢?”一個清脆甜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蕭天熠擡起眼眸,眼前的歐陽菁,沒有宮裝高髻,而是素衣簡裳,彷彿兩人之前的所有陰暗過去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完全是曾經那個天真無邪什麼都不懂的小妹妹,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
收到她想法設法命人送來的匣子的時候,蕭天熠本來連看的興趣都沒有,可似乎是爲了提醒他,匣子上透出瑩潤的光澤,引起了他的興趣,原來是一支光芒溫和的珍珠釵。
蕭天熠知道那是菁兒八歲生辰的時候,母妃送給她的禮物,這支珍珠釵刺痛了他的眼睛,彷彿又看到了母妃溫柔含笑的眼眸。
母妃溫和的話語縈繞耳邊,“阿熠,菁兒這孩子實在命苦,小小年紀,父親就去了,豪族雖表面光鮮,錦衣玉食,但也擋不住內裡紛爭傾軋,拜高踩低,現在雖有你外公在,她們不敢明裡踐踏,但很多東西,只是給外人看的,生活中實際的煩惱瑣事,無處不在,我看那歐陽世家的二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又掌管府中事務,更是如虎添翼,你姨母雖爲長房,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母妃雖有心照拂,無奈身份所限,不便常常外出,好在有你常年在外,若是順路經過建安,一定要去歐陽世家走一走,提醒提醒他們菁兒母女和淮南王府的關係,也叫別人有所忌憚,孤兒寡母能少受些委屈。”
母妃和姨母,只有菁兒一個親生的孩子,蕭天熠自是知道母妃對菁兒的深厚感情,如果菁兒沒有傷害櫻櫻,不管菁兒做過什麼,他都會既往不咎,可惜,她的目標是他最愛的女人。
母妃,我知道你對菁兒的掛念,也盡我所能地照顧菁兒,她是我除了櫻櫻之外最寵愛的女人了,她做錯過很多事,我也給過她很多次機會,可菁兒她,實在令我失望。
今日菁兒用這支釵,我便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她執迷不悟,就怪不得我了。
蕭天熠垂下眼眸,對歐陽菁的熱情視而不見,只是優雅地坐下,目光深幽,不得不說,菁兒真的是很聰明,很懂人心,也很懂人性,可惜,她的聰明用錯了地方,便成了聰明反被聰明誤。
歐陽菁很塊感受到了熠哥哥的疏離和淡漠,眼神一黯,卻若無其事地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我們都長大了,哥哥,你還記得小的時候,我纏着你帶我去山間捉兔子嗎?”
蕭天熠俊美的面容魅惑如昔,只是再也沒有了往日對菁兒的含笑寵溺,只有一派冷到徹骨的冰寒。
歐陽菁見哥哥總算來了,已經歡呼雀躍,獨自陷入甜美的回憶,眼神透出無限懷念,“那時候,奶奶見我渾身弄得髒兮兮的,氣得要重重罰我,你卻出來說是你強行要帶我出去的,不關我的事,奶奶就是再生氣,也不敢動淮南王世子,她投鼠忌器,最後只好作罷,我還得意地偷偷朝你做鬼臉,你還記得嗎?”
蕭天熠鳳眸從歐陽菁身上滑過,落到眼前的荷塘中,曾經的微風輕拂亭亭玉立的荷花並不知道人間滄桑,依然笑迎清風,淡淡道:“不記得了。”
歐陽菁一怔,恍如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卻彷彿沒有感受到哥哥的冷意,反自顧自道:“哥哥真是貴人多忘事,也是,哥哥現在日理萬機,哪裡還記得這些小事呢?我可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呢!”
“菁兒!”蕭天熠鳳眸中寒光閃爍,口吻有若有若無的警告,“注意你的身份,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歐陽菁怔然,熠哥哥雖然來了,過去的一切卻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真的是這樣嗎?是真的忘了,還是不想提起?
她忽然莞爾一笑,美麗的容貌依舊容光煥發,邀功似端起一杯芳香四溢的茶送到熠哥哥面前,撒嬌道:“我煮茶的手藝精進了不少呢,哥哥嚐嚐好不好?”
小時候,每當她想要幹什麼,熠哥哥都會無條件的縱容她,就算熠哥哥有時不願意,只要她一鬧,一撒嬌,百分之百能夠如願。
可是,蕭天熠並沒有接過,反而淡漠看着她那天真無邪的笑臉,看着這笑臉,每個人都會以爲她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女孩,都不忍拒絕,誰能想到她已經經歷過了不知道多少世事滄桑,早已心堅如鐵。
歐陽菁見熠哥哥雖然來了,卻並沒有任何舊日情懷,反而一直冷如冰雕,渾身上下散發着懾人的寒氣,忽然想起什麼一樣,懊惱道:“對了,差點忘了,哥哥向來只飲雪山雲霧翠,這荷塘春,雖然是燕王府最好的茶,卻恐怕是難以入哥哥的眼睛,是我疏忽了。”
她眼圈一紅,立顯嬌美楚楚動人之態,發出一聲綿長的嘆息,“可惜如今的燕王府哪裡有雪山雲霧翠這種極品貢茶呢?”
蕭天熠並不在意,“無妨,本世子也不是來喝茶的。”
歐陽菁見熠哥哥終於肯和自己說話了,立時面露喜色,小心翼翼道:“菁兒知道以前做錯了很多事情,想不到哥哥居然還肯來看我,實在讓菁兒受寵若驚,菁兒不會喝酒,今日以茶代酒,敬哥哥一杯。”
她將那杯散發着香氣的荷塘春一飲而盡,見熠哥哥無動於衷,目露哀怨,“哥哥,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嗎?”
蕭天熠修長的大手拿起那支綴滿流蘇的漂亮珍珠釵,“你知道母妃送你這隻珍珠釵的意義嗎?”
他終於肯和自己談及過去,而不是一直冷淡如斯,歐陽菁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她很清楚,今日熠哥哥之所以會來,完全是因爲大姨送給自己的那支珍珠釵,如果沒有大姨,以自己和熠哥哥的過節,他根本不會屈尊到來,點點頭,“知道,珍珠沒有寶石的璀璨光亮,沒有黃金的炫目豔麗,可色澤溫潤細膩,自然形態優美,可正是這渾然天成的溫柔美麗成就了它最爲迷人的地方,大姨希望我成爲珍珠般溫婉柔美的女子。”
蕭天熠眸瞳轉深,“你應該很清楚,本世子之所以今日來看你,並非爲了你,而是爲了母妃,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見面了。”
聽着這般絕情絕義的話,歐陽菁的眼淚瞬時就落了下來,喉中哽咽,以前只要一看自己這般模樣的熠哥哥,總是會好聲好氣地來哄自己,可是今日,一切都不同了,看着那彷彿彷彿冰霜雪凍的眼神,她咬緊了牙關,“哥哥以後是不是都不打算再見我了?”
“是!”擲地有聲的男聲擊碎了歐陽菁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她的容顏一下子雪白如紙。
這裡並沒有別人,她不要再在別人面前有着僞裝的堅強,強忍着心中苦澀,忽道:“熠哥哥,不管你願意聽還是不願意聽,今日的話我都要說,因爲我怕我不說,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蕭天熠鳳眸深幽,修長的手指只是摩挲着茶杯,就當是爲了告慰母妃的在天之靈,這最後一次見面,他並沒有拂袖而去。
“我一直愛着哥哥,就算我現在是燕王妃,我對哥哥的愛意,也從來都沒有變過。”歐陽菁全然不顧她的話有多驚世駭俗,只是自顧自地說着,“哥哥你不知道,我出生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你,那一刻,我的眼中就容不下別人了。”
“從小到大,不管在歐陽世家受了多少委屈,我都不在意,因爲我知道,等我長大了,哥哥就會來娶我,我會風風光光地離開建安,成爲哥哥的妻子。”
“我就這麼一直等,一直等,恨自己不會快點長大,只要及笄了,哥哥就可以娶我了,我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歐陽菁的臉上出現甜美如少女般的微笑,“可生活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好不容易等我長大了,你卻娶了別人,哥哥,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情嗎?”
蕭天熠終於有了迴應,聲音沒有半分感情,“我一直只是把你當成妹妹,從無男女之情。”
歐陽菁嗤笑,“好一個從無男女之情,或許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罷了,我就像一個等待及笄之後就可以得到你所有情愛的女人,我等了十六年,十六年啊,可你的笑容卻全給了別的女人,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恨嗎?”
“你再恨也不應該去對付櫻櫻。”蕭天熠冷冷道,他不允許任何人去傷害他的女人,連皇上都不行,更不要說歐陽菁了。
歐陽菁苦笑一聲,“我不應該對付她?在沒有她之前,我一直是你最重要的女人,可有了她之後,我就不得不退位讓賢,你當我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你可知道我心中的滋味?如果我只是你可有可無的妹妹的話,我寧願你從來就沒有那般寵過我,因爲你那般寵我,只會讓我迷戀在你的寵愛裡無法自拔,從此世界裡只有你一個人,再也容不下別人。”
“你若早日醒悟,還會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可惜你執迷不悟,一錯再錯!”蕭天熠眼中寒意懾人,歐陽菁幾乎被鎮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惜過了今日,她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如果這些話不說,難道要帶到棺材裡去?
她慘笑,“如果哥哥娶的是金枝玉葉,我再不甘也只能認了,可她寒菲櫻何德何能?她出身卑微,論家世,根本和我沒得比,論容貌,也不比我漂亮多少,我愛了十六年的哥哥,居然娶了一個這樣的女人,你知道對我的打擊有多大嗎?”
“本世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不用她人置喙!”蕭天熠冷冰冰道,櫻櫻的好,只要他一人看到就好。
“我實在不明白,寒菲櫻到底有什麼好?我不甘心,我寧願相信你只是一時糊塗,看慣了大家閨秀,也會偶爾有興致欣賞路邊的野花,只要我有足夠的耐心,總有一天,你終究會明白,她不配站在你身邊,你一定會發現我的好。”
歐陽菁睫毛上一點淚光晶瑩剔透,神色悽婉動人,她是建安有名的美人,到了美女如雲的京城,仍很出色,連歐陽世家的堂兄表兄都對她的美色垂涎三尺,她的美打動了很多人,卻沒能打動這個天神一般的男人。
蕭天熠凝視着她,久久無語,這樣的目光讓歐陽菁終於得到了一點點的安慰,儘管夢寐以求的深情,從未得到,這樣的凝視,就當是飲鴆止渴。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掙扎過,努力過,試探過,可是你和她的情感越發日比金堅,縱然我肯退而求其次,和她並肩而立,也是不可能的,在你面前,我竟然完全成了一個多餘的人,我在你面前,已經完全沒有立足之地了。”
“心灰意冷之下,我嫁給了燕王,哥哥想必早就知道燕王是什麼人吧?他之所以冊封我爲燕王妃,無非是因爲萬家和淮南王府的權勢,一旦發現我毫無利用價值,他就會原形畢露。”
“我知道在皇家,燕王這樣的人才是最正常的,總不會有人無端端就將王妃的至尊之位許給一個毫無用處的女人?普通貴族聯姻尚且講究利益交換,更何況是皇家?”
蕭天熠知道歐陽菁並沒有說謊,皇家本就是利益至上,對一心爭奪權勢的男人來說,美人再美,也不過是陪襯而已,只要燕王發現淮南王府和萬家相繼決裂,歐陽菁便不再有任何價值,只是當初冊封燕王妃轟動京城,如果無端端廢妃,會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他只能按兵不動,等大權在握的時候,再尋找機會,但歐陽菁在燕王府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任何人。”蕭天熠擡眸看向湛藍的天空,那個曾經目光比天空還要純淨的小女孩,再也找不到了,或許她來京城就是一種錯誤,若在建安郡,雖然沒有京中豪貴顯赫,卻能安穩一世,可惜,人總是在一切希望都破滅之後,纔會幡然醒悟自己也曾擁有一切。
“哥哥,我這麼多年受的苦,你知道嗎?”兩行清淚終於順着歐陽菁的眼淚流了下來,“奶奶老了,總有看顧不過來的地方,二嬸潑辣狠毒,仗着掌管府中大權,動輒在我們母女面前頤指氣使,張牙舞爪,還指桑罵槐地罵母親生不出兒子,我們在歐陽世家,無人能夠倚仗,不管有多少眼淚,都只能默默地往肚子裡咽,哥哥,你生在淮南王府,姨父一早封你世子之位,大姨又對你愛若珍寶,你自幼就佔盡一切,哪裡知道人間疾苦啊?”
蕭天熠忽然截斷了歐陽菁的話,“你不是別人,只看得到自己的痛苦,怎麼知道別人心中沒有痛苦?爭權奪利,逐鹿天下,誰又能輕而易舉成功在望?何況,就算你心中再痛,也不能拿別人當墊腳石,就憑你做的那些事情,要是換了別人,我早讓你死了幾百回了,可你現在還好好地活着,卻還不知足?”
歐陽菁嘴脣微微顫慄,她知道她做的一切,熠哥哥早已盡收眼底,自嘲道:“好好活着?什麼是好好活着?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爲哥哥身邊的女人,可以將二嬸那張張狂的臉踩在腳下,看她在我面前搖尾乞憐,磕頭求饒。”
“歐陽世家多出紈絝,門庭衰落必不久遠,只要你再多一點耐心,一定會看到那一天,又何必心急?”蕭天熠眼中浮現一種自負的冷酷。
歐陽菁有着出挑的美貌,顯赫的後臺,若是她的聰明用對了地方,她可以比世上任何女人都要幸福,可惜,這世上真正聰明的人並不多,多的是自作聰明的人。
歐陽菁良久無語,忽然站了起來,站到荷塘邊,窈窕的身影纖細如初,過了許久,忽然回眸衝蕭天熠調皮一笑,彷彿之間的爭辯和不快都已經煙消雲散,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少時歲月,建安那段流金的美好時光攸然重現,“菁兒喜歡那朵最大的荷花,哥哥你幫我摘來好不好?”
蕭天熠默然地看着她,長長嘆息一聲,“菁兒,只要你迷途知返,去尋找屬於你自己的天空,哥哥會給你機會。”
歐陽菁眼眸快速地顫慄了一下,彷彿在做什麼極大的掙扎,轉瞬間就恢復了天真的笑臉,卻透着不易察覺的苦澀,熠哥哥已經從夢中醒來,只有自己依舊留在夢中,不願醒來,嬌嗔道:“哥哥,你真的不幫菁兒了?”
蕭天熠無動於衷,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再也不會回來,歐陽菁顯然有些失望,“那我自己去摘了。”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聽得“撲通”一聲,歐陽菁的身體落入了荷花池,很快就嗆了幾口水,她伸出雙手,大叫道:“救命…救命…啊…”
可蕭天熠只是冷眼旁觀,並沒有要動的意思,就在歐陽菁即將沒入荷花池的時候,他忽然出手,轉瞬間就將她從荷花池中撈了出來。
此時的歐陽菁,成了落湯雞,整個人也灌了不少水,好在還沒有失去清醒,嗆得連連咳嗽,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歐陽菁好不容易清醒之後,見哥哥終於忍不住出手救了自己,忍不住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我就知道,哥哥一定捨不得菁兒死的。”
“你這又是何苦?”看着衣服都溼漉漉地貼在身上狼狽不堪的歐陽菁,蕭天熠鳳眸中掠過一道冷意。
“你們在幹什麼?”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帶頭走來的赫然是怒氣衝衝的燕王,蕭鶴軒。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