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日,尤子君果真開始早出晚歸了。天子學堂設在皇宮北門外,距離北門不過千步之遙,約莫是爲了方便皇上隨時過來查探。
皇榜告示一出,稍有文才武力的人紛紛前來投學,忙壞了天子學堂的衆官員。尤子君只要一現身在門口,便有人奉承巴結,讓他不勝其煩。但爲了不讓這些各有才能之士覺得天子學堂是擺設,他也只能壓下不快,儘量溫和對人,不管對方是否真有才能。
尤子君採用了秦漫的辦法,將天子學堂的入門檻設了三個關卡。一道關卡是文才測試,所有前來求學的考生都必須通過筆試擇優錄取,跟普通考試沒有太大差別,考題由尤子君臨時出,以防下邊人偷題;二道關卡是人品測試,通過一道關卡的考生會被單獨帶進一間屋子,屋子裡有各種各樣的情況發生,而考生則要做出應對之策,從考生的做法考慮其品性;三道關卡則是尤子君親自挑選,不論是才惜人品理想等等,都是他挑選的必須考量。
爲了防止天子學堂有不公平之事發生,一道關卡由十位尤子君親自挑選的官員擔任考官一職。在擇優錄取的規矩中,有三大斬:貪斬、私斬、怨斬,即————貪污考生錢財而幫助其通過考試者斬、顧及與考生的私情而幫助其通過考試者斬、因與考生有仇怨而阻礙其通過考試者斬。
二道關卡由另外五位尤子君親自挑選的官員擔任考官一職,他們的任務就是將從一道關卡中脫穎而出的考生面對人品測試題所做出的種種行爲記錄在冊,然後根據各自的表現決定是否錄用,並要註明錄用緣由及淘汰緣由,方便尤子君審查。
三道關卡是尤子君親自考覈,自然不會出什麼問題。
而且根據天子學堂的規矩,就算是三道關卡全部通過的考生,在未來被尤子君教導的過程中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或是被發現當初考試時有作弊現象,則尤子君有權驅趕其出天子學堂並治其罪。所以說,三遂關卡通過後,也不一定就真的成爲天子門生了。作弊者,會得到更大的懲罰。
明眼人其實都明白,雖說忠伯侯如合沒有實權,但皇上動作這麼大,就還是信任忠伯侯的。皇上不會胡亂任用官員,那麼設立了天子學堂就必定只能從忠伯侯推薦的人才中再擇優錄取。
所以說,只要能進入天子學堂,那就離皇上近了。
若是真有本事,就是皇上在面前也能讓皇上刮目相看。怕的就是有才,卻一一見不着皇上的面,沒人提攜。而考生最終是否能在天子學堂中呆下去,直到得到皇上召見,關鍵還是忠伯侯一句話。
因此,所有人都對尤子君畢恭畢敬的,悄悄試圖賄賂的人也不是沒有,只可惜尤子君不吃那一套。後來尤子君鐵面無私的名聲傳出去了,也就沒人再敢來捋虎鬚,送錢找罵了。
此時已經懷孕七個月的秦漫,正在家裡安心養胎。原本五個月也不見形狀的肚子,在六月開始突然急速膨脹,不知是否因爲尤蘭珍配出的食物太合秦漫口味,也太有營養的緣故。
讓她感到安心的是,肚子是飛快的圓滾滾了,身體還好沒有太誇張的橫向發展,將來生下孩子之後應該也能儘快恢復。她不願胖,不是因爲不好看,是因爲胖了自己很吃虧,走幾多都累,就像懷孕一樣。
她覺得這一胎應該是女兒,因爲當初她懷兒子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大的肚子,那時肚子是尖尖的,現在肚子好圓。
尤立硯這小傢伙越來越皮了,可能是因爲秦漫縱容的緣故,尤子君每回都很頭疼的說他小時候很乖,怎麼他的兒子這樣淘氣。尜漫垣笑說不淘氣的不聰明,惹得尤子君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他笨。
不過秦漫說的是,尤子君對她的感情,太笨了。他費了那麼多心思,纔跟她再在一起,她都駑他心疼,真是個笨蛋。
尤蘭珍也很反對兒子兇孫子,因爲她覺得小孫子是皮了一點,可是還是很孝順的。他總坐不住,但一看見辛苦懷孕的母親就不亂動了,而且總是很驕傲的說他要做大哥了,他有一個小妹妹了。
這日月成又讓尤維元將兒子抱過來了,她就住在侯爺府,畢竟沒有嫁入尤家。她和尤維元的婚事也得等秦漫生完孩子再說,她倒是不急,但尤維元急。
“長…”尤維元抱着兒子想跪下。
“你叫了試試?我可讓你們的婚期再推後秦漫故意恐嚇他,她不喜歡聽見長公主這三個字,她喜歡聽別人叫她“夫人’,她是忠伯侯的夫人呢。
“是,夫人。”尤維元懊惱,他又忘了。可能是在外邊經常聽人提起長公主長公主的,他就形成習慣將夫人當成長公主了。
月成笑嘻嘻的接過兒子抱着,不過兒子似乎不怎麼歡喜,她也不在乎。總之,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規矩,都是奶孃一直在帶着,自然跟她這個母親沒有太深的感情了。再說,兒子還小,睜眼時間都少,哪兒能看見她就笑呢?
“月成,還想生一個女兒嗎?”秦漫因爲越來越篤定自己肚子裡是女兒,便總會問月成這個問題。
月成親了親懷中嬰兒的小臉,不假思索地說道:“想,越多越好。不過,我希望等寶兒長大一些再說,不然年紀已相仿的小傢伙很容易打架的。”
“我就不打架,我會很疼很疼妹妹的。”尤立硯小小年紀,其實有些暴戾,可能天生的身世有些優越感,不過幸好秦漫管的緊,決不允許他以身份壓人,所有慢慢往好方向發展的趨勢。
月成樂了:“可是小少爺,要是夫人生個小弟弟,不是小妹妹呢?”
尤立硯霍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橫眉豎眼:“那要打!爹說的,不打不成材!弟弟長大要保護女人,所以男人都得有出息。”
秦漫輕斥:“又胡說了,你爹何時教過你這等道理?你又不知從何處聽耒的,卻賴在你爹頭上。爹孃幾時狠狠打過你了?除非你仗着家世去欺負弱小,娘纔會嚴厲一些,不過娘覺得這個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的傢伙,定然比你乖。”
“硯兒很乖的,娘不要喜歡弟弟,喜歡硯兒一.一.”尤立硯一聽頓時垮下小臉,他最喜歡娘了,娘不可以偏心喜歡弟弟的。
“娘都喜歡,因爲你們都是孃的孩子。如果你喜歡孃的話,那你也要喜歡弟弟妹妹,娘纔會開心,知道嗎?”秦漫開諄諄善誘.她相信硯兒的本性不壞,只是被父親寵壞了。每隔半月,父親就會將小孫子帶過去玩個兩三日,陪陪老太太。也許…,唉,硯兒的某些壞脾氣是跟父親學的。如果父親有意無意流露出對弱小者的輕蔑,那麼硯兒也會很聰明的學上。
尤立硯一見娘笑了,立刻乖乖點頭:“只要娘開,,硯兒就委屈點沒關係。”
秦漫哭笑不得,教他兄弟友愛疼妹妹卻是”委屈’他了,她真是有點……無力啊。看來,等生完孩子之後,她得好好將硯兒送去私塾學習,讓他像平凡人一樣接受該有的教育。雖然這個社會權利大過天,但要是犯了法,依舊有被殺頭的危險。不能抱着僥倖心理,讓硯兒變得乖張暴戾,自種禍根。
“夫人,侯爺最近很晚回府嗎?”月成見小少爺又去一邊兒與奶孃玩耍去了,便轉頭問道。夫人沒多久就要生了,侯爺這樣也不是個辦法,能否抽半月時間多陪陪夫人呢?
秦漫倒是看得開,她笑道:“月成,不必擔心。說實話我還不想生孩子時有他在,他會很緊張,我一想到他會擔驚受怕我就更緊張。再說有娘這個神醫在,還怕孩子不出來嗎?”
笑完後,她微微嘆氣:“他最近很辛苦,你們千萬不要拿我的事惜去煩他。昨晚聽他說,二道關卡的考試都還沒結束,想必要真正挑選這一批天子門生,還得兩三月吧。皇上給我們的恩惠太多,我們得盡忠。”^/魔:幻地,首發/
“是,夫人,我知道了。”月成有些感動,又默默的記着日後也要體諒維元一些,他是個大夫,東跑西跑的也很辛苦呢。
只不過,她有些腹誹————侯爺給皇上的恩惠纔多呢,這片江都是侯爺替皇上打下來的。當然,她不敢說,這是要殺頭的。可不說,不代表她不會在心裡想。她相信有很多人也跟她一樣,認爲侯爺功勞最大,皇上本來就該重賞侯爺,現在卻變成是恩賜了,真是不平。
秦漫自然也看得出月成的不平,便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今非昔比,只有我們錯,沒有我們對的時候了。”
月成是還有些賭氣,不過尤維元卻再次對秦漫刮目相看。能夠在適當時候收斂鋒芒,實在難得。他卻不知道秦漫木就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自然知道進退得當,纔是保住富貴與性命的根本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