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姜本欲離去, 豈料柔瀾一直拉着清婉的手親暱地說着話,一個勁地邀請清婉跟她一同進宮。
柔瀾先是主動邀請清婉一同遊湖,如今又邀請清婉一同進宮, 她的行爲太過反常, 讓齊姜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不管如何, 世子殿下既讓她作隨行人員, 清婉王姬自然歸她照顧, 齊姜笑着道:“公主的美意我代王姬謝過了,王姬本是要與我一道進宮的。”
柔瀾瞥了齊姜一眼,卻沒有接過她的話頭, 仍堅持邀請清婉坐她的馬車進宮。
盛情難卻,清婉心中原有些鬆動, 可看到柔瀾對齊姜的態度, 清婉心中不由多想了一些, 便道:“在此謝過公主的美意,只怕要讓公主失望了。”
柔瀾的表情冷了下來, 她放開清婉的手,道:“既是如此,那就算了吧。”她這表情這語氣,無不在指責清婉不知好歹。
清婉被柔瀾這冷硬的態度堵得啞口無言,齊姜也弄不透柔瀾鬧的是哪一齣, 便安慰道:“她這人就這性子, 一言不和就甩臉子, 你不用放在心上。”
清婉時常遭到冷遇, 是以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只是柔瀾的態度陰晴不定,讓她有點怵。
世子殿下和世子妃的結縭儀式在王宮的正和殿舉行, 城中名門望族都有觀禮的資格。
時值黃昏,彩霞在天際綻放。迎親隊伍從王宮出發,一路上禮樂奏響,鞭炮聲陣陣。都邑城萬人空巷,百姓們駐足圍觀,見證世子殿下的迎親時刻。
齊姜和清婉在迎親隊伍出發前進了宮。
長信殿中聚着許多女眷,她們都是在等待迎親隊伍入宮再去正和殿觀禮,而他國的公主都統一聚在清心殿。齊姜和清婉剛一進宮,便有宮女前來請清婉過去清心殿。
齊姜笑着跟清婉道別,“王姬,我們晚宴見。”
清婉溫和一笑,“好。”
夜幕已經降臨,宮女們將宮燈點上。宮殿內燈火通明,路道旁一列的宮燈瑩瑩點點,照亮了道路。
齊姜去到了正和殿,方得知迎親隊伍纔剛入宮門。
衆人在殿前等候。
殿前火花銀樹,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聊天,別有一番熱鬧。
齊姜百無聊賴地四下打量。其他國的外使,諸如晉國的九王子,宋國的世子等聚在一處,陪同他們的是魏國王室的宗親。即墨喜和沈小宴等幾位他國公主則由柔瀾和柔沅陪同,唯獨不見清婉王姬。
齊姜覺得奇怪,便招來一個宮女詢問:“清婉王姬在何處?”
宮女恭敬地行了一禮,“待奴婢去問問。”
這時沈敘來到了正和殿,聚在一起談笑的數名男子見狀,紛紛上前寒暄。見到沈敘,齊姜想起了無殺的那隻玉蟬,心裡盤算着等一下有機會定要問他要回玉蟬。齊姜由玉蟬想到了容辛,但見容辛和陸映月等人聚在一處聊天談笑,卻見陸映月的目光凝在沈敘身上。
齊姜看向沈敘,心中默默地給他打了個叉:招蜂引蝶!
沈敘一出現,確實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不少懷春女子也因而芳心萌動。
禮樂陣陣,是世子殿下攜着世子妃到來了。衆人停止了喧鬧,列隊排好,一對新人在大殿內舉行了儀式。
儀式完畢,宮中接着舉行了夜宴。
銀月掛空,煙花璀璨隨流水,絲竹羅衣舞齊飛。
宴席的來賓推杯置盞,盡情享樂。齊姜心神不定,置身於喧譁之外,方纔宮女來稟,說是宮中並無清婉王姬身影,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了?齊姜只好去找宮中女官。
這場喜宴男女不分席。在宴會甫一開始,沈敘便下意識地尋找着齊姜的身影。少女們爭芳鬥豔,神儀舒雅,舉止嬌妍,宴會因而生色不少。殿內暗香浮動,混着酒香,瀰漫着勾人心絃的氣息。然而,在這堆錦衣華服中,並沒有他要尋找的身影。
沈敘的走神有人看在眼裡。
柔瀾心中暗恨,她咬脣想了一會兒,招手喚來自己的貼身宮女,貼耳輕聲吩咐了一句。宮女聽了之後,神色一震,心生退縮之意。對上柔瀾冷冷的目光,她心下一凜,忙躬身退下。
柔瀾輕撫鬢角,輕移蓮步去到了沈敘面前。儘管沈敘在跟她聊天,可他的心不在焉,柔瀾看在心裡,這下子她更覺得自己所做的決斷是正確的。
這廂齊姜找到了負責宴客的女官,只聽女官說:“方纔有宮女來稟,說王姬有事先行回去行館了。”
齊姜蹙眉,“可知是什麼事?”
女官搖頭,道:“不知。”
齊姜雖覺得奇怪,卻沒有往深的一層去想,她也只認爲清婉是有急事纔會匆匆出宮。
沈敘藉口更衣才得以擺脫柔瀾的糾纏,剛出殿門,他便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殿外的庭院擺有几案,供人賞月。
一眼看去,偌大的庭院三五成羣,有男有女,他們持杯暢談,氣氛甚是歡樂。在這種氣氛下,要想清閒地賞月可真是比較困難。
齊姜站在走廊處,見此情形,輕嘆了一聲,轉身欲想離開這裡,豈料撞上了一個人。
沈敘垂眸笑看着齊姜,道:“不是要賞月?”
齊姜無奈努嘴,“這可不是賞月的好地方。”
沈敘想了想,道:“我知道一個賞月的好地方。”說罷笑看着齊姜,未盡之言便是要問她去不去了。
齊姜沒有接沈敘的話頭,她可沒忘記前段時間他在東殿的假山後對她所行的不軌之事,她再也不敢跟他獨處了。她心中對他有親近之意是不假,可她怎麼也是個自矜自持的女子,總不能他一招手,她就上趕着上去。這話說得可真的沒有底氣,反倒有些醋意?齊姜搖搖頭,甩去腦中的胡思亂想,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上次的那隻玉蟬,要不給我吧?”
沈敘正欣賞着她臉上多變的表情,聽到她突然說這個,便問:“你要來幹什麼?”
“自是有用。”齊姜想起了沈敘潛入容府的事。之前他騙她說他是採花賊,進去容府是爲了採花,如今她知道這明顯是假話。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潛入容府,他吃了無殺的虧是事實。他當時戴了□□,無殺應當沒有發現他的身份。若讓無殺發現自己的玉蟬在他手上,便一定知道潛入容府的人是他。
齊姜咬脣,無殺的手段她知道,若是沈敘的身份讓無殺知道了,只怕……若是如此,玉蟬更不能留在他手中了。齊姜不欲沈敘再次吃虧,於是道:“玉蟬還是給我吧?”齊姜沒有意識到,她儘管沒有記起心上人是誰,可她內心深處已經把沈敘當作“他”來看待了。
沈敘挑眉,“你說個理由?”
“這……”齊姜掰不出理由,只好撒賴,“總之玉蟬你要給我。”
“這可不行。”沈敘拒絕。
齊姜不滿地看着他,“爲什麼?”這玉蟬雖說是屬於無殺的,可齊姜心裡明白,這玉蟬代表的可是容辛。
沈敘微微一笑,笑容中帶着蠱惑人心的魔力,“你隨我去一個地方,我再考慮給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