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佳怡擡眸瞅了一眼手機屏幕,臉上立刻浮現出笑意來,忙不迭拿過手機看消息,連聲線都不自覺地比平常放軟了幾分:“是啊,你看我這性子,保準就是嫁不出去的。”
張姐聞言,有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連着“呸”了好幾聲,才道:“說什麼呢,你看你條件多好,外形不錯,工作既穩定又體面,性子又開朗,多少男人都想娶個你這樣的媳婦呢。”
許佳怡噠噠噠打着字回覆時音:【我還在值班,備用鑰匙在門墊下面,你先進去把飯做好,我六點下班回家之後要看到熱乎的菜,懂?】
打完了,她這才噙着笑放下手機,看向對面的中年女人,“張姐,您就別幫我操這個心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裡的情況,我就想找個有錢的人嫁了得了,您說這世道有誰願意幹這種精準扶貧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張姐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滿臉都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不能這麼想啊,幸福這回事兒是自己爭取來的,你自己都放任自己不管了,誰能救得了你?找男朋友可不能光看人有沒有錢的,還要看品行端不端正,孝不孝敬父母……”
說到後面,張姐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眼看着許佳怡露出了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無語表情,她終於還是打住了話題,只無奈地說了一句:“江城有錢人是多啊,可你光奔着人家的錢去,人家肯定也要謀點什麼啊。到最後萬一忙活一場,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把自己賠進去了,那多不划算啊……”
許佳怡扯出一個淡淡的笑意,“我倒是也想,就怕別人對我根本沒有圖謀。別看我嘴上說的是想找個有錢人,你看哪個有錢人能看上我?沒學歷沒本事的,也就稍微年輕一點,長得能看一點。我要的是能結婚的,不是玩玩就散了的,我這要求還不高嗎?”
聽她這麼說了一通,張姐猶疑了片刻,第一反應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可回味過來又覺得有幾分道理,剛想開口說兩句什麼,就聽見許佳怡接着說道:“您也甭爲我操心,最基本的是非判斷能力我還是有的,窮人家的孩子不止早當家,還早懂事兒呢。”
張姐張了張嘴,到底也沒再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眼看着許佳怡又拿起了手機開始傻笑,她也只好嘆了一口氣,搖着頭離開了值班室。
許佳怡看了一眼被合上的值班室門,視線又轉回手機屏幕上。
時音:【許佳怡同志,你是把我當工具人嗎?】
許佳怡:【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
時音:【我看了一眼面前五斤重的胖頭魚,開始猶豫晚上到底要不要給你做全魚宴了。】
許佳怡:【哪個天殺的把你當工具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我許佳怡還沒死呢,誰敢欺負我音寶貝?】
時音:【您戲能少點嗎?】
許佳怡:【不能。剁椒魚頭能安排上嗎?】
時音:【就你還吃剁椒魚頭呢,吃屁吧你。】
許佳怡:【猛男落淚.jpg】
就這麼會功夫,許佳怡的心情已經好了不知道多少個度,方纔被張姐批判擇偶觀的鬱悶也消散了不少。
其實,找個有錢人結婚也不是她的意思。
她生在那樣的家庭,很多事情根本沒法由她定奪。
可她懶得說,畢竟世界上比她還慘的人多了去了,她許佳怡算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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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音是吃過了工作餐之後纔來的,廚師的工作餐其實也不算多麼豪華,每天早上她忙着籌備材料準備上班的時候,最多也不過啃兩個包子,還是素的。午餐和晚餐就更別說了,日復一日的普通菜式。
除非她想特意給自己做一頓豐盛的飯菜,否則即使是廚師,在“吃”這一方面,也沒什麼特權。
事實上,她每天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時間給自己做美食。多數時候,她吃得還沒有給祁嘉禾做的那些精緻。
所以難得放半天假,她就買了魚來找許佳怡,不僅是爲了和朋友敘舊,也是爲了犒勞一下自己。
五斤重的胖頭魚多少有些分量,提着魚來到小區的時候正是下午三點,工作日的下午沒什麼人。
電梯裡空空蕩蕩,時音按下樓層鍵之後就安靜地等着,眼看着電梯門就要合上的前一秒,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卻驀地插進了電梯縫隙裡,還把時音嚇了一大跳。
電梯門遇到阻礙緩慢打開,出現在時音面前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寸頭男生。
他穿着一身球衣,右手手腕上戴着一枚黑色的腕帶,整個人大汗淋漓的出現在電梯口,抱着籃球走了進去。見時音似乎被自己嚇到了,他還衝她露出一個抱歉的笑意。
裝魚的塑料袋着實有些勒手,哪怕是時音這種不知經過多少次磨鍊、手上的繭子都起了一層又一層的人也不由覺得提着有些吃力。
她把菜換了一隻手提着,卻不想旁邊那男生見狀卻主動對她伸出了手,“美女,我幫你提吧。”
時音淡笑回絕:“不用,我馬上出去了。”
電梯樓層確實顯示的是她要到的那一層,但也是這時候,她才意識到,這男生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按過樓層。
果然,男生側眸看着她,笑得燦爛無比:“好巧哦美女,我們住同一層呢。你是剛搬來嗎?我怎麼好像從來沒見過你?”
面對對方很明顯的搭訕,時音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不住這。”
男生看起來有些意外,但很快便輕鬆地笑了笑,“那這麼說來,能見到你也算我運氣好。”
他講話有些水準,不至於讓人覺得難受,時音聽在耳朵裡,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祁嘉禾,那個開口就能讓人肺都氣炸的男人。
明明只要態度好一點就能和別人好好相處的,他爲什麼非要把事情複雜化?話說回來,好像祁嘉禾身邊的人也沒有一個像他一樣說話那麼刻薄,他們是怎麼玩到一塊去的?
無論是今天請她去做私廚的秦小姐兄妹倆,還是祁嘉禾身邊坐着的那個看起來話很多的男人,都不是很難相處的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時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想要一個答案:祁嘉禾爲什麼嘴這麼毒?是天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