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音轉了轉眼珠,促狹一笑:“提示就是,近在眼前。”
祁嘉禾無聲地看了她許久,最終無奈地笑了笑。
他早知道時音不會這麼輕易告訴自己,因此也沒報什麼希望,但她既然這麼說了,就代表東西一定就在這個房間裡。
但是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房間也沒有什麼暗門,一隻小小的鞋子而已,總不能自己長腿飛了吧?
唯一沒有搜過的地方,也就是房間裡的兩個人了。
左腳的鞋子既然就被她穿在腳上,那麼右腳……
有沒有可能,在許佳怡身上?
祁嘉禾轉過頭,看向許佳怡。
後者和他的視線對上,臉色有短暫的愣神。
僅這一秒,祁嘉禾心裡已經有了斷定。
她穿着精巧的伴娘服,斜挎着一隻小小的白色包包,整個人抱臂站在房間一角,淡定看着房間裡的所有人,一雙長腿從視覺上看就很有壓迫力。
如果東西是在她身上的話,那麼衆人找不到也算情有可原,因爲沒人想得到,鞋子不是被藏在某個地方,而是被某人隨身攜帶着。
祁嘉禾如是想着,起身朝着許佳怡的方向走過去。
許佳怡頓時如臨大敵,朝後退了一步,虎視眈眈地盯着祁嘉禾,下意識捂緊了自己的包。
但這動作一出來,她卻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露餡了。
也不怪她故意露出馬腳,只是這個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他這麼一眼掃過來,她恨不得直接兩腿一軟就給跪下了。
雖然剛剛隔着門板她喊得很兇,但那只是爲了活躍氣氛豐富環節用的,眼下真的面對祁嘉禾本人,她還是瞬間秒慫了。
但慫歸慫,想到時音的終身幸福,許佳怡反倒鎮定了下來,無畏地迎着祁嘉禾的視線看過去,大喇喇地反問道:“怎麼?”
“包。”祁嘉禾只說了一個字,朝她攤開了手。
許佳怡自知無力迴天,仍舊抓着包包好一會不肯鬆手。
但在倔強地和祁嘉禾對視了數秒之後,她還是敗下陣來,恨恨地從包包裡掏出那隻嶄新小巧的高跟鞋,毫不客氣地塞進了祁嘉禾手上。
嘴裡還不忘憤憤地嚷嚷道:“對我們家小音好點啊,要是讓我知道她在你這受委屈了,我拼了老命也不會放過你的!”
衆人一見鞋子居然藏在她身上,登時炸開了鍋,江淼嚎得最是厲害:“不帶這麼玩的啊!這特麼誰能想到啊!”
“高,實在是高。”秦宵墨也無奈笑着,一邊搖頭一邊鼓掌,視線落在許佳怡的臉上,別有深意。
最終,在一衆熱鬧喧嚷的氣氛中,祁嘉禾親手爲時音穿上了鞋子,然後抱着她下了樓。
時音乖乖窩在他懷裡,小聲地問:“你回去不會罰我吧?”
看來也是整過人了,開始知道怕了。
祁嘉禾笑意沉沉,嗓音低啞:“現在才怕,未免晚了點。”
時音憋紅了一張臉,揚起拳頭輕輕地錘了一下他的胸口,脣角卻不由自主地向上勾,心底甜得像是能冒出泡來。
婚禮現場選在江城最大的酒店,祁嘉禾包了場,整個大廳就只有司儀部門和雙方受邀而來的親友。
當婚禮進行曲響徹整個酒店大堂,面前的鎏金大門被緩緩打開時,時音手捧着捧花,心情反倒出奇的寧靜。
門後的世界緩緩呈現在她眼前,紅毯盡頭,筆直屹立在司儀身旁的,是那個佔據了她滿心滿眼的男人。
他身形修長,面容俊朗,即使只是站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做,整幅畫面也依舊如同畫卷一樣靜美。
臺下的所有人都凝神看向她,視線裡或羨慕或祝福,無數道目光交錯着落在她身上。
即使頭罩輕紗,視線錯落,她依舊看清了盡頭那人眼底的灼灼情愫。
兩個花童在前面邊走邊撒花,她一步步朝着他走過去,心跳也從一開始的沉着變得慌亂無序。
每走一步,她都好似離唾手可得的幸福更近了一分。
直到她真正站在他面前,看清他的模樣,瞧見他眼底清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她才真的敢相信,在時隔一年有餘後,他們真的舉行了婚禮。
曾經她恨之不及避如猛獸般的人,如今揉碎了一身的凜冽,正挺拔地站在她面前,眼底灑落細碎的柔軟,眉眼間,似乎要將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盡數贈與她。
她便覺得,此生足矣。
或許是因爲太過緊張,她甚至回憶不起一切的細節,只知道在司儀的提醒下回答問題,每一秒她的心臟都跳動得劇烈,滿眼都是他的模樣,耳旁也都是他的聲音。
她短暫的前半生中,還從來沒有一件事情能讓她如此魂不守舍。
直到最後那句“我願意”脫口而出,他噙着笑意附身吻住她的脣,她才幡然夢醒,意識到,是啊,他們這纔是真正地結婚了。
從今往後,她名正,言也順。
等到背對着親友扔捧花的環節,諸多好事者紛紛在臺下戰成一排,恨不得都能第一時間搶到捧花。
而最後,把祝福搶到手裡的人,是許佳怡。
圍觀者中有懂行的,立刻便看向秦宵墨,發出曖昧的“哦”的聲音,引得氣氛更加微妙。
許佳怡拿着捧花站在原地,臉紅得像是一隻熟透的蝦。
證婚人致辭完畢以後,婚禮剩餘的事情就有些瑣碎,時音和祁嘉禾依次去敬酒,所有人都客氣而和善,就連祁清姝也鮮少沒給二人擺臉色,只是淡淡地說了兩句祝福的話,隨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時音還看見了陸睿,他正在和遠在香島的黎裕通視頻,見她過來,還頗爲不耐煩地把鏡頭對向她,一邊說:“我都說了不來不來,非讓我來,來了還得給你開視頻,合着我就是一工具人唄?”
黎裕全然將他的話當做耳旁風,透過視頻看見妝容精緻、笑意吟吟的時音,表情頓時便唏噓起來,語氣裡帶着幾分驕傲:“哎喲喲,瞧瞧我這乖孫,好靚啊,不愧是我黎家的孩子。”
時音笑得燦爛,拉着祁嘉禾一道對黎裕問過好,又聽他說了一堆祝福的話,說完還順便詢問兩人能不能去香島再辦一場婚禮,自己這副身子骨實在沒法在兩地飛來飛去了。
時音沒有正面回答,老人便也只好作罷,掛斷前難免還要問上兩句,讓二人有空多去香島走動走動。
哪怕都知道婚後再回孃家的頻率基本上都可以算作忽略不計了,時音仍然還是安慰了老人一番,說有空一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