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玥扶奚策躺下,一身子的不舒服,她可不是能忍受的主兒,換了平日還不忙不迭的就去更衣了,然此刻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給奚策換過衣衫再說。
正招呼下人幫忙,奚策卻清醒了,拉住她的手道,“屋裡的都下去吧,我有話要跟郡主說。”
下人們忙退走,將屋門掩了,奚玥盯着奚策,“有什麼不能等好了再說?”
“你得想法讓父王立刻派人搜查於府,遲則生變!”奚策說話很有些吃力,故而儘量簡潔了說。
奚玥臉色一沉,“果然是你自己……你瘋了吧?”
“死不了。”奚策勉強撐起身子,“照我說的去做!”
不容置疑的要求以及奚策眼神中的堅決,頓時讓奚玥明白,什麼都不用問了,奚策是置自己死地也要爲景王妃報仇,她除了共守住這個秘密,幫奚策完成餘下的事,還能有別的什麼選擇嗎。
“有沒有需要特別搜查的範圍?”奚玥起身之後,忽然想到,萬一搜查無功而返,奚策豈不前功盡棄。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讓父王的人自己去搜,更加真實可信些。”
“就怕他們找不到你想要的東西怎麼辦?”
“讓他們儘量搜得仔細些,而且我估計這會兒太醫們已經分析出,我中的是什麼毒了。”
“好,你安心歇吧!”奚玥說罷快步衝出屋子,顧不得更衣,便直找景王而去。
奚策的意思是太醫們分析出何種毒,只要按類似的顏色形狀氣味去搜查,就容易找到的多。
至於父王那邊,奚玥相信只要稍稍提個醒兒,父王定會毫不猶豫下令搜查於府。
果不其然,兩個時辰後,一隻用油紙包裹了好幾層的小紙包,被呈在景王的桌案上。
景王正要親手打開,遞呈證物的侍衛忙道,“王爺小心,太醫說了,此物
劇毒,稍有沾染便會致人腹痛難忍,凡接觸後必須淨手,纔不至中毒。”
奚玥腦海中立時浮現起白天奚策不肯洗手的一幕,若奚策是將毒粉藏在指甲中,自我控制中毒的時機,那毒粉應該只奚策一人擁有,奇怪的是奚昂的脆冰果裡怎麼也會有毒呢?
“我來吧,父王!”奚玥搶前一步打開紙包,“不就是淨手嗎,大不了我洗個十次八次。”
看着紙包中的淡黃色粉末,奚玥大概已能猜到奚策的毒藥來源了,難怪他沒有告訴奚玥,是怎麼處置那個遊醫的,也沒有再跟奚玥提過遊醫的一星半點,原來他早就做了置死地而後生的打算。
不能怪奚策出此下計,但確實太危險了,奚玥清楚地記得奚策曾告訴她,遊醫製毒從來沒有解藥,中毒者能不能被救治,全憑天意和運氣,一想起奚策差一點點就要與世永訣,奚玥就不寒而慄。
“從哪裡搜出來的?”景王黑着臉沉聲問道。
“於鯉的書房,一隻用作擺設的花瓶內。”侍衛答道。
“他果然膽大妄爲!”景王一拍扶手,“傳本王的令,立即將於鯉並於司瓊收押下監,擇日斬首!”
站在側首旁聽的奚昂,這時擡了擡眼皮,卻什麼也沒說,目送着侍衛應諾退下後,他依舊站在原地不動。
長出一口氣的奚玥並沒注意到奚昂的反常,事情進展得比預想還順利,讓她有些悲喜交加感慨萬端,悲的是死去的人再也不能復生,且還是奚策冒着生命危險換來的勝利,喜的是終於能扳倒於氏兄妹,也算可以告慰死者在天之靈了,沒有於氏兄妹從中作梗,大概父王以後會恢復對鑑初的信任與器重,隴景之強盛沒準兒指日可待。
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尚未完全脫離危險的奚策,他聽了準定跟她一樣欣慰,那就會好的快些,恢復的快些。
奚玥按捺情緒的起伏,
竭力鎮定地幫景王將物證收好,“事情水落石出了,父王,若沒事,玥兒先告退了,不知二哥情況如何,玥兒想再去看看。”
“你去吧,告訴策兒好好養病!”景王停了一下又道,“哦,對了,你一定要先去淨手,不要怕麻煩,多換幾道水。”
奚玥點點頭,亟不可待地轉身離去,奚昂這時方開了口,“父王,你真的要將於鯉和於姨娘斬首嗎?”
景王沉默,單臂支在桌案邊,用手托住腮,不知在想些什麼。
“孩兒以爲暫時收押下監就可以了,斬首大大不可。”奚昂直入話題,毫不隱晦地道明自己的意見。
“爲何不可?有何不可?”
“父王身邊已經無人了。”奚昂淡淡一笑,“於姨娘一時糊塗犯下大錯不假,可她畢竟還服侍了父王好些年,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就這樣將她斬首,父王心裡一定會遺憾跟悵然,不如暫且留她一命,也算父王顧念往昔情份,格外開恩,於姨娘要還是個明白人,一定會對父王感激不盡,痛悔前非。”
景王不置可否,只用眼角的餘光輕輕斜睨奚昂一眼,跟着道,“那於鯉呢?”
“父王不是說他是我們的舅舅嗎,大家都沾親帶故,此事一旦外傳,只能叫世人笑話我們景王府對敵無能,內裡卻相互傾軋爭權奪利不惜手段,總之一句話,和丹姨娘的事兒相似,到頭來,都只會給咱們景王府的臉面上摸黑呀。”
“何況於鯉結交廣泛,王庭上下他跟不少臣工的關係非友即故,此事一出,我估摸着大半臣工都會爲他求情,若我們執意孤行非要砍了他的頭,只怕那些臣工中間定有非議以及猜忌,加上於鯉尚有可用之處,故孩兒冒然相求,暫勿殺之,望父王三思!”
“哼,於鯉下毒本也欲加害你,你倒如此大量肯爲他開脫,不擔心斬草不除根反受其害嗎?”景王冷冷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