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帝又道:“只一點,你這會口技一事,除了今日在場的這些人,斷不能再讓其他人知曉,你可要切記,否則,將來如何惹禍上身都不知道!”
曹德海忙道:“是!皇上,微臣謹遵皇上旨意!”
陳帝道:“好了,你自明日起就在御前伺候吧!婉嬪,今日黃昏酉時三刻,朕定與你相約御花池畔!曹德海,你既然從未見過御花池的樣子,今日便也隨肖玦一起,好好觀賞一番!”
婉嬪笑盈盈行禮道:“定不負君恩!”
曹德海更是謝恩!自從幾年前進得宮來,宮中侍衛從不得輕易踏足除侍衛府與當職之地之外的任何地方,今日一朝得升,不僅升了三等御前侍衛,可時時陪伴君側,更是能隨皇帝踏遍宮中許多地方,可謂光宗耀祖。
然則,曹德海卻極爲穩重,不爲原來的鬱郁不得志而怨恨半分,也不爲今日的突然升遷而得意忘形,正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有德亦有海般的沉隱,極得皇上器重!
宮裡微微有些許的風吹草動,總能引起人們格外的關注,更何況是一個原先極不起眼的侍衛,一朝得寵,竟成了御前三等侍衛。這件事,只在第二日便傳到了晉侯爺的耳中。
晉侯爺府
此時,只有吏部尚書褚赫與晉麒二人在書房內人敘話。
“首輔大人,下官聽聞皇上昨日不知爲何突然提拔了一名很不起眼的小侍衛爲御前三等侍衛,時時陪伴於君側,大人,您不覺得奇怪嗎?”
“確實是古怪的很,聽說這個小侍衛原先是婉嬪宮裡的侍衛,可有聽到什麼,褚大人可知是何原因嗎?”
褚赫忙行禮道:“首輔大人,下官實是不知!婉嬪娘娘是您的親侄女兒,想必娘娘應該知會侯爺您了吧?”
晉侯爺微道:“嗯,只是夏日炎熱,婉嬪有什麼要說的也實是不便,恐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也就一個小小的侍衛而已。衝兒已經進宮了,應該過不了多久,也就回來了,褚大人既然這麼好奇,不防在府裡休息片刻,等衝兒回來,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褚赫忙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在想,皇上畢竟已經成年,下官只是有些擔心罷了。不過首輔大人,您是兩朝元老,如今咱們這大陳國的朝政,是片刻也離不開首輔大人您啊!自然對什麼都瞭然於心的。”
晉侯爺淡淡道:“褚大人過謙了,本官是否能瞭然於心,有時候還要仰仗褚大於與其他諸位大人的時時相幫纔是!”
褚赫忙起身行禮道:“下官不敢,下官定事事以侯爺馬首是瞻!”
晉侯爺此時方笑道:“褚大人客氣客氣!請,請用茶!”
二人正說着,晉衝已進得書房而來,一口喝下下人送進來的茶水。
晉侯爺看晉衝這樣,倒也不急,慢慢喝了口茶道:“可有查到什麼?一個悄無聲息的侍衛怎會一躍成爲御前伺候的人了?”
晉衝坐下道:“聽婉嬪妹妹說了,也沒什麼,一個小小的侍衛而已。自然孩兒也問過小青了,確如婉嬪所說的那樣。”
晉侯爺淡淡道:“嗯,說來聽聽!”
晉衝道:“據說那個侍衛名叫曹德海,身上頗有些功夫!”
晉侯爺道:“那是自然,否則如何做宮中的侍衛!”
晉衝點點頭後又說道:“昨日皇上約了婉嬪娘娘酉時三刻前往御花池賞荷花,是小青和紫香陪着一起去的,到了半路娘娘想起要去取一把琴來,因爲去年寧雅公主便是一人被暗殺於御花池邊,所以小青與紫香二人不放心獨留娘娘一人在那。而那架琴又太重,一個宮女自然拿不動,所以小青便想着差個侍衛去取一下。正好碰到當早班而下職前往侍衛所而去的曹德海,於是就差了他將琴取了拿到御花池邊來。等他將琴取了來到御花池時,皇上也正好到了,他們便相約坐了一艘船往湖心而去。”
“皇上見曹德海很是恭敬,又加上他們這些人不怎麼會撐船,便讓曹德海也上了船。沒想到,船還沒有行駛到湖心,竟發覺有水在不斷的滲進船倉裡來,因這御花池極少有人去,這艘船年久失修,平日裡那些奴才們偷懶慣了,竟發覺有地方爛了一角,好在水進得不是太快,但畢竟御花池極深,何況婉嬪與那兩個宮女又不習水性,一時之間船上的數人便有些慌亂。”
“不過,聽小青說,那曹德海卻十分冷靜,當即讓衆人不要心慌,否則船身搖晃得過於激烈,怕反而會進水更快,甚至極有可能導致船身解體。”
“衆人冷靜下來後,曹德海抓緊時間將船撐向岸邊,只是沒想到離河岸只餘兩三丈時,突然在原先破損的地方洞越來越大,水更是越進越快,如果按原來的速度,只怕船還沒有到岸就會沉了。沒想到,那曹德海輕功甚是了得,與皇上一起,當即便帶着婉嬪娘娘躍起穩穩將娘娘送至岸上,隨後往返幾次,將數人均安全帶離。”
“皇上十分欣賞曹德海的遇事不驚與處置得體,再加上其功夫了得,在御前伺候極爲妥當,當即便封他做了三等侍衛!”
晉侯爺道:“原來如此,這倒也沒什麼,救駕有功,自然當得起。”
晉衝又道:“分管御花池的總領太監福江當即被杖斃了!”
晉侯爺拍了拍大腿站起身道:“只是可惜了他了,褚大人啊,你**的人真是無用!”
褚赫一聽之下,便有些不安,自寧雅公主在荷花池邊無端被害後,陳帝親命太監加強管理,那位御花池的總領太監福江便是他舉薦給晉麒的。
福江竟然未吸取上一次的教訓,險釀大禍,如何還能讓其活着,當即便讓肖公公命人將其杖斃了。
褚赫想了想後道:“首輔大人,雖說皇上極少去御花池,但也不至在御花池的船會如此腐敗不堪的呀!”
晉衝道:“是,孩兒偷偷前去看過,船已被打撈上岸了,不過那個洞確實不像人爲鑿開!”
“果真如此嗎?”
“首輔大人,下官聽聞有一種藥,只需數滴,便能讓某些東西快速腐敗!”
“這個本侯自然知道,不過這藥產自西域,帝都如何會有!”
“是呢,聽那些行刑的太監說,找到福江的時候,他還打着盹兒呢,想必是因爲皇上從未去過御花池,偷懶慣了!那船年久失修也是有可能的。”
晉麒輕嘆一聲道:“罷了!只是,衝兒,你也應該好好查查這曹德海的來歷!”
晉衝道:“孩兒已查過,他是一個孤兒,五年前已進宮了,一直只是個小小的侍衛,這次讓他在御前好好地露了把臉,也算是出人投地了。”
晉侯爺笑道:“既然沒什麼問題,如此便算了吧,何況一個小小侍衛而已!”
晉衝忙應道:“是!父親!”
陳帝自然知道曹德海若是平白無故被調到他的身邊,必會成爲晉麒之黨立即想要除掉的目標,所以纔會想到用此方法。
曹德海自此便時時伴於君側,這樣過了一個月有餘,文武百官也均已認全,各人的聲音模樣亦模仿的惟妙惟肖。
三日之後,惠王爺的生辰終於到來。
內務府早已將皇宮廣場上佈置一新,戲臺均早已搭起。
剛過申時,大陳國的皇宮裡便熱鬧起來了,此次惠王生辰由內務府親自操辦,新任總管孫洪恩更是拿出畢生能力精心操辦。
華燈方初上,各式各樣五彩的燈籠便已妖妖嬈嬈地點亮起來,將整個皇宮照耀得仿如彩色的白晝一般。
此次惠王生辰,大擺宴席,在京的文武百官幾乎都攜着家眷而來,大陳國的皇宮中除了晉楚懷晉封爲皇后那次,從未有過如此熱鬧的時候。
申時二刻剛過,陳帝已大踏步地過來。
衆人忙行禮,三呼皇上萬歲。
陳帝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雙手示意衆大臣起身,“今日惠王兄纔是壽星,是今日這生辰宴的主角,朕只不過來討杯酒喝罷了。”
衆人這才起身坐下,臺上戲班子的“三打白骨精”正演到關鍵時刻,孫悟空手中一根金箍棒一棒下去,白骨精終於露出原形。
臺下立即掌聲四起。
今日的陳帝神清氣爽,裁剪合身的明黃龍袍渾然天成般的附於他英俊挺拔的身姿上,腰間一條寬厚的腰帶,一頂龍珠玉冠完美的將他的發須束得光滑明亮。
陳帝身形本就高,此時坐於主席位上,竟讓晉麒產生了恍惚眼前的那個人並不是只有二十來歲的,時時對他唯唯諾諾的青年皇帝,而是當初與他一起馳騁疆場,豪氣萬丈的先帝,那個他想盡一切辦法最終將他毒害的先皇。
陳帝的臉上掛着笑容,清亮而敏銳的雙眼早已在人羣中一一掃了過去。
陳帝記性極佳,甚至可以說是過目不忘,他一眼掃過去之後,眼前那上百位文武百官的官職,名字以及他們的能力背景等等已是躍入他的腦海之中。只是他的這份超人的能力滿陳國上下只怕也就肖公公才知曉。
陳帝一眼望過去,很容易就在衆人裡面找到了惠王,惠王今日穿了一身淡藍色長袍,一條乳黃色的腰帶將他整個偉岸的身軀束得更加健碩,外罩一件米色紗袍,羊脂玉髮簪將他烏黑的長髮束於頭頂。
此時的惠王正與低頭與身邊的吏部尚書褚赫低聲交談。
但事實上,惠王在去西域之前與褚赫的交情並不深。
這甚至讓陳帝產生了一絲恍惚,彷彿眼前的那個與他相處了二十餘年的王兄與原先的惠王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陳帝又注意到惠王的腰間,一方翠綠的美玉側掛於惠王腰間,淡綠色的穗條傾瀉而下,陳帝一眼便看出這塊美玉乃是寧雅剛進宮時,二人一人撫琴一人起舞后,寧雅俏紅着臉親自將此玉掛於惠王的腰間,沒想到,短短不過一年有餘而已,卻早已是物是人非。
陳帝暗笑着搖了搖頭,他怎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若眼前之人不是惠王,又能是誰,就算這世間真有長得極相像之人,又怎麼可能連說話的聲音,甚至神韻都如此相似,何況腰間的那方翠玉更是他一直都行形不離還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