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逸清。”君墨宸醒來的時候發現柳逸清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自己,而自己正躺在秋水軒的牀上。
想來是昨晚自己醉了,他帶他過來的。
“你昨晚醉了,我對這不熟,只能帶你來秋水軒了。”柳逸清淡淡的開口。
君墨宸撐起身子,想起昨晚的事,忽然有些頭疼,只能道“多謝。”
“墨宸,有幾句話,我一直想問你。”
“問吧,墨宸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君墨宸知道,柳逸清一定有很多的話想問,那就問吧,都要知道的。
“那好,玹琴教出事的時候,你在何處?”
“師門出事前三個月,我被派往長門辦事。”君墨宸如實的回答。
事已至此,又何必隱瞞?
長門啊,柳逸清閉了閉眼,果然皇帝也不是沒有防範。把自己的侄子扔到離皇城儘可能遠的地方,然後再把這邊一網打盡,也是下得一手好棋。
“當年的屍首,是烈親王命人收去的?”柳逸清又問,這些年,他不過是每年在那個時候對着碑位祭奠,因爲他來的時候,已經尋不到親人的屍骨了。
君墨宸點了點頭:“是家父所爲,對了,柳兄還不知道埋骨之處罷。”
柳逸清聞言,兩眼發光:“在哪?”
“我帶你去吧。”君墨宸迅速起身穿好衣服。
兩人一人一馬向金陵城北而去。
大概兩個時辰的山路之後,君墨宸說了一句快了。再過了一個彎,忽見遍野梨樹。
“梨苑。”君墨宸轉頭對柳逸清說道,“母妃喜歡梨樹,但是母妃不想葬入皇陵。”
原本,這裡是烈親王預備給自己和妻子的墓地。
誰知出了那事。
柳逸清下了馬一步一步往裡走,滿地的梨花瓣,仿若下了雪。金陵的雪,那麼白,那麼紅。
梨苑,離怨。
原來,烈親王也知道是冤案。只是爲了瞑目。
君墨宸引了柳逸清到了一座墳前:“這是師伯和師伯母的。”
所有的墳前都只是一塊空白的碑,只有當年爲那些屍首收斂入葬的人才知道,墳下何人。
“爹,娘。”柳逸清猛地跪了下去,這麼多年了,他直到今天才見到自己爹孃的墳。然而爲了墳墓不被外人毀壞,每一座墳都是立着無字的碑。
君墨宸沒有站在旁邊,而是走到了一旁,在另一座墳前跪了下去:“師父。”君墨宸的聲音很低,他不想驚擾柳逸清。
“師父,徒兒一定要還師父一個清白。”
“墨宸,這是師叔?”這廂,柳逸清已經祭拜好了爹孃。見君墨宸跪在另一座墳前,便走了過來。料想,應該是師叔的墳了。
“是。”
“難爲你了。”柳逸清在墳前作了一揖之後,轉身看了看周圍。
君墨宸站了起來,看着柳逸清的背影,一直不敢開口。
一陣風颳過,梨花紛紛落下,如雨一般。
“走吧。”
“好。”
“我得回客棧取琴,失陪了。”回到金陵城裡,柳逸清拋下一句,便揚鞭而去。
君墨宸看着那人遠去的背影,倒是心如絞痛。
逸清,你放不下的,或許,亦是我放不下的。
只是,你的心裡定是恨我的吧。
恨我起禍,恨我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