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清遞了杯水給他,又看了看柳樳,“我聽到玹琴的琴曲,以爲你在屋裡練着。因你彈錯了一個音,我想着來告訴你,偏生聽了這篇話。”
君墨宸喝了幾口溫水,人緩了緩,這才笑着應道:“墨宸愚笨,一會還請師兄指教。”
“你若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我教了又有何用?本來這玹琴就不大好彈奏。”柳逸清看着他只是心疼,話語不由的多了幾分苛責之意。
君墨宸見他似動了氣,心裡不免五味陳雜,卻不敢應話。
“大哥,您別怪宸哥哥,是小樳不知事。您若是要怪,怪我好了。”柳樳囁嚅着站了起來。
君墨宸笑了笑,擺了擺手讓柳樳坐下,又看着柳逸清道:“師兄,這些話,墨宸遲早也要再對你一一道來。既然今日師兄也來了,我不妨一道說了。”
“本來故去的人是不能說的,我今兒倒是想問問了,師叔當年是怎麼把你教出這個倔脾氣的?”柳逸清見他執意如此,自己也是無可奈何,又替他杯裡續了些水。
“大抵是當年師父管的太過厲害了些。”君墨宸笑了笑,又繼續說道,“我本是想着憑藉自己一人之力殺了那些人,以慰藉師門上下在天之靈,只是我爹孃早一步被監視在烈親王府裡。而我也差點失了自由。”
“是宸哥哥白日裡說的那個侍衛長?”
“是,我一直沒料到皇上對我也是如此的不放心。所以那些侍衛一直在我王府附近,這麼多年了也未曾撤了。不過如今這些人是爲我所用,倒是不比一開始的時候。大概是回來之後第三個月吧,我離開金陵各處去走。”君墨宸其實是不大願意去回憶那些事情的,只是柳逸清在這的那些日子也不甚問起,但是他心裡終究是覺得虧欠。
柳逸清見他這樣子心裡越發的有些擔憂,“墨宸。”
“沒事。家父聽說我離了金陵,便派人給我遞了消息,說是師門還有人活着,讓我一定把他找到。我四處去尋,卻是一直未曾如願。直到有一日收到玲瓏古鎮陌惜的傳來的消息。陌惜說,古鎮出現了一名佩劍的琴師,卻是極少能聽到琴音。又說那琴見着像我畫上的那把,料着或許會是我要尋的人。我那時剛回金陵不久,又匆匆趕去了玲瓏古鎮。”
“這麼說,倒是那個叫陌惜的戲子先識得了我,你纔來的。所以你來了,又設下了臨川四夢的圈套等着我?偏生我也入了這圈套。”柳逸清見他執意要說,便越性順了他的意。
君墨宸見他提起相逢之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家父當年只對我說了師門還有人活下來,容貌什麼的一字未提便罷了,偏生連是男是女也不說。只說了一句,那人帶着師門的玹琴。所以我也只能想着試試看了,我到時陌惜問我想聽什麼,我不怎麼聽戲文,只是一直記着師父喜歡那四部戲,便問他能否。他這才唱了那些日。”
“難怪,我想着是奇怪的,我那時在玲瓏古鎮也逗留了一陣子了。在那如夢樓也時常坐坐,不過偶爾聽得那戲子的聲音。那段日子每天那個時間卻總能聽到他輪番唱着那四部戲。”柳逸清卻是毫不介意的笑了笑,他就想着有些奇怪。
只是當初也是問了掌櫃,掌櫃便說是宸王來玩,因與這戲子較爲要好,故而他也不甚在意,誰知又有這樣一番故事在裡面。
君墨宸一連候了那麼多日,也是漸漸認定了這人應當是爹爹口中所說師門裡倖存之人。又想着自己還有公事在身,所以也等不及天晴之日,便主動上前去攀談。
那柳逸清一連聽了幾日陌惜唱戲,又聽他唱《牡丹亭》唱的最好,便也日日在那時間來聽。
終是那日,君墨宸向他走來,這般算是真正相識了,正也是久別重逢。
“這樣說來,你二人終是要遇着的。”柳樳笑道,他們相遇之後的事情,多少她還是聽說的。
“夜深了,小樳,你先回屋裡歇着吧。”柳逸清看了看君墨宸,又看了看柳樳,對她道,“想說,明日再說罷。”
柳樳看了看外面確實夜深了,又想着剛剛柳逸清說錯音之事,料得他倆一會定還有話要說,點了點頭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