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遠只道玉芙兒是如說的那般絕美,縱然懂得琴棋書畫,也不過是個清傲的女子罷了,不料其看事物竟得這般仔細:如何知曉自己到了這裡來不是爲了尋花問柳?聽聞這句話,這素日裡不曾慌亂的沙場之人也有些奇了。
雖是這樣想着,卜遠也盡力讓自己顯得如風月場的老手一般,依舊打開了扇子搖着,微微一笑:“哦?來到這裡,不是爲了美色,又是爲了何事呢……”
嘴上雖這樣說着,他這心裡卻也更佩服起眼前這個女子來:倘若是一般的青樓女子,想來也不問這些了,能賺到多多的銀子便是好事,不料眼前的這個卻問起這些事情來,當真不是庸脂俗粉!可如此一來,若說出的話兒再不精細些,怕就要被她趕將出去了。
見卜遠吐出一句話後卻不再說了,似在想着心事一般,玉芙兒倒也是個城府頗深的女子,旋即走過來,斟了一盞酒遞上:“公子請飲了這杯罷。”
卜遠接過杯子來,笑道:“姑娘可是要與我說些什麼話兒了麼?想來我也是有福的,那陳天虎也不過待了一會子就被你趕出去了……”
“公子飲罷這杯便出去罷!”玉芙兒冷冷地說着。
“我與了媽媽重金,怎地讓我現在便離開?”卜遠不動聲色地。
玉芙兒道:“公子與了媽媽重金,那是公子自己的事情,與芙兒無關。在芙兒這裡,若是聽琴、飲酒,公子方可坐上一坐,若是問些旁的事情,公子還請去他處,”說罷便又來到屏風處。
“好!我既不聽琴,也不問旁的事情,只想同姑娘同飲幾杯,如何?”卜遠依舊笑着,並不氣餒。
玉芙兒聞聽此言,真就又來到桌旁,在另一邊坐下,斟滿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先行舉了起來:“公子請飲了這杯……”說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卜遠自是不能輸於她,也將酒一下喝乾,旋即放下杯子,看着眼前的人兒,不禁有些感慨:此等女子墮入風塵,當真是可惜了。想着,便說道:“姑娘身在此處,卻無半點妖媚之氣,若說姑娘出淤泥而不染也實不爲過。”
玉芙兒嫣然一笑:“公子過獎了。”
“並非有意奉承姑娘,——想那梁紅玉不也是如此?”
“只可惜芙兒無緣,遇不到自己的韓世忠,——漫說是梁紅玉,便是那與梁山好漢比翼雙飛的李師師,芙兒也是無緣做她。”
卜遠見話兒已被引了過來,便起身,將酒斟滿了對方和自己的杯子,示意二人又幹了一杯,方纔說道:“聽媽媽說,芙兒姑娘博古通今,那,你可知道他們後來又做了哪些事情?”
玉芙兒因見卜遠坐下飲酒了,也只當是自己先說起的梁紅玉引起話兒來,便也沒甚在意,又見對方問了,便說道:“韓世忠將軍是護國名將,哪個不知曉他?梁紅玉自隨了他後,也不失爲一員巾幗。只可惜後來金人被蒙古人所滅,韓將軍在九泉之下也是不能瞑目的了……”
卜遠立時搶白:“他們打仗作甚?難不成不曉得‘人生苦短’麼?及時行樂豈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