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在外……”圖那沒容兵卒再說話,自腰間的褡褳裡取出一小錠金元寶遞給小販,笑道,“若買了你的攤子,這個夠了麼?這位兵兄弟孝心可嘉,錢都給了娘,自己自然就沒有了。在下也是出門在外的,也沒帶許多碎銀子。這金錠子就送你了,也不用找給在下碎錢,”說着拿起攤子上的油紙,包了兩隻烤雞和幾條雞腿,道,“買東西付錢,天經地義的事情,休要再糾纏了,”說罷又轉向那個兵卒,“這位兄弟,可否願意同在下吃上幾杯?”
兵卒抱拳道:“韓忱鸛!閣下尊姓大名?”
圖那笑道:“窮孩子沒名字。我姓塗。”
“塗大哥!家裡吃幾杯罷,今日的事情若沒有你,還不知要糾纏到幾時。”
“好!走!”
看着圖那和這個叫韓忱鸛的兵卒抱着東西走了,小販還在攥着手裡的金錠子**,說不清今天究竟撞了什麼邪,想着方纔若是沒有鬧一下,現在也沒有這一錠金子。想到這裡,不快竟也一掃而空。
—————————————————————————————————————————
韓忱鸛的家就在襄陽城內,房子不多,只三間,正房住着母親陳氏,他自己住在東房,由於尚未娶妻,所以偌大的院子顯得很是空曠,——沒有做活的人。再加上已是秋天,院中堆滿了掃在一起的枯葉,甚是冷清。院中也沒有雞鴨等活物,只有掛在房檐下的幾串紅椒和玉米。陳氏以靠給富人家做衣服爲生,韓忱鸛曾不止一次地說自己的餉銀夠養活兩個人了,讓母親休要再受苦,可陳氏也總想多攢些銀子給兒子娶媳婦用。一來二去的,韓忱鸛拗不過母親,也只得作罷了。
“來來來……也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略填填肚子還過得去的,”陳氏招呼圖那坐到飯桌邊,邊說邊端上來幾碗菜,都是些青菜蘿蔔之類的東西,只有圖那和韓忱鸛帶回來的那兩隻烤雞和雞腿,被她剁了一剁,和玉米粒一起燉了。
圖那笑道:“大娘休要客氣,倒叫晚輩不好意思了。”
“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如此講究的人,更不要客氣纔是!”
“哈,究竟也是正經路子的錢,花着倒也順手……”
“不論如何,”韓忱鸛說着端起酒碗,“塗大哥,今日若不是你,‘兵卒鬧事’也未可定了!若真如此,我和我娘定都沒飯吃了,——軍令如山倒,休看我們現在的將軍帶兵打仗不行,欺負起我們這些兵來,手段可是厲害得很……”
“休要說這個!”陳氏有些緊張起來。
韓忱鸛說道:“怕什麼的!難不成這天底下說真話還要遭天譴了不成?塗大哥,看你也是爽直之人,今日我也把話都說了,怎地也要把這口鳥氣吐出來!”說罷,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恨聲道,,“誰不知參軍者是要抗擊外敵的?蒙古人來犯,旁的地方不說,襄陽城乃是通往臨安的重要城池,可徐二狗他簡直不是個東西,哪裡就能成襄陽城的守備了!”
圖那一笑:“‘徐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