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來自許簡的電話,盛繁是有些意外的,不過她很快從許簡的描述中意識到她現在的情況有些棘手。
可是現在六點多,記者想必已經入場,要這麼直接出去必然會有極大的可能被四處遊蕩的記者堵到要求採訪。盛繁想了想,從脖頸上取下,把自己的通行證給了溫銳。
“溫銳你替我去門口走一趟,把許記者帶進來吧。”
溫銳接過證件點了點頭,轉身已經快步朝着大門走了過去,盛繁又安慰了許簡幾句便掛斷了電話,跟着於冰心朝劇組的休息室走去。
她原本的休息室在四樓,這會兒往下走一層就是。旁聽完盛繁的電話全程,於冰心笑了笑問道。
“那位許記者似乎遇到了點兒麻煩?”
對於冰心,盛繁也沒多少避諱的,“確實,她的記者證說是丟了。”
“啊……”,於冰心拖出長長的尾音,“記者證丟了啊……那是有點麻煩了,保安應當不會輕易放她進來。”
這次電影節涉及到亞洲數個國家演員的參與,要是出點兒什麼事,處理起來棘手又麻煩。所以光是盛繁和於冰心下這麼一層樓梯,路上都已經遇見了十來個保安在樓道和走廊上晃悠,休息室更是嚴密把守,不允許任何不相關的人員進入。
盛繁自己也是感同身受,“聽她語氣似乎也是沒辦法了,纔會打電話給我,這會兒我讓溫銳去了,進場地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了。”
於冰心長長舒了口氣,偏頭看她一眼,突然就彎起眼睛笑了笑,“盛繁啊,你也不能對別人太好了,這個記者你統共怕是也沒見多少面吧。”
雖是在笑,她的語氣卻有幾分淡然乃至不以爲意。
她有些爲盛繁不值,雖然看起來讓一個助理跑上一趟非常輕鬆,但是對於明星這種曝光度極高,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的職業來說,任何意外事件都可能會成爲危機的邊緣。對一個萍水相逢的記者來說,盛繁完全可以拒絕。
沒人會怪罪她這樣的舉動,哪怕是那個記者,也對此挑不出錯處。
這本來就是娛樂圈的潛規則——漠然,無情,以及冷酷。
盛繁卻在此時搖了搖頭,像是與她的想法頗有分歧。
“冰心姐,你知道嗎……從前我總認爲娛樂圈這條路,是個競爭遊戲,得單人作戰,可是後來我經歷了一些事後我才發現……其實這是個合作遊戲。多人模式,纔是證道的最佳路徑。”
於冰心有些沒明白她的意思,而比這句話更讓她搞不明白的,是盛繁說這話時的語氣。那種彷彿歷經世事的老成和滄桑,世故和淡然,是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天真青春的十八歲小姑娘身上的。
“這條路的開始總是會有那麼多爭搶和勾心鬥角,人人鬥得頭破血流,彷彿錯過了機會就會悔恨終生一般的模樣,可是結局真的只能有零和嗎……很多時候如果換種思維,多贏其實並非空談。”
盛繁自顧自地垂眸道,眼瞼下有着微微的陰影,輪廓美得讓人不自覺就放輕了呼吸。
於冰心聲線微緩,淡淡沉了下去,“所以,你是想說,你不想和別人競爭,更想通過合作來讓自己成功?盛繁,別太天真,你忘了剛纔在休息室裡面的場景了嗎?”
於冰心雖然進來得晚,但她不是傻子,那幅場景一看就知道盛繁被那羣人給孤立了起來,所以一時心頭微微有些冒火,忍不住幫她出了個頭。結果換來的結局就是這小姑娘現在在信誓旦旦地和她說着什麼多贏,一副不想爭搶的與世無爭樣?
於冰心現在非常想抓住盛繁的肩膀使勁兒晃幾下把她晃醒,或者是敲開這姑娘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裝的是什麼。
盛繁適時擡眸,剛纔身上的那種成熟氣息頓時一掃而空,她彎起脣角笑了笑,眼底乾淨清澈。
“冰心姐,我不是想當軟柿子,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每個人的得,都一定得從別人身上榨取,搞得人人如仇敵。”
剛纔休息室裡的場景,讓她又有些彷彿回到了從前剛出道的時候——那時的秦可歡也是這樣,逼着衆人和她站在對立面上,逼着衆人把她的崛起之勢狠狠壓下去,逼着衆人給她難堪,似乎這樣就能從她身上榨取到什麼利益,轉接到秦可歡自己身上了似的。
盛繁譏誚勾了勾脣,“我反感這樣的利益爭奪,所以我不會主動出手,但我也不會奢望真的會有多贏模式的出現,若是真的有人妄圖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定會百倍千倍地報復回去!”
她一向不會自詡君子,是小人就是小人,她小肚雞腸斤斤計較,所以有人來招惹,她必定不會心慈手軟。
“……但是,若是在沒有衝突的情況下,有人需要我的些許幫忙,我也不會吝惜。你今天拉人一把,說不得日後,就會有需要這人的地方。”
見於冰心沉思不語,盛繁有些俏皮地湊上去撒嬌,“你說是不是啊,冰心姐。”
被美貌小姑娘纏得沒辦法,於冰心憋不住笑假意把她往外推了推,“行了行了,是是是,可以了吧。”
盛繁這才罷休。
二人說着話間,不遠處溫銳已經和許簡快步走了過來,走得近了,盛繁還能看見女生微紅的眼眶和鼻頭,不過看她神情,似乎是已然冷靜了下來。
“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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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第一句,盛繁先是關懷了一下顯然是氣得不輕的許記者,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纔開始詢問事件經過。
許簡雖然還在氣頭上,被小田不住添油加醋的挑釁話語給惹得不輕,但還是理智尚存,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個清楚,還不忘向盛繁科普了一下華文社的內鬥歷史。
於冰心雖然就站在盛繁旁邊,但許簡是一言正眼都不敢往那邊看看,這次本來就已經很麻煩盛繁了,沒想到她還帶着尊大佛站在這兒等自己!
許簡心裡一堆亂七八糟的符號飄過,腦子微微有些暈,對盛繁的尊敬乃至崇拜的情緒更添一層,心裡早已經打定主意要一輩子追隨盛繁做她的腦殘粉!
聽明白了事件緣由,盛繁覺得這事微微有些棘手,“你知道她把證件扔哪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