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親自去機場送趙母飛機,一路有徐姨和子銘陪同,趙母依然囉嗦着那些沒玩沒了的吩咐,子銘剛吃飽顯得精神奕奕,眼珠子精靈地注視着趙母,一路目送她進候機室,知道她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才押着鼻子看別的人去了。
徐姨把他伸到嘴裡的手指取出來,寵溺地責備:“髒髒!”
再過十天子銘也就滿月了,人家都說,小孩子長得飛快,但子銘看起來卻沒長大似的。家裡有個小孩子啊,連成年人也變得孩子似,吃飯非得要說成吃飯飯,睡覺也要說出睡覺覺,剛叫起來大家都不慣,但子銘受落,也就習以爲常。
後來,連趙母來電問候,習慣地說:“子銘吃過飯飯沒有啊?”讓闌珊忍俊不止。
闌珊讓徐姨把孩子送回去,自己跑了趟醫院。子銘的報告出得快,也就是些常規檢查,老同學道喜:“你孩子可健康了。”
得到如此結果,闌珊的心總算穩定下來了,長舒了口氣,這幾天她睡不安坐不定,總是心惶惶。事情擱在上心上,又無人傾訴,簡直就是煎熬。
闌珊感激老同學:“改天請你吃飯啊!”
老同學取悅她:“不是應該封個大紅包嗎,秦太太?! ”
闌珊撇一撇嘴:“你這醫生啊,明搶!”
“這不叫搶,叫應份。”老同學狡辯。
“啥時候你也混成這副德性了?”闌珊問。
老同學哈哈一笑之:“開個玩笑不行嗎?最近你有和沈小姐聯繫嗎?”
闌珊一時反應不過來:“哪位沈小姐?”
老同學瞥了她一眼:“沈魚啊。”
“甚少。怎麼了?”闌珊想想,從此在醫院裡見過她,也就沒怎麼聯繫了。闌珊是個慢熱的人,有些朋友不需要經常電話聯繫,因爲會掂掛在心,沈魚與她便是如此。
老同學壓低聲音:“她辭職了。”
闌珊“啊”地一聲,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地跟着放低聲音:“怎麼回事?”
“她沒說,私下流傳說她搭上了公子。”老同學一副十分專業的八婆樣複述。
闌珊一笑置之,對於此傳聞她不便多發表意見。老同學見她匆匆離去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暗自責罵。而闌珊出了電梯就給沈魚撥了通電話。
可沈魚沒找到,反而在醫院裡撞見顧涵森。顧涵森依然是老樣子,穿了一身休閒服,闌珊差點沒把他認出來。但認出來又沒敢上前打招呼,主要是之前的尷尬讓他們彼此產生了隔膜。雖然差不多隔了一年,但他的話猶言在耳:“我要的不僅僅是公司,還有你。”可她最後卻選了秦少毅,選擇了自私。
顧涵森在後頭喊住她:“闌珊?”語氣不確定。
闌珊回頭,燦爛一笑,這個笑她準備了一年,終於開得十分自然:“這麼巧,來看病?”
顧涵森搖頭:“來辦點事,正要離開,要送你一程嗎?”
闌珊沒有推搪,反正對方那麼大方,自己更要開懷點:“好啊。”
“聽說你生了個男孩,身體卻沒見怎麼長,恭喜啊。”顧涵森一邊開車一邊說。
闌珊笑笑:“謝謝!”轉而又問:“聽說你在幫外企的人做事?”自從趙闌珊把北泰交到秦少毅手上,顧涵森便離開北泰。
顧涵森保持微笑,沒有作答。
闌珊訕訕一笑:“我一直不明白,北泰是你的心血,你怎麼會離開?”闌珊明白這一半的原因是她把北泰交到秦少毅手裡,但他曾經讚揚過秦少毅的能力,也沒有非得要離開的理由。
“俗話說得好,一山不能容二虎。”顧涵森漫不經心地答。
“對不起。”闌珊衷心地說。
紅燈,車停了下來。
顧涵森感嘆:“人啊,能隨心所欲的年紀並不多,我很羨慕你可以這樣隨性。”頓了頓,眼睛盯着她,滿是真誠:“你並沒有對不起我,因爲你對得起你自己。”
闌珊迎上他的目光,眼神不再閃避。車廂裡兩人都沉默,但眼神中交流着彼此的感覺,直到後面的車子按鳴,顧涵森驚覺已是綠燈了,旁邊車道的車子也走出老遠。
闌珊緩緩開口,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一路駛向陽光花地。
秦子銘的滿月酒只辦了兩圍桌子,設在鳳滿樓,特意。一圍是親屬,另一圍是大家的友人。秦母也特意從外國回來。
這是闌珊第二次見秦母,秦母穿了一襲正裝,看到精靈可愛的孫兒,樣子樂不可乎。趙母和趙父也從B市特意趕過來,沈魚等陸續到來,熱熱鬧鬧地湊了兩桌子的人。秦少毅的朋友,闌珊是第一次見面。秦少毅帶着她去敬酒,朋友們鬧鬧哄哄地要罰酒,說是結婚這麼大的事兒也不通知,要趁着孩子滿月把該喝的酒都補回來。
闌珊始終面露笑容,也不多說什麼。這麼朋友都是他的死黨,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是藉此要灌醉他的。闌珊又覺得失落,他們明知到秦少毅又別的女人,卻把藉口說得冠冕堂皇,哎,生意人到底是不可信。若不是她清楚點狀況,她還信他們爲真。
秦少毅的朋友裡倒有一個由頭到尾十分冷靜的人物。後來她從秦母口中得知那人是沈若慕,聽到名字,她猜着了半成,見他對她的冷淡,她心裡唏噓不已:哥哥到底痛妹妹,怎忍心看着妹妹受無必要之苦。
飯宴七時開席,大家也就小夾着菜,似乎沒多大的胃口。可飯宴結束後,一桌子還是十分狼狽。桌上的酒文化,闌珊不懂,也就見那些所謂的朋友吆喝着,輪番敬着秦少毅。酒過三巡,秦少毅微醉。但衆人死心不息,晚飯結束後,竟商量着去KTV。老人家是受不了這等熱鬧,秦少毅便命司機把幾位老人送回去。
闌珊本想借秦少毅之醉推託友人的邀請,倒是那羣友人也喊着要她去。
“嫂子,你在場裡照顧少毅,準沒事兒!”
闌珊不知道如何應答是好,倒是秦少毅開口:“一起去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