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闌珊根據秦少毅給的地址截了輛的士往香格里拉酒店去。
車子一路駛過去,經過中山大道進入燈火通明市區,這是一片最繁華的商業區,熙熙攘攘的街道,燈紅火綠的酒吧,熱鬧非凡。街上全是結伴同行的友人,情侶居多,他們臉上掛着獨一無二的歡樂和幸福。
司機圖方便,把車駛進商業街,只要橫過這條商業街,就可以看見香格里拉酒店。可是商業街裡車如流水馬如龍,一大片行人在街上狂歡,這是難得一見的景象。
“今天是什麼節日嗎?”趙闌珊問司機。
司機看了一眼後座排上的趙闌珊,不解地答:“今天是中國情人節—七夕啊!”這麼一個年輕女子,倒不知道今天竟是七夕,反而問他糟老頭今天是什麼節日。
趙闌珊嘀咕:“哦,怪不得。”她又透過玻璃窗看出去,一街上的情侶,因爲心不在焉的關係,剛纔她都沒留意到。突然廣場中間發出“嘣嘣嘣”的聲音,空中劃過幾道璀璨的光束,在夜空中開出了一朵五顏六色的花,接着是變幻莫測的光芒,一連幾道,竟是甜蜜蜜的心型狀。圍着廣場的情侶開始鬧哄哄,隔着一層玻璃,趙闌珊聽到的都是吵雜聲和煙花併發的聲音。
老頭故意放慢車速,感嘆:“煙花真美!”
是啊,煙花真美,絢爛奪目,廣場人潮涌動,好一派繁華,可惜,這些繁華都不屬於她。她的心忐忑不安,她要穿過這條這片喜慶的街道,赴一個約。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酒店服務員似乎已經對她瞭如指掌:“趙小姐,這邊請,秦先生已經在房間等候。”
趙闌珊對這句話十分排斥,放佛她是來應召的妓女,而在房間的秦少毅是不知廉恥的嫖客。但她沒有吭聲,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增添不必要的麻煩。如果僅僅是妓女和鏢客,那就是利益關係,關係明朗得多。而現在的關係是道不清理不明,越想越讓人頭大。
今天該有個了結。
電梯一路上去,竟然中途沒有停過。這龐大的五星級酒店的生意真的如此慘淡嗎?出了電梯,趙闌珊才注意到電梯上面的“貴賓專道”,怪不得如此順暢,真是見錢眼看的酒店。
服務生把她引到秦少毅所報的房間號,側身引退,走時還不忘祝福:“節日愉快。”
趙闌珊恨不得用腳上的高跟鞋把他砸個頭破血流,邊想着邊按門鈴,不用一會,門“唰”一聲自動地開了一條門縫。
趙闌珊推門進去,蛋黃色的燈光均勻地照遍每個角落,地上鋪着的是軟綿綿的歐洲地毯,踩上去仿若在雲端漫步,傢俱一應俱全,先是客廳,再往內走一些,有道樓梯,原來是複式房間。不用猜,秦少毅肯定在上面。
只是樓上是臥房,她一個女兒家不便上去,站在樓梯腰間,衝上去喊:“秦少毅,我來了。”
樓上依舊紋風不動,過了半刻,趙闌珊再往上走幾步,目光所及之處一覽無遺,除牀上堆積了幾件衣服,竟沒有人。趙闌珊大膽地走了上去,真的沒有秦少毅的身影。
這人又玩什麼把戲?
趙闌珊疑惑之際,秦少毅從浴室走出來,頭髮溼嗒嗒的,**上半身,下身圍了一條白色的毛巾,經過趙闌珊時,隱約有股酒精的味道。他看見呆如木雞的趙闌珊,神情自若地拿氣吹風筒吹頭髮。
吹風筒的馬力十足,一剎那房間全是吹風筒工作時的嗡鳴聲,也不知道秦少毅聽到與否,趙闌珊說了句話:“我在樓下等你。”
突然,秦少毅停住手中動作:“要談的話就在這裡談,不然當你棄權。”
秦少毅果真老謀深算,他現在扼住了她的喉嚨,她不得不聽從。
“好吧,我來了,麻煩你把協議書給我。”房內依然是吹風筒工作時的嗡鳴聲,也不知道他那丁點毛兒還使勁吹什麼。
秦少毅擺手示意,趙闌珊半信半疑地拿起牀頭的文件,果真是協議書,只是男方那欄依舊沒填上。
“麻煩你簽名。”趙闌珊十分好脾氣地從袋子裡掏出一隻黑色簽字筆,連同協議書一起遞給秦少毅。
秦少毅視若無睹,轉過身去翻開衣櫥:“拿點誠意出來,哪有人求人還是一副叼樣。”
我忍,我忍。趙闌珊對自己說,壓着脾氣。
“秦少毅,你到底想怎樣?”
秦少毅在她面前毫無顧忌地穿衣服,對她的問題置若未聞。千挑萬選,才挑中了一件深藍色的格子短袖襯衫,又配了一條及膝的褐色休閒褲。
“好看嗎?”趙闌珊懷疑他的眼睛是長在背後的,不然怎麼會知道她盯着他的裝扮。在她印象裡,他是一成不變的西裝革履,除去書店那次,唯一有一次破天荒地打扮休閒,時隔太遠,今天他又穿成這樣,一模一樣的打扮,放佛時光倒流般。
不是不好看,只是顯得他枯瘦了。
趙闌珊別開頭去,不再看他,也不理會他的問題,這招叫以牙還牙,向學他的。
半響秦少毅才正式回答:“喝了它。”
順着秦少毅的目光看去,竟全是酒,各式各樣的酒,紅酒,啤酒,白酒,有能叫出名字,有叫不出名字的。雖說秦少毅有收藏的名酒的嗜好,但在酒店都放那麼多酒,實在令趙闌珊不解。最令人費解的是啤酒也有收藏價值?
“你知道我不會喝酒的。”趙闌珊說的是實話,她幾乎是一碰酒精就醉的。
“誠意。”秦少毅挑眉。
忍無可忍,從頭再忍。恐怖這是趙闌珊今晚對自己說得最多次的話了。她眯着眼,皺着眉,咕嚕嚕地喝下一大瓶啤酒,喝得太急,一不小心被嗆到,止不住地咳嗽起來。但她還是繼續喝,只因她深知秦少毅的脾性,若果他滿意了又或感受了她的“誠意”,自然會放過她。
秦少毅翹首以待,她到底能喝多少。她挑得全是啤酒,也好,醉得快,醒得快。
才喝了兩瓶,酒精迅速在體內發揮作用,趙闌珊的臉頰酡紅,目光依然炯炯,卻卸去剛纔的鋒芒和犀利,變得柔和萬分,十足一個春心萌動的小女人。喝到半打的時候,酒精上了腦,開始作用了,趙闌珊的步履潺浮,但她神志還算清醒,懂得找個支撐點,不然她真的當着秦少毅的面響噹噹地倒下。
秦少毅盯着她,我看你還能撐多久。他明知道她不會喝酒,但他偏挑她的死穴。她一直改不了的撓耳垂的小習慣,看在他心裡,眼神不知不覺地放柔情了。眼神來不及收拾,撞上趙闌珊酒後變得含情脈脈地眼神,心一下子撕裂地痛,放佛被成千上萬的螞蟻撕咬。
她只有在酒後,才放下對他的戒備。
這輩子,他最錯的,就是遇見了她。可是如果這注定是錯誤,他甘願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