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忠自然而然是願意的,他沒有跟老丁頭分家,就算是以後他們跟老二分了家,這老丁頭和張氏老兩口也絕對是跟着丁修忠的,這在農村乃至在雲通鎮或者大慶朝都是理所當然的。
老人從來都是要跟着大兒子的。
所以,丁修忠自然而然的認爲,這老丁頭和張氏一切的家當都是自己的,至少以後都是自己的,現在他不過是在用自己的財產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而丁修孝可不是這麼想。丁修忠家有兒子,他家也有兒子,而且他家的兒子更多呢!要說丁大郎是讀的料子,難道他丁老二家的兒子就不是讀的料子嗎?並不是啊,只是因爲家裡所有人都將讀的會給了丁修忠和丁大郎而已,他們這是什麼?他們這是犧牲了自己前程和未來全然的奉獻給了丁修忠以及他兒子啊。
那麼到了最後,他們分了家,丁修忠做官了,丁大郎也做官了,他們這些付出了那麼多的人呢?他們得到了什麼?什麼都得不到,他們還是泥腿子,做不了城裡的老爺太太,小姐少爺更是跟他們沒有關係。
丁修孝原來心眼沒有那麼活泛,覺得這樣是對的,反正很多人家都是這麼過的,可是在丁修忠家在城裡有那麼大一院宅子,甚至還養着小廝、婆子、丫頭,並且過着奢侈日子的現實被揭穿之後,劉氏就不願意了。劉氏一不願意自然而然要在丁修孝的耳朵邊上嘀咕這些事情。
夫妻嘛,本來就是互相影響的,丁修孝本來心裡就有點不高興,現在被劉氏這麼唸叨了一段時間之後,他也對於丁修忠生出了很多不滿來,隱隱的也想分家了。
可是按照劉氏的說法,他們家兒子最多,付出最多,就這樣分家的話,他們不樂意,其實丁修孝也不樂意。於是兩口子商量之後覺得,反正他們現在也念不了,就算唸了也不見得能考上,不如就不去在老丁頭面前爭這個事情,反而是一定要緊丁修忠,一定要從丁修忠身上挖出一些東西來賠償自己,這纔算完。
用劉氏的話就是,那大嫂還有那麼多個箱籠沒有打開呢,誰知道里面藏着多少寶貝。有這麼多的寶貝都不拿出來給親兒子考試用,還伸手找我們要錢,老大家這算怕打得太精了,老三老四不見得會出這個錢,就算會出,他們沒有分家,自然是沒有錢的,所以,這事跟他們家沒有關係。
劉氏的這個話,丁修孝自然覺得非常有道理,並且他也是這麼做的。
當老丁頭希望他能拿出來一點錢的時候,丁修孝不說沒有,也不說有,只是唸叨他們家這些年爲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
老丁頭當然知道這些事,這些年老三老四不在,家裡面的田地還真是靠着老二兩口子和他們一家的男丁給撐過來的。所以,丁修孝一說這些,無論是丁修忠也好還是老丁頭也罷都閉上了嘴巴,再也不提這個事情了。
所以,最後輪了一圈,這要錢的事情還是落到了丁修節和丁修義的身上。
雖然老丁頭說得隱晦,可是也是存着些逼迫的意思,不過現在看來,這兩個兒子根本就理他這一茬,老丁頭頓時就着急了!
這丁大郎還等着他拿錢去買那考試的試題呢。
於是,老丁頭也跟着站了起來,嘴巴里唸叨着:“哎呀,你們不能走啊,你們要是走了,這家裡咋辦?這大郎咋辦?大郎這是要考試啊,這是要用大錢啊,你們就算寄來再緊張也的支持支持不是?可不能這麼走了。”
丁修節只是笑眯眯的問:“這考個試要花什麼大錢?這報名的錢都是院出的,大郎去考試連紙筆都不用自己帶,還有什麼要錢的地方?我倒是知道需要些乾糧和衣服被褥,不過這些東西難道你們正房沒有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們三房出了,臨走那天我指定送過來。”
丁修義也冷笑:“什麼叫做我們走了大郎咋辦?我們只是叔叔,又不是大郎的親爹,怎麼就輪到我們說咋辦了呢?”說着他用冷冷的嘲諷的目光看了看四平八穩的坐在上首位置上的丁修忠說:“難道說他親爹不在了?還是連兒子都養不起了,要靠我們這些泥腿子來養?我可是記得大房在城裡的那些錢財,不要說給兒子考試了,我看就是再捐個官也是成的。”
丁修忠被丁修義說得臉都漲得通紅,偏偏一個字都不能反駁,只能寄希望在老丁頭身上,希望它能從這兩個傢伙手裡扣出錢來。
不過,最後丁修忠還是失望了,丁修節和丁修義在說完這些話之後,真的就不管不顧的走了。
老丁頭着急的連忙跑了步,伸手拉住了兩個兒子說:“你們不能走,你們得管大郎啊,他們你們的侄子呢!”
丁修節立刻將老丁頭的手扯開,望着他撇了撇嘴說:“爹,那只是我侄子,我還有兒子呢,我兒子也在念,我的錢得養我兒子,可是養不了別人的兒子。”
言罷揚長而去。
丁修節都走了,丁修義自然不能留下來當冤大頭,也扯開了老丁頭走了。
最後這事也沒有能成。
那天晚上張氏坐在正的門口罵了米氏和羅氏一晚上,不過,丁家三房和四房就好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一樣,根本不搭理張氏,逼得沒有了辦法,最後張氏也只能咬咬牙,拿出了五兩銀子給了丁大郎。
丁大郎是要去買春闈的試題,那開價就是三十兩銀子,這區區的五兩銀子夠幹什麼?於是丁大郎又去找了老丁頭,老丁頭這頭疼的想不出辦法來。
最後和丁修忠商量之後,只能借了。
可是這借錢,管誰借呢?又是借多少呢?這可更是大事了,少不得又要叫丁修節和丁修義來商量,不過兩人這回一聽說是要借錢,更是連面都不露了。這一回連丁修忠也火冒三丈,雖然他不會像是張氏一樣坐在院子撒潑,可是,也還是站在院子中間,說了不少酸溜溜的混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