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連滾帶爬的跑出王都的。
都說這王都的人溫文爾雅,可是在丁小橋看來,這些披着溫文爾雅的外衣的人才是真正的狼一樣的可怕。自從他們聚百味的比賽全部結束之後,這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各種上流人物、各種酒樓東家就幾乎將丁小橋他們住的小院子給平移了。
原本,在比賽結束之後,丁小橋還打算帶着一行人在王都裡面走一走,玩一玩,畢竟大家都是從鄉下小地方來的,難得來到這麼大的地方來,一定是要好好的長長見識的。
可是這樣的架勢愣是讓丁小橋根本不敢多呆,直接在比賽結束的第二天就到了宮裡面將幾道國菜的方子留了下來,甚至連皇帝的賞賜都不敢等,直接就帶着人連夜跑了。
還好,丁小橋的身邊有着莫思歸,有他給丁小橋打通了跟宮裡面的關係,這沒有等到皇帝的賞賜的事情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一直到上了船之後,丁小橋才覺得心定了下來。她暗自的呼出了一口氣,只覺得這並不是去比賽,倒好像是去前線打仗了一番。
越來越接近過年了,就算丁小橋他們拼命的往回去趕路,可是到底也回不去了,最後這一年的除夕大家是在船上過的。
雖然只有這麼幾個人,可是大家還是好好的吃了一頓飯。他們又不缺廚子,這船上也不缺材料,於是,沒有多少時間,這就弄了一桌子的好菜,中間還燙氣了小火鍋。
丁小橋將燙好的桂花釀先給參賽的六個人全部滿上了一杯道:“今天這第一杯酒,應該是我敬你們,你們都是聚百味的大功臣,也是我丁小橋的大功臣。”
丁小橋是東家,卻親自站起來給大家進了這杯酒,所有人全部都站了起來,多少有點驚慌,但是,丁小橋卻搖頭道:“這杯酒,你們該得!”
幾個人都是感性的人,再加上這天晚上的特殊時間特殊氣氛,大家的感情都上來了,這酒也喝得多了,到了最後,其實每個人都有點醉了。
丁小橋坐在船頭,看着飄飄灑灑的雪花,在回頭看着那船艙裡面已經醉得開始說胡話的幾個人,忽然這一刻,心裡面是說不出的踏實。
正月初十,一行人終於到了平城,因爲這還沒有到元宵節,所以,整個年還不算過完,就算城裡面到處都已經開市了,但是還是四處都有濃濃的年味。
在平常的四海客棧裡休息了一晚上,歸心似箭的丁小橋就在第二天朝着上河鎮趕去了。
終於在正月十四的晚上趕到了丁家。
因爲莫思歸早早的就讓四海商號的人過來丁家送過消息了,所以,丁小橋他們一回來,還沒有到家裡面呢,就聽到丁家、聚百味開始放起了噼裡啪啦的鞭炮了,那聲音震耳欲聾,又萬分的喜慶。
丁小橋掀開了車門上的簾子,就聞見了濃濃的硫磺火藥的味道,雖然有些嗆人,但是不得不說,卻讓她的心裡都歡喜起來。遠遠的就看見米氏站在門口朝着這邊觀望着,而站在米氏的身邊的是丁修節,在丁修節的身後則是一大羣的人。
丁小橋有些奇怪:“今天人不少啊。”
坐在丁小橋邊上的莫思歸只是笑:“怎麼?你忘記了,你們家辦喜事了!”
丁小橋拍了拍腦袋,可不是,這些天都忘記了,他們家可不是要辦喜事了嗎?她記得,這米林、曹宿生還有丁五郎可不是都是在這年前年後的成婚嗎?
她這一趟出去的時間夠長,回來家裡的人口又多了。
丁小橋剛剛下車,米氏就已經上前了,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抱進了懷裡,一陣叫喚,弄得原本挺淡定的丁小橋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到底也是親媽,這就是不一樣的。
那天晚上,大家早早的就安置了,不過這聚百味得到了皇帝的兩票又有三個菜入了國菜這件事情是他們早就知道了。畢竟莫思歸有着遍佈全部的四海商號,這點消息靈通的事情,必然是輕而易舉的。
所以啊,這丁家已經激動了好多天了,現在丁小橋回來了,雖然很想知道細節,但是也強忍住沒有問。
當丁小橋收拾妥當之後,躺在了自己的牀上,這才舒舒服服的呼出了一口氣,無論着一路上住得多麼的高級,終歸是不如自己家裡自己的牀舒服的。這一路上真的是累了,丁小橋的頭纔剛剛貼到了枕頭上,很快就已經進入了黑沉的夢鄉。
聚百味在鬥菜大會中取得了這樣的成績,這件事隨着丁小橋的回來,這個消息就好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立刻就傳遍了十里八鄉,甚至連着後邊的地州也全部從傳遍了。
而丁小橋原本擔心的滄州的聚百味開起來沒有人吃飯,卻在還沒有開業的時候,這就已經被人訂餐訂滿了,而且,每個訂餐的人都是點名要吃入了國菜的兩道熱菜,一道麪點。
一時之間,聚百味就好像是雨後春筍一樣,在整個大慶國名聲鵲起。
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丁小橋就看見賬面上的流水,已經不是逐漸增長,而是成幾何形的成長了,這樣的增長讓丁小橋自然是歡喜的,不過同時也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
而這個時候,丁氏企業的大樓終於是蓋好了,這天,丁小橋正指揮着人將自己書房裡的東西全部都搬進辦公樓裡面去,卻看見白芷進來說:“小姐,外面有人求見。”
“誰啊?”丁小橋正低頭整理着很重要的各項放置數據和報表的文件夾,聽到白芷的話,連頭都沒有擡起來。
不過,白芷卻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直接說出來,反而貼到了耳朵邊上,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是十里公子貼身的人。”
丁小橋一愣,這其實就直接等於是告訴她,十里公子找她有事情。說起來,這些年來,因爲大家的年紀都張大了,並且他們雙方的身份懸殊過大,又加上她****忙着做生意,倒是很久沒有見過這十里公子了。
彷彿記得,在他們都還年少的時候,十里公子倒是還經常會和她在這田間地頭說說話,在河邊蘆葦蕩裡聊聊天,一晃這麼多年過去,隨着年紀的成長,他們似乎已經變成彼此的陌生人了。
“小姐,是見還是不見?”白芷見丁小橋聽了這話之後就愣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不由得又低聲說道:“要不然我去回了他?”
在白芷心裡面他們家的小姐那基本就是莫先生的了,雖然這家裡的老爺就是咬着不鬆口,可大家都是認可他們的關係的,反正也就是老爺嘴硬,而小姐和莫先生的事情那都是遲早的。
所以,在白芷心裡隱隱的覺得,這十里公子這個時候找人來,實在是不太好。又看看丁小橋的態度,似乎也不像是要拒絕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裡着急,大家都是大男大女了,這要是私下見了面,傳出去可不好聽。
丁小橋可沒有白芷想得那麼多。她從來都知道十里是一個謹慎的人,這樣的謹慎是從他的身份裡滋生出來的,生在骨血裡,生在靈魂裡。他這樣的一個人,定然是不會留下什麼話柄給任何人的,所以她是一丁點都沒有擔心白芷的胡思亂想,倒反實在考慮,這個時候十里公子找自己過去,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事情。
雖然說這些年大家的關係有些淡了,但是丁小橋還是不會忘記的,當年跟米家搶田的時候,要不是十里的伸手,只怕他們是要吃大虧的,還有當年這快餐店、燒烤店還有火鍋店開的時候,也是他帶着孔讓來捧場,這才讓他們的生意在短時間內有了那麼大的提升,不說別的,光說這幾件事的恩情,她就一定要去。
更不要說,當年這土豆和玉米報上去的事情,還有那滿枝紅上下打點的事情,若不是有十里公子的調停,只怕也不會得到這麼大的好處。雖然這些事對於十里公子來說都是舉手之勞,可是對於丁家卻是實實在在的恩重如山。
所以,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這個時候十里公子找自己過去,她也不能推辭。更何況,這十里公子就從來沒有找過自己。
想到這裡,她沒有再猶豫,直接對白芷說,“你去回話,就說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白芷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比較失望,她還在試圖繼續勸解丁小橋:“小姐,這男女有別……”
不過不等白芷說完,丁小橋的目光就掃了過來,然後不鹹不淡的說:“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白芷可不會沒有眼色到連丁小橋現在警告的語氣都沒有聽出來,她只能嘟嘟囔囔的說:“我這不是擔心小姐嘛……”
丁小橋如何不知道白芷的那點點的心思,她翹了翹嘴角:“一邊朝着外面走一邊跟她說,你要是怕莫先生不放心,大可去跟他說一聲,看看她怎麼說?”
不管怎麼說白芷都是丁小橋身邊的大丫鬟,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呢,原本她有一點這樣的小心思的,現在被丁小橋點出來,早就已經半個字都不敢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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