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腔裡現在可是色彩繽紛:紅色的,綠色的,黑色的,加上粉紅色分不清彼此的沒有頭也沒有尾雌雄同體的蛔蟲,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條。
康樂儘可能的遠離手術檯,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太噁心了,更不用說因爲突然進入空氣之中拼命掙扎的蟲子。就如同人類進入水中的時候一樣,也需要爲自己生存必須的氧氣拼命。
可以想象一團細長的蚯蚓樣沒有首尾的蟲子,盤踞在一起,在空氣中不停的扭動會是怎樣一種驚世駭俗的場面。
“你快點弄吧。”楊宗保催促着胡東快點解決,這樣實在是太噁心了。
“別給我,你放在這裡面。”康樂扔給胡東一個彎盤。
“等等。”楊宗保在彎盤倒滿了酒精。
胡東閉着眼睛把病人的膽囊給整個切除了。
帶着蛔蟲的膽囊,一被放入盤子,裡面的蛔蟲就像觸電一樣,扭動得更瘋狂了。
手術室裡所有人都不好過。楊宗保覺得自己最近是吃不下去麪條了。
蛔蟲大概扭動了幾分鐘到完全不動,死光光了。
“你太殘忍了。”胡東幽幽的說。
“那在您老的肚子裡養幾條。”楊宗保鄙視這種站着說話不腰疼的痞賴貨色。
“嘿嘿,我不是佛祖,沒有達到以身侍鷹的崇高境界。”胡東打着哈哈。
“你倒是想啊。”康樂用袋子包着死了不能再死的膽囊和蛔蟲們,走出了手術室。真不愧是個內心純爺們的女人,除了開始的時候有些失態,現在表現的還蠻有風度的。
“太噁心了,這不知道這女娃吃了多少半生不熟的東西。”胡東把女孩子的腹腔給縫了起來:“以後什麼牛排啊,都不能吃了,否則肚子里長着玩意真不得了。Ok,完成了。”胡東拍拍病人包紮好的腹部,高興的說。
“沒事了吧?我都快虛脫了。”楊宗保現在實在是提不起精神,哪怕是剛纔看到那麼多恐怖的小生物的時候也沒有受到太多的驚嚇。
楊宗保一路小跑的跑出醫院,偷偷摸摸和做賊一樣,就怕別人發現給抓回了手術室。沒想到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看到一個熟人靠在車門邊等着。
楊宗保確信是找自己的,但是別人找自己是別人的自由,自己理不理是自己的自由,不一樣的。
所以楊宗保假裝沒有看見的,忽視站在那裡的旗袍女人。
那女人不美,但是有着東方獨有的魅力,是那種任何一個西方人類都會覺得有東方特點的女人。丹鳳眼,柳葉細眉,薄情的嘴巴,如綢緞一樣的黑髮,妖嬈的身材,無疑不在展示那不容忽視的女人。
“你就是這樣對待女人的嗎?”
因爲楊宗保的視而不見,對方忍不住開火了。
“哦,有什麼事?”既然被指名道姓,只能停下來等對方說話。
“上車。”對方拉開車門自己坐上了駕駛室。
楊宗保眉頭一皺,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邁開步子就走。
車上的楊鳳凰傻了眼了,這是哪國的怪物啊,竟然不鳥自己。士可殺不可辱,開車跟在楊宗保的身後不停的鳴笛。楊鳳凰倒是要看看,那男人可以這樣無視自己,丟人丟多久。
楊宗保沒覺得有什麼不方便,身後跟着那樣一個大傢伙,就當是保鏢好了。生活就需要淡定,時不時的汽車喇叭上可以讓自己快要罷工的神經稍微振奮一點,起碼可以熬到回家。
可是車上的楊鳳凰可沒有楊宗保的那份定力,在多次試圖阻止楊宗保未果的情況下,果斷的把車子橫在了楊宗保的面前,迫使他停下來。
“上車。”楊鳳凰從車窗上探出頭來。
“……”回答楊鳳凰的是沉默。
“我說上車。”楊鳳凰有些不耐煩了。
漸漸失去態度的語氣讓楊宗保也有了些怒火。
正巧這時,劉春也開車路過,看到路上已經快要阻塞交通的兩人一車說:“要打車嗎?”
“謝謝。”楊宗保拉開了劉春的車門,留下了臉部變形的楊鳳凰。
“你女朋友?”劉春眼神專注的看着前面說。
“不是。”楊宗保閉目養神。
“那是誰?”
“你爲什麼這麼感興趣?”楊宗保眼睛沒有睜開。
“沒事問問。”劉春覺得這個理由好像勉強了點,隨後補充說:“那女人我曾經在某些場合見過。”後面的話劉春沒有說出來,那些場合是有些人一輩子也不可能見到過的。
“我們不可能的。”
在車裡沉默了一會,就在劉春以爲楊宗保睡着了的時候,楊宗保突然開口說。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劉春慌亂的說:“你以爲……不要搞錯了,我沒那個意思……”
劉春突然說不出話了,因爲楊宗保因爲剛纔的緊急剎車清醒了過來,現在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劉春的眼睛。
“爲什麼?”不知道爲什麼,被楊宗保這樣的眼神盯着,劉春一陣心虛,只能問出這話。
“因爲我心裡有人了。”
劉春聽了楊宗保的回答,心裡一驚:“那你爲什麼?”
“爲什麼什麼?你指昨天的事?那你爲什麼找我?”楊宗保好笑的看着面前成熟的女人。這個世界女人的地位還真是越來越高,她們可以擁有多個男人,卻只希望男人把她們當作唯一。既然自己已經不再童話裡了,何苦還要求男人們給她們創造童話?
“……”劉春無言以對,但是快40年的生活經驗已經能夠使她壓抑住很多事情,比如很多事情在沒有確定之前可以被扼殺苗頭:“是我失態了,你家住哪?我送你。”
很欣賞劉春的態度,楊宗保覺得這女人不錯:“翔龍國貿。”
“嗯。”又是一個出乎意料的事情,劉春這回放開了,所以按耐住了好奇心。
把楊宗保扔在了翔龍國貿的大門口,毫不留念的駕車離開。
楊宗保和保安打過了招呼坐電梯上樓,到了門口的時候發現大年初二真不是自己好日子,碰到很多熟人。一個女人蹲在了自己的大門口。
沒有招呼,沒有眼神,沒有邀請。楊宗保開門進去,立刻關上了門,把人留在了門口。
給自己弄了點吃的,倒在了牀上睡了過去,睡之前關掉了手機,取消了門鈴,拔掉了電話,找了張餐廳紙,分成兩半揉成了一團,塞住了耳朵。一切打擾自己的因素都被杜絕,楊宗保把自己徹底交給了周公。
這種累到極致的感覺真是太他、媽的好了。楊宗保這一覺睡得無比的深沉。前所未有的通暢,大學畢業後好像就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補眠了。
等楊宗保覺得睡飽的時候,當然本來還可以睡,只是某些生理原因逼迫楊宗保強行甦醒過來。
這時已經離他進門23小時之後了。
悠閒的給自己衝了杯咖啡,坐在了電腦前面,想想還是猶豫的上了qq。
瞬間,qq提醒聲音彼此起伏,震撼着楊宗保的神經。
喬治:小子快上線,快點。
喬治:你死定了。
……
喬治:最後通知你,薔薇已經不在這個國家了。願主保佑你,阿門。
薔薇來了。
這是楊宗保的第一個反應。
完蛋了。
這是第二個印象。
低頭查看身上的衣物是否完好。
這是第三個動作。
就連這個公寓都變得冷了許多。
顫顫巍巍的點開薔薇毫無色彩的跳動圖像。
駭人驚聞的字眼跳入了楊宗保的視野,差點讓楊宗保驚慌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打包跑路。
如果說這個世界有誰能夠讓楊宗保害怕,那無疑是沒有什麼道德底線的薔薇。
如果不是堅決拒絕出國,強烈要求絕不和薔薇同一國家,現在恐怕已經身心破碎了。那女人恐怖的已經脫離人類的範圍了。
屏幕被四個鮮紅的大字佔滿了整個屏幕“你死定了”。
而且還是閃爍的,好在不是晚上看到,那可要嚇出心臟病的。
青蔥歲月可是最美好的回憶。楊宗保彎了彎嘴角,覺得肚子餓了,冰箱裡剩下的那點點吃的,都被剛回來的楊宗保一掃而空,只能出去給自己弄點吃的。
胡亂套了套運動服,外面披上了見羽絨服,拉開了大門。
門口的女人還是蹲在那裡,看到楊宗保出門,剛忙站了起來。可能是因爲傷口還是蹲久了原因站起來的時候有些搖晃,但是楊宗保沒有伸出援手的打算。就看着女人跌跌撞撞的起來。
“師父,我太想你了。”周逸飛身撲到楊宗保的脖子上,來了個法式的大擁抱。
從剛剛開始門口就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壁壘分明,氣氛尷尬。
“那妞來了很久了,我都來了很久,要不是她一直蹲在外面我還以爲你不在呢。到底怎麼啦?”周逸藉着擁抱悄悄在楊宗保的耳朵邊說。
“滾。”一個字就把周逸三振了。
周逸捂着自己手上的心臟,從楊宗保的腋下鑽進了屋裡。
門外兩人對視着,楊宗保不開口,等着對方先說話。
“對不起,但是能不能請你幫幫忙?”女人虛弱的請求着:“幫幫忙吧,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沒有需要你做的。”楊宗保覺得太搞笑了,前段時間不是纔剛剛鬧上法庭嗎?現在求着自己幫忙,八竿子撈不着吧,太過界了。
“我知道你有能力,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對,求求你幫幫忙。”女人苦求着就要拉楊宗保的手。可是被楊宗保避開了。
“知道嗎?你現在就和我看到的蛔蟲一樣噁心。”楊宗保毫不留情的在她面前關上了門。
門外的女人肯定在哭,但是這公寓的隔音設施很好,所以聽不見,也不煩。
“師父,嘖嘖,您老真是狠心。”屋裡周逸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忙東忙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