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夜微笑道:“怕什麼?你父皇每年逢年節宴請羣臣時,不是還要親自賞他們喝御酒嗎?你身爲公主,不要擺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多溫柔平和一些,也是你對他們的恩德,他們自會感念你公主的好,日後太醫入宮給你看病,就會更加盡心盡力。”
錦靈沒好氣地說:“現在他們給我看病敢不盡心盡力嗎?”
裘千夜見說她不通,便笑道:“你要是再賭氣下去,燒鵝又涼了,你的口腹之慾重要,還是發牢騷重要?”
這一招果然靈驗,錦靈立刻不說了,坐回餐桌旁繼續去吃她的燒鵝。
裘千夜等了一下,起身走出包房,走進那幾位太醫所在的包房內。
那幾人看到裘千夜也少不得一番客套,裘千夜只笑着和衆人各印了一杯酒,說自己不勝酒力,便走出來了,程太醫忙將他往回走,站在幾扇門的中間,裘千夜低聲說:“童濯心可能被太子抓走了,我有什麼辦法能救她出來?”
程太醫一愣:“殿下確認麼?”
“雖不曾確認,卻有七八成的肯定。”
程太醫想了一下,說道:“此地不宜談論事情,今晚我去面見殿下,再做詳談吧。”
裘千夜皺眉道:“我晚上必須要回祈年宮的,而那裡你知道有多少人看着我。你……躲得過那些眼睛麼?”
程太醫一笑:“殿下放心,我除了看病之外,也並非一無是處的。”
裘千夜注視着他的眼……這個在金碧爲飛雁潛伏三十年的老人,眼中除了從容淡定之外,看不到多餘的情緒。自從他來到金碧之後,這位老人所給予他的幫助實在是很多。他對對方的感覺與其說是一個皇子對臣子的感覺,倒不如說像是一個晚輩對長輩的敬重。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甘願隱瞞真實身份,卻又懷揣希望,在異國他鄉,敵人腹地,默默等候。
也許有的時候,他也會懷疑,懷疑他是不是被人遺忘了?懷疑他的存在還有沒有意義。
但是,這一切他都熬過去了。因爲裘千夜的到來,就像是在他面前點燃起篝火,照亮了那顆躲藏在角落裡的心……
“我在祈年宮等您。”他不自覺地將那個“你”字換成了“您”字。轉身之時,彷彿看到程太醫的眸中有淚光閃動。
越晨曦去胡府,被告知胡紫衣還沒有回來,童濯心也從未來過。他又去自己家和童府再轉了一圈,依舊沒有找到童濯心。而且不只是童濯心,連童府的車伕和馬車,也隨着童濯心一去不回。起初童府的人以爲她在丞相府,丞相府的人以爲她回了童府,兩邊都沒有着急,隨着越晨曦的遍尋不着,兩府的人才知道出了大事。
丞相夫人急得要丞相立刻派人去找,越丞相也通知了九門提督的人。而後幾邊的人馬一起全城尋找,卻始終沒有她的消息。
吏部那邊事務繁重,越晨曦雖然心裡爲童濯心着急,卻也不敢將吏部的事情擱置,想着越晨曦曾經說過兩邊最後約在吏部見,便在最後翻回頭去吏部,只盼着裘千夜那邊能有童濯心的消息。
他抵達吏部時,裘千夜早已經回了吏部。相比剛纔的焦灼憂慮,現在的裘千夜看上去似是鎮定了許多。
越晨曦急問道:“找到她了嗎?”
裘千夜搖搖頭。
越晨曦怒道:“那你還有閒心坐在這裡?”
裘千夜擡眼看着他:“你也一定找了一遍了,也動用了所有人手去查了,一天下來都全無她的消息,你要我怎麼去找?”
越晨曦更怒:“你不是平日最喜歡炫耀你們兩人如何親密?她能去哪裡,你該比我更清楚。”
裘千夜看着他:“這兩日都沒有人見過她嗎?”
“沒有。”越晨曦沒好氣地抓起桌上的茶杯,他的飲食向來講究,如今風度也沒有了,脾胃也不管了,一口氣喝了兩大杯涼茶。
裘千夜再問道:“九門提督的人有沒有去城門查問過,是否有人見她回城?”
“回城?”越晨曦一愣:“你的意思是……她原本出城去了?”
“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在祈年宮。”裘千夜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當初我應該送她回來的,只是沒想到……”
越晨曦聽後更怒:“她是因爲出城去找你纔出的事?”
裘千夜盯着他:“如今不是你吃醋的時候,你應該想的是,是誰會對她下毒手?”
越晨曦的手輕輕發抖,抵着眉心,嘴脣發涼,“我,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