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那小太監走出來,笑眯眯道:“越大人,陛下請您趕快進去呢。”他似是故意把“趕快”兩字咬得很重,要幫越晨曦爭一爭面子。越晨曦也可以感覺到那幾位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尚書大人們都對他投來羨慕的眼光。
他剛要往裡走,就聽身後太子南隱在叫他:“哎喲,越晨曦,你這身子骨是大好了?”
他回頭躬身行禮:“有勞殿下惦記,實在是讓微臣惶恐。”
太子南隱笑着挽住他的手臂,“你我其實名爲君臣,實則朋友,小時候也一起讀書寫字過,那時候你都沒有現在這麼拘束。如今你父親爲了救我父皇而死,你我就是兄弟一般了,再不要總是這麼客氣生疏,讓父皇看到了,還以爲我故意拿太子架子壓你。”
“君臣之禮豈可輕易廢得?我父親以身殉國,死得其所,也是他身爲臣子應盡的義務。他若在天有靈,絕不同意我因他之死而要求陛下和殿下報償什麼。否則日後我又何面目立足於羣臣之中?”
南隱見他說得正義凜然,感嘆道:“你啊,還是有些書呆子氣,若換做別人,還不知道要怎麼利用這件事爲自己大謀前程呢。算了,你是個坦蕩君子,我便成全你吧。走,咱們一塊兒去面聖。”
兩人要舉步進去,忽而聽見那小太監又驚訝地叫了一聲:“裘殿下,您也來了?”
衆人側目:卻見裘千夜風采神俊地走進院子來,掃了一眼衆人,沒有和任何人寒暄,而是問那小太監:“我現在要面聖,陛下在麼?”
小太監爲難地說:“陛下正在宣召越大人,可能要煩勞您多等一會兒了。”
裘千夜看向越晨曦,微微一笑:“越大人‘重出江湖’可喜可賀,不過在下現在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與陛下商談,可否請越大人稍候片刻?”
越晨曦一遲疑,南隱說道:“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裘殿下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一定要趕在前面,就不能等了?”
越晨曦攔住他道:“無妨,就讓他一讓又如何?”
小太監只好再進去通稟了一次,再出來時,那小太監躬身說:“陛下讓太子、越公子和裘殿下一起進去。”
這回倒好,三人一同面聖,可算是皆大歡喜了吧?
同入御書房內,皇帝正在喝茶,擡起眼皮看了三人一眼,先對越晨曦說道:“晨曦,朕命你在家養病,你又跑來,這病若是沒好利落,可就算是欺君之罪了。”
越晨曦跪下叩首:“微臣不敢欺瞞陛下,身子都已經好了,若繼續賴在家中白食俸祿,纔是欺君之罪。”
皇帝點點頭:“你是好孩子,總是不讓別人爲你操心,但你自己也要更加愛惜自己,現在丞相不在了,有什麼要說的,要做的,可以先來問過朕,朕一定全力幫你。”
越晨曦再叩首謝恩。
南隱笑道:“你看,我說什麼來着,父皇現在心中恨不得把你當作親生兒子,他對你的關愛比對我還勝過許多。”
皇帝淡淡道:“你也不必和晨曦爭風吃醋,倒是應該多和他學學爲人處世的穩重,待人接物時的寬和,去一去你身上的戾氣,方纔算得上是個像樣的太子。”
越晨曦忙說道:“陛下這樣說是折煞微臣了,微臣纔要多向討教學問。”
“他有什麼可值得你學的?一聲放浪形骸,荒誕不經。”皇帝瞪了兒子一眼,南隱負手而笑,倒不生氣。
他們三人自顧自的說笑,好像全沒看到裘千夜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