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 送你一個遠哥哥之然然4
打完架,遠哥哥和他的哥們兒們一起去喝酒慶祝,慶祝他們把對方的多少多少人打得掛彩,來炫耀己方比他們略略少幾個的受傷人數。
見我依舊有些愣愣地站在當地,他走過來,毫不見外地攬住我的肩,痞裡痞氣地湊近我的臉來炫耀,“怎麼樣,是不是被我的英姿給迷倒了?”
我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是認認真真地盯着他的臉仔細查看了一番,見他只是微微擦破了一點皮,這纔在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
然後,我這纔對上他盈滿了驕傲的雙眼,完全拋去了以往的矜持與羞澀,挑了挑嘴角,還他同樣調侃的一句,我說,“許遠,你不知道麼,我早就被你迷倒了呀。”
居我說的,其實不過是一個事實而已。天知道,說出這個事實,我鼓足了多少的勇氣。而他,卻在怔愣了幾秒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他笑了很久,我分辨不出那些笑是緣於愉悅,抑或是覺得可笑。可是,我在他那雙深墨色的眼底,看到了久違了的、屬於我記憶中那個他的、乾淨與純粹。
那天,他喝了好多好多的酒,他把我摁在緊挨着他自己的那個位子上,霸道地說着不醉不歸一醉方休。他的那些哥們兒們促狹地來問他我是誰時,他用清亮的眸子乜斜了我一眼,然後醉意熏熏地說,“她啊……你們的小嫂子。”
赭說完這八個字,他自己就笑了,笑得樂不可支。
一如方纔,我再一次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笑什麼,就像,我分辨不出他剛纔那句話,究竟是醉了,還是醒着。
但是,因爲他這一句小嫂子,我開始被他的兄弟們頻頻敬酒。他們的說辭很動聽,叫的更是悅耳,他們紛紛說着,“這個嫂子好,這個嫂子好,一看就比以前那些乖巧多了!”
“那些”。這個字眼,着實讓我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沒錯,不過來我們G市的一個月間,他交了無數個女友,她們或妖嬈或嫵媚或風情或潑辣,沒有一個,像我這個樣。
我的遠哥哥,是真的、徹徹底底地、把我給忘了。
那天,不只他,就連我都喝得爛醉如泥,醉成這樣自然是不能再騎摩托車了,他揪住我的胳膊,笑嘻嘻地說,“小妹妹,哥哥送你回家。”
我喝得神志不清,卻敏銳地聽清了他的這句話,我站定了不肯再走,等他無比疑惑地朝我看過來時,纔不滿地扁了扁嘴抗議,“我剛纔喝了那、那麼多的酒,可都、都是替、替你的女朋友喝、喝的!”
我的意思很清楚——我做的明明是女朋友纔會做的事,憑什麼要被你叫做小妹妹。
他愣了一下,然後就明白了,他那雙好看的墨色眸子裡泊起了一層璀璨無比的晶亮神色,對着我痞氣地咧了咧嘴角,笑了。
直到把我送到家的附近,他最終也沒有給我一個說法,換言之,他最終,也沒有給我一個名分——我這頓酒,等於是白喝了。
言情小說站——網??爲您提供最優質的言情小說在線閱讀。
只是,從那一天起,他開始頻繁地來我們班找我。他比我高了一個年級,讀初三,補習班的教室在另一所教學樓,明明相距甚遠,他卻似乎樂此不疲。
在他第四次帶我一起去打羣架的那天,他受了傷。額頭被啤酒瓶狠狠砸中,當場就血流不止。
我嚇得不輕,他的兄弟們見他受了傷也都惱了,下手出拳越來越狠。我用手去堵他額頭的傷口,可是怎麼堵都堵不住,屬於他的鮮紅滾燙的血液沿着我的指縫汩汩而下,染紅了我的裙子,也染紅了我的眼睛。
我幾乎是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一隻手看也不看地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胡**着,抓起什麼就是什麼,然後蓄勢待發地朝那個用啤酒瓶砸遠哥哥腦袋的人撲了上去。
直到我手裡的那個東西扎進了那個人的肚子裡,我才悚然驚醒——我隨手胡**來的,竟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所有人都呆住了。
對方的人怔了幾秒之後開始齊齊驚叫奔跑,他們的聲音,如此慌亂,又如此刺耳。——他們在叫,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而遠哥哥的兄弟們,卻笑了。
他們甚至無比親暱地過來擁我的肩,用一種充滿了江湖道義的口吻驕傲地對我說,“小嫂子別怕,兄弟們來擔着!”
那一秒,我才知道,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着一種東西,叫做刀口舔血兩肋插刀。
遠哥哥被送到醫院的路上一直在笑,一邊盯着我的臉笑,卻又一邊嘆氣。我大惑不解地看着他,擔憂地想要伸手去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發燒了,他卻一把抓住了我擡起的手,嗓音虛弱地痞痞笑道,“他/媽/的,怎麼和我許遠有瓜葛的女的,都這麼兇悍!”
明明是懊惱不滿的語氣,他的眼底,卻暈着滿滿的得意,與愉悅。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在懊惱,或者,在得意,可是我親愛的遠哥哥,你一定不知道——我從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兇悍的女孩子。
看清我手裡的兇器是一把匕首時,我真的險些嚇得暈倒過去。我是如此怯懦,又如此膽小,我只是一個因爲你纔會變得不再那麼像一個標標準準的乖乖女。
我只是一個,因爲你,纔會變得突然間像發了瘋的小獸一樣的女孩子。
六歲那年,你一條毛毛蟲就能把我嚇得哭鼻子,這些年來,我一直如此膽小怯懦,一直如此。
只不過,只不過,你忘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