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 送你一個遠哥哥之許遠6
好像就是這樣,一點一點開始熟稔起來的。她住在十八樓,我們家在十五層,樓上樓下的,着實方便了她來回躥着玩。
她堅持要叫我遠哥哥,任憑我怎麼解釋我不是都不行,後來聽得久了,只好聽之任之了。
自從她那天說完要對我老媽說她是我女朋友之後,我恐慌了,一個意志不堅定就答應讓她請我吃飯了。開玩笑,我媽本來就整天催着我結婚呢,如果聽到一個女孩子是我女朋友的話,那我們許家還不得炸了天?
好在,那次之後,她就像是失憶了,再沒提這茬事兒,只天天跑來我們家找我玩,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就被我媽給撞見了。
出於中國人尤其是中國四五十歲的女人傳統的急於抱孫子的心理,有一天,我媽把我拽到書房,語重心長地對我說,“許遠,你年齡也不小了。”
我一抖。這話我聽了太多次了,爲了截斷她下面那些我想也知道會是什麼主旨的話,我尤作最後的掙扎,“也不是太大吧,我才二十七啊。”
居我媽怒,柳眉登時一豎,“你不嫌自己年齡大,我可嫌我一把年紀了!你看看,你看看隔壁王叔叔家的兒子是不是已經抱了孫子回來了?再看看樓下的李阿姨,人家孫女都會扶着牆頭走路了!你不急,你是不急,你三十七歲結婚也有女的嫁給你,可是老媽我急!你三十七歲結婚,那時候我就老成什麼樣子了?老成那樣我還能給你看孩子嗎,啊?”
先前幾天忍着沒訓我,看來我媽窩了不小的怒氣,這下好了,一次性全爆發了。
一陣狂風暴雨狂轟濫炸之後,我媽怒氣稍減,總算平靜了些,她端起我遞過去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後語重心長地說,“我看樓上那個叫然然的女孩子就不錯,我替你問過了,她對你印象不錯,你是怎麼想的啊許遠?”
我的嘴角抽了一抽,什、什麼叫替我問過了?!
我強壓着那股子想要說我媽做事不靠譜的衝動,儘可能用一種平靜一些的語調問我母上大人,“媽,您先告訴我,您是怎麼問的?”
我媽又喝了一口水,甚是自然而然地答曰,“問她願不願做我兒媳婦兒啊。”
赭喝水的那位明明是我老媽,我卻險些被嗆住了。有、有這麼跟一個女孩子說話的大人的嗎?!
我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才剋制住了那股子在四肢百骸間瘋狂流竄的想要暴走的衝動,我揉了揉額頭,不行,還是憤怒,就又揉了一揉,等到我好容易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正常些,已經是好一會兒之後了。
我看了一眼我媽,儘可能用一種比較冷靜的聲調問她,“老媽真看上那女孩子了?”
“當然,”我媽十分篤定地點頭。
“看上她哪一點兒了?”
“聰明,機靈,活潑,可愛。”顯然是有備而來,我媽回答得十分準確乾脆。
我搖搖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聰明機靈活潑可愛的女孩子可以當做妹妹,不能娶回家來做媳婦兒的,這些話,是您前一段時間灌輸給我的吧?”
我媽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淡淡道,“我改主意了,如果你一定要娶一個小臉蒼白還自閉不愛說話的孩子,還不如娶樓上那位。”
我皺了眉,脫口反駁,“畫扇沒您說得那麼差吧?”
我媽揚一揚眉,正中下懷地笑了一下,一副閒閒的姿態反問我,“我什麼時候提畫扇了?”
我恨恨地握拳,好吧,我輸,我服了,我無話可說。
我媽不喜歡畫扇我是知道的。或者說,這麼說其實有些不大準確,我媽可以允許我把畫扇當做妹妹來寵,卻不允許我因爲她而影響了自己的婚姻大計。
我懂,我真的懂,我都明白的。
其實安然說的也沒錯,畫扇和連年是一對兒好好的金童玉女,他們都可以爲了彼此去生去死,這是一份任何人看到了都會忍不住想要去祝福的感情,我確實不該再去摻和一腳的。
只是,即使能想通這一點兒,我還是不大明白,我媽爲什麼對安然有那麼大的好感。
自從我媽拉着我告訴我她親口問了安然願不願意做我們許家的兒媳婦兒那天之後,安然成了我家晚餐桌上的常客,我眼神複雜地朝她看過去時,她就暗暗給我一個苦臉,低低解釋,“是阿姨拖我來的……”
嗯,我媽不止拖她來我家共進晚餐,還拖着她一起逛街一起買菜一起逛超市。
有一天我實在忍無可忍地拽住安然,“你來北京就沒事兒要做嗎?不會就是爲了天天陪着我媽吧?”
她愣了一愣,然後落落大方地回答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好像早就告訴過你我來北京就是爲了找你的吧?”
我崩潰了。
一個老媽我已經快要應付不來了,如今又多了一個安然。
安然出入我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甚至有一天,我親眼看着她和我媽兩個人敷着面膜坐在沙發上看恐怖片,兩個人明明都想要尖叫可是因爲臉上的面膜的關係又強忍着不能叫就互相掐着對方手臂的樣子。
我站在原地強忍着怒氣看着她倆那副樣子,到了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快步走過去一下子擋住了液晶電視機的屏幕。
萬籟俱寂了一秒左右。
然後……兩個敷着面膜的女人互視一眼,緊接着同時慘叫着朝我的懷裡撲了過來。
老媽嚇得花容失色,安然更是直接哇哇大哭。
一個喊着“遠兒遠兒,嚇死老媽了,”一個嚎啕大哭地說着“嚇死我了啊遠哥哥”。
唯有我,鎮定自若,且眉頭緊鎖。
稍後是最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