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線剛纔根本是裝死。阿光教了那麼多臨戰經驗,誰想到竟然是這看起來最窩囊的秘技救了魚線。一見馮輕揚離開,立刻手機聯絡唯行,叫他們前來救援。
唯行兩人衝回來時,魚線已經坐在了扶起的那把椅子上面。“唯行,叔對不起你。他跑了。”魚線指着馮輕揚離開的方向。“你們現在去追,應該還追得上。我打傷了他的腿,他應該跑不快。”
唯行道:“跑就跑了,下次再抓回來就好了。叔,你看來很痛的樣子,先送你去醫院。”
魚線大怒:“叫你追就追!他已經認出我來了。真給他跑了,你還能有下次嗎?”隨即疼得嘴牙咧嘴,深吸幾口氣又咬牙說道:“追上他,制住他就行。叔緩一緩,很快能跟上來。到時記得捆結實點兒。”魚線暗想:一會兒抓住他,必須直接滅了他。
唯行見叔如此堅定,也不再勸,轉身就跑。一衝出門口就撥下面巾,露出鼻子,四處嗅聞。同時在地上尋找着腳印。片刻之後,他向着馮離開的方向急追過去。2號跟在他身後也跑了出來,向着唯行的方向追去。
魚線拄着棍子坐在椅子上,努力做深呼吸。儘管痛得冷汗直流,他還是想盡快調整好身體,好追出去。
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慢慢走了進來:“唉~,你小子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我才一轉身,你就又闖禍了。”
老譚走上前來,一陣揉按,竟然讓魚線的痛疼減輕了不少。“能走嗎?”
魚線咬牙說:“能。”
老譚讚道:“好樣兒的。我13歲的時候,都沒你這麼能裝B。來,我揹你。”
魚線突然jǐng惕地問:“不對!你爲什麼會在這兒?你都知道些什麼?”
老譚壞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他媽就是來抓你回小樓的。”
魚線一愣:“別……,今天的事情就當給我點兒面子。辦完了我自己回去。要殺要剮都隨你。”
“不行。”
“那給我爹一點面子呢?”
“不行。誰都不好使。”
魚線急得熱淚奔流:“那給我龍哥一點面子都不行嗎?當我求你了。今天的事情必須有個了結。不然唯行就危險了。”
老譚沉默了。
魚線又說:“當沒看見我,走,將來咱們見面還是朋友。今天你要擋了我的路,我怕我會恨你一輩子。”
老譚突然甩出一副手銬,飛快地銬住了魚線和自己的手。然後一把拉起魚線背在背上,笑着說:“抓你是任務,肯定不能放。不過呢,什麼時候押你回小樓,卻是我的zì?yóu。要是你還撐得住,我可以揹你‘走~’。”他的“走”字說的同時,頭卻向着唯行離開的方向一偏。
魚線眼睛一亮:“我撐得住。走。”
***
唯行眼前是一大片樹林。
2號站在不遠處稍高的山坡上,突然一指遠方:“他在那兒!”2號的眼睛視距很好,要鎖定一個成年人的行蹤太容易了,絕不可能有錯。
唯行正要追去,卻聽2號喊道:“等等!”
2號跑到唯行附近,背靠一棵大樹坐下來。他一手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箭頭,指向馮輕揚逃去的方向。另一手猛一用力,咣的一聲硬生生扣掉自己腹部一塊外甲。伸手入腹,將自己電池掏了出來,舉在唯行面前。“他逃的太遠。我的電力消耗拜太快,追過去也幫不上忙了。給,別讓我失望。”說完,不待唯行同意,一把拉下了內置的電源導線。
2號用自殺式行爲,捐出了自己的電池。
因爲叔的遲到,唯行的電力消耗的比計劃中的要多。照這麼追下去,就算抓到馮輕揚,兩人也沒足夠的動力堅持到回來。或者根本沒追上,那麼2號仍將在剛剛追上馮輕揚不久電量耗盡。2號的耗電過快,電池供電量不配套,始終是個硬傷。這麼長距離的奔跑,高速運算,他的電力將比平時消耗更快。唯行耗電量相對較低,把2號不夠用的電量省下來,足夠他追上並制服馮輕揚。
毫無疑問這是最合理的策略了。但是,對於一個機器人來說,失去能源就像人類的心臟停跳,沒人願意這樣對待自己。唯行很清楚,2號和自己一樣渴望像個人類般生存,痛恨停電。這從他極度珍惜這塊電池就能看出來。可現在爲了抓回馮輕揚,……他把生命借給了自己。
隨着電力中斷,2號的動力氣泵正在逐漸失去支撐力,2號拿着電池的手臂也緩緩降下。眼看電池即將掉落。
唯行雙手托住2號下垂的手臂,含淚接過微微發熱的電池,接在自己身上。他耗電太快了,只剩下3%的電力。唯行把電池別在後腰,開始發足狂奔。優先使用2號的電池,節省自身電力。追上馮輕揚之後,還要花更多的力氣制服他。爲了避免電池被拔下,先將外置電池用得差不多才是最佳選擇。唯行現在有了93%的電能,這足夠他在40分鐘內爲所yù爲了。
一定要把姓馮的抓回來!
唯行明知2號已經聽不見了,仍大喊着離去。“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爸爸保佑我們~!”他的眼淚向側後方飛散開來,心中卻對馮輕揚更加憤恨。
馮輕揚你個畜牲!先是爸爸,姑姑,再來是叔。現在連2號都因爲你當機了。你個喪門星!倒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算完?要不是因爲黃金準則,我一定親手拆了你個王~八~蛋~!
***
馮輕揚喘息,跪伏在地,再也跑不動了。唯行面不改sè地急衝過來,一把撲倒馮輕揚。馮輕揚倒在枯葉堆裡,還試圖掙扎。唯行動作熟練地利用關節技將他壓制在地。唯行擁有電鋸的軍事資料包,要控制一個受傷兼且跑到脫力的人毫無問題。經歷了長距離的複雜地形奔跑,他甚至不需要喘息,馮輕揚卻已力盡。正當他要利用膠帶,將馮輕揚捆紮起來的時候,馮卻突然一甩手,打飛了唯行手上的膠帶。
唯行暴怒:“再敢亂動殺了你!”唯行只是在恐嚇他。
***
老譚揹着魚線,竟然還能跑得飛快。不久他們就看到了腹甲敞開,歪頭靠坐在大樹上一動不動的2號。
“2號!”魚線大叫,不小心牽動了肚子上的撞傷,痛得冷汗直流。
老譚過去看了看,揹着魚線向着箭頭的方向大步追了過去。“2組,2組。我在小山坡下的樹林邊發現鋼鐵機器人。儘快前來支援。重複……”老譚在用耳朵上的微型對講說話。看起就只是個普通耳機,卻有對講的功能。
魚線瞪大了眼睛:“2組,你倒底帶了多少人來?就爲了抓我?”
老譚笑笑,沒回答他:“援兵很快過來,2號不會有事。我猜馮輕揚和唯行一定在前面。”
***
“哈哈哈哈~”,馮輕揚翻過身來,卻突然放棄了掙扎,狂笑不止。“少嚇唬人了。你是李唯行!你根本傷不了我。”
唯行跨騎在馮輕揚身上,高舉着拳頭,卻始終沒落下來。他的拳頭真的很想落下去,可黃金準則限制了他的行動。唯行只能拳頭停在半空,就這樣僵着手臂,怒瞪大笑的馮輕揚。
“來打我呀?是不是下不了手啊?”,馮輕揚繼續嘲弄着唯行,將唯行的怒氣推向極限。“猜猜看,在張受涵出事之後,我爲什麼沒立刻收拾你?”馮輕揚好整以暇地躺在地上,還伸手理了理頭髮。“我剛好弄到了你那個項目上報的資料副本。所以,我不怕你。”
唯行心中一驚。他一定是從那資料上知道黃金準則的存在,知道自己沒辦法攻擊任何人類。所以他才這麼囂張地嘲弄自己。不對,剛纔綁架他的時候,他明明還很害怕的。是了,他認出了叔,就有可能猜到綁架他的人是我。2號在行動時會有明顯的機械響動,步伐沉重遠超常人。他也可能因此猜出一些東西。不過在剛遭綁架時,身份還沒有暴露,所以他才無法確認,纔會害怕。現在他知道了自己是誰,自然也就有恃無恐了。
“哼。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唯行知道自己的拳頭打不下去,改打爲抓,牢牢擒住他雙手,不讓他起身。只要堅持到叔的到來,兩個人一定能制住他。到時自己離開,再讓叔收拾他。
馮輕揚笑道:“你這樣抓着我也沒用。就算魚線過來打我,你也會主動救我的。別圖勞了,鬆手。”
“爸爸的設計,是爲了保護那些好人不受意外傷害。這沒有錯。你只不過借了那些好人的光。有什麼好得意的?總有一天,我會解除這一束縛,像個人類一樣面對你,叫你不敢再囂張。”唯行恨恨地說,還是死不放手,卻也對他無可奈何。雖然嘴上還在硬撐,心裡卻慢慢涌出一股無力感。難道真的要等上30年,纔有可能解除黃金準則對自己的限制嗎?爸爸爲什麼不肯把這東西給去掉呢?難道我還不夠像人嗎?
馮輕揚一低頭,看見了唯行肚腹上伸出來的黑sè電線。那是2號體內的電池連接線。“哼!你個機器人,還妄想像人類一樣?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關了你。叫你再也醒不過來。”
唯行氣得咬牙切齒。這時卻聽得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看到老譚伯伯正背了魚線叔叔跑了過來。唯行大喜。又多了一個幫手,這下勝算又高了不少。
馮輕揚一見,不由緊張起來。他能揹着魚線跑過來,肯定不是自己這邊的人。開始瘋狂掙扎,想要起身,卻被唯行按得死死的,逃脫不了。
老譚把魚線放下,卻不肯靠到近前幫忙。他說:“我只是路過。不摻和你們的事。你們忙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