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入司徒空門的幾月後, 便寫了一封長信,公佈於天下。
他道出,在入無塵軒之前, 他曾經在揚州南部屠村。那個村子是他出生的地方, 當初他懷着憎恨離開了村子, 便發誓往後定有一日, 會將這個村子裡邊所有骯髒的人全部殺死。
如今, 幾年過去,霍起願意出來承認自己的錯誤,並向當年自己曾經屠戮殺害的人們道歉懺悔, 如今他已經改邪歸正,會重新修習心智。
此信的公開, 又在六派裡掀起了浪潮。最大的疑問, 便是當時的江落深到底是否知道那霍起作爲屠村之人, 還仍然將他併入麾下。
江落深自然是出來發話道他並不知此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揚州南部的幾個鎮子立馬便傳開了話。
當年由於霍起的威脅,他們幾個鎮子都不敢說起這件事,因爲怕會遭到跟那個村子一樣的後果。但是現在,既然霍起都懺悔了,那麼他們也沒有必要躲躲藏藏。
他們道, 當初, 霍起在屠村之後, 便從那村子裡出來。幾個鎮子的人都躲在暗處, 不敢出面。正是這個時候, 無塵軒的人出現了。
不用說,當年的無塵軒定然是知道了此事, 纔派人過來,勸說霍起歸入無塵軒的。雖然不知道他們爲何會知道此事,但是既然有無塵軒的人出現了,那麼此事定是跟他們脫不了干係的。
前時那江落深才否認了他們知道屠村一事,如今那邊的人又齊齊說明真相,可謂是給江落深好大一個巴掌。頓時,無塵軒被推上了輿論的刀鋒浪尖。
明知霍起是品德有問題的人,無塵軒竟然能夠抹去之前的屠村一事,仍然將他歸入門派之內,並且朝外宣揚他們遇到了千年一遇的奇才。有人猜測,就連拔|出解憂,恐怕都是他們的噱頭。
其他五派成觀望狀態,特別是玄天樓,門派上上下下都洋溢着喜慶的氣氛。
而不久,江落深便發話。霍起一事確實是他們的問題,然而,玄天樓卻跟沉雲派結盟,本身就是有問題的。那洛修繁若是知道白知秋本就是白昌之子,還願意跟他站在一邊,豈不是自打嘴臉?
白昌是背叛門派的逆徒,他不僅跟清閣的佩兒生下了一子,甚至將無塵軒的門派令符都帶出去了,那麼,是否那白昌原本便是玄天樓安插在無塵軒的臥底?
江落深此話一出,把洛修繁氣得夠嗆。他這分明是逃避問題,直接將話題強行扭轉到他們這邊來。髒水還沒潑過來,無塵軒又立馬傳出消息,那任懷瑜和李盞竟然成婚了!
好一個江落深!
就連一直處於觀望狀態的洛介寧都不禁感嘆,這招實在是太狠了。本身白知秋的身份就讓人覺得很奇怪,加上舞入年的身份也不一樣,若是等會兒江落深又把舞入年拿出來說事,恐怕要變成這邊招架不住了。
李盞和任懷瑜成婚可以說是一個很好的臺階,加上這兩人在無塵軒名聲又響亮,湊成了一對,更是吸引了人的眼球。藉着這個機會,江落深邀請五派的掌門來聚聚。
洛修繁一走,洛介寧便又像是脫了繮的野馬,立馬便找上了劉祺。
劉祺正嫌沒事幹,洛介寧一過來,立馬便拉着人要去喝酒了。洛介寧連忙擺擺手,道:“不了,今晚跟師兄睡,若是讓他聞到身上有酒味,他睡不着。”
劉祺以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問道:“你跟師兄睡?”
一邊周單訝異道:“你還不知道啊?都睡半月了。”
劉祺更是吃驚了,拉着洛介寧道:“我說,你該不會是覬覦師兄吧?怎麼老跟他在一塊兒?”
胡繆翻着白眼反問道:“你倒是說說看,他倆什麼時候不在一塊兒了?”
周單道:“你可別忘了,洛歌調戲過的那些小姑娘了。”
劉祺和胡繆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奸詐的笑容,洛介寧連忙解釋道:“那是他們看我長得好看。”
劉祺推了他一把,道:“得了吧!到底去不去啊?好不容易你大伯不在。”
洛介寧還想拒絕,那周單一把把他給拉了過來,道:“你少給我裝了!”
洛介寧:“……”
他被三人拉着去氿泉鎮喝酒了,這邊一場就直接拋給了莫清奇。說起來,莫清奇着實是一個很乖巧的門生,不管什麼時候,他都在聽從命令,不要說喝酒,就連午休,他都要乖乖地睡上足足半個時辰,這纔像是從夢中驚醒般,眼睛一睜,挺立上身。
他們四人發現這件事時,正躲在他屋子外偷看。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差點沒有嚇得從窗櫺上摔下去。
香料鋪的那個小姐姐已經出嫁了,出嫁那日,四人還特地把鍾止離給叫了出來。鍾止離雖然不樂意,但是還是禮禮貌貌朝啓嵐笑了笑。爲此,洛介寧可是鬱悶了好久。
那可是他跟鍾止離相處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到他笑,但是卻不是對自己笑的。隨後,他又反省了自己,自己對鍾笑有這麼大的獨佔欲是非常不對的事情,更何況,他都自己承認了喜歡的不是啓嵐了。
那劉祺是個把握不好分寸的人,一上來便醉了。一醉,便開始說胡話了。
“你說說看,憑什麼我們都是一樣的,洛歌就那麼厲害,早幾年就出了名,我們還在三場混啊!”
洛介寧只好笑笑,道:“努力努力。”
胡繆也喝得半醉,一把摟過劉祺,道:“你說什麼胡話呢,有的人啊,就是聰明。”
周單在一邊淡淡道:“是啊,你們就是笨罷了。”
“……”
劉祺罵道:“還有啊,雖然他大伯不喜歡他,但是你看看,我們師兄裡邊,誰都喜歡他!憑什麼呀!”
胡繆加了一句:“就是,他又長得不好看!”
洛介寧尷尬笑笑,道:“是吧……”
周單幽幽道:“說得你們長得很好看似的。”
劉祺像是想通了什麼般,一把拍在桌上,道:“就是他厚臉皮!不然鍾師兄怎麼跟他那麼好!”
胡繆嫌棄地揮揮手,道:“你少抽風啊,那還真是師兄喜歡他,說得你臉皮不厚似的。”
周單點了點頭,這話說得很在理。
洛介寧解釋道:“那是師兄欣賞我罷了。”
劉祺一巴掌派上了他的背,罵道:“是是是,欣賞你。”
周單撐着頭,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道:“他們這是羨慕你呢。”
洛介寧點點頭,道:“我知。”
直是入了深夜,劉祺和胡繆兩人才總算是想到要回去了,歪歪扭扭起身了,一個趔趄就要摔死。洛介寧周單連忙上去一人扶了一個。
等四人晃晃蕩蕩上了山,洛介寧把劉祺送進了屋子,這才鬆了口氣。他給劉祺蓋好了被子,這才離開。
他望着漫天的星星,想到,那鍾笑這時候應該已經睡了。他晃晃悠悠地進了五院,摸進了他的屋子。
本以爲能夠順利地摸上他的牀,誰想到這人才方纔推門進屋,那牀上之人便坐了起身,問道:“你喝酒了?”
洛介寧心底暗暗道,果真那鍾笑一聞便可以聞出來。他嘿嘿傻笑道:“沒有,劉祺胡繆喝醉了,我送他們回來。”
說罷,便關好門,跟着就要上牀。鍾止離一把按住他,道:“我明日要早起。”
洛介寧在黑暗中看不清人臉,但憑感覺能夠清楚地知道他在哪裡,於是湊了上去,道:“沒事,我跟你一塊兒早起。”
鍾止離便沒在管他,繼續躺下去睡了。洛介寧在他身邊躺下,忽的腦子裡又想起了劉祺的話,不禁問道:“師兄,你喜歡的人喜歡你嗎?”
半晌,鍾止離纔出聲道:“不知。”
洛介寧來了興致,道:“你問她呀。”
鍾止離不語,洛介寧繼續道:“你什麼時候娶她呀?”
仍舊是沉默。就在洛介寧以爲他都睡着了的時候,鍾止離忽的出聲:“看他什麼時候嫁了。”
洛介寧揣摩了一會兒,道:“師兄,你若是不嫌棄我,我跟你去說這門親事啊。”
鍾止離又沒聲了。洛介寧以爲他生氣了,連忙又道:“其實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你早些娶了妻,你看,那任懷瑜跟李盞都成婚了,多麼引人注目啊,就連大伯都去道喜去了。”
仍舊是沉默。洛介寧知道再說下去,可能鍾止離就要把他踹下牀了,於是很乖地閉上了嘴,安安靜靜睡覺。
良久,鍾止離轉過身來,盯着他熟睡的臉,眼神有些複雜。看了一會兒,他剛要閉上眼,那洛介寧忽的伸出手來,鍾止離以爲他是在裝睡,剛要出聲,一雙手已經環上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