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介寧鍾止離兩人提着沒有劍鞘的劍往附近的鎮子上去,客棧老闆見來人一人一把劍,立馬拍案道:“你你你你們要幹嘛?!”
洛介寧劍給鍾止離,笑道:“老闆,我們來住宿啊。”
老闆離兩人幾尺遠,問:“幾間房?”
“一間!”
老闆忙叫了人帶着人進去了。
門一關,鍾止離道:“把上衣脫了。”洛介寧趕緊照做,等他扒了衣服,自己想看那傷口,奈何又看不到,盤着腿坐在牀上有點不滿。
鍾止離看着一道長長的傷口,不禁皺了眉,這纔拿出方纔在藥鋪裡買的藥給他敷上,動作已經很輕了,還是疼得他吸氣。
洛介寧轉移注意力,道:“我說,開始你爲什麼不讓我動手?”他在劍鞘口塞了紙片,只要膝蓋一頂便可以讓劍出鞘割了繩子。
鍾止離清冷的聲音傳來:“百里圭劍出鞘在後邊看着。”
“哦?”
洛介寧只顧着跟那人頂嘴,倒是沒注意到,那麼,兩人的小動作,那百里圭豈不是全看到了?
怕也是覺得再怎麼有小動作也不會做什麼舉動,畢竟洛介寧裝傻可是裝得神乎其神。
洛介寧道:“那白知秋究竟搞什麼,難不成跟你一樣失憶了?”
鍾止離沒理他,洛介寧又道:“見了我都跑,怕什麼。”
鍾止離終於出口道:“你們很熟?”
洛介寧笑:“熟啊,你跟他更熟。”
等他上完了藥幫他換了新的衣服,洛介寧轉了個身道:“你想不想聽聽他的故事?”
鍾止離收起藥,擡起頭道:“好啊。”
洛介寧道:“白知秋年少成名,後來自己還創立個門派,叫沉雲派,收了四個門生,他最看重的是第一個門生,是舞家的最後一個人,叫舞入年,據我所知,白知秋爲了他放棄了殺父之仇,專心培養這個人,結果,舞入年背叛了他。
“50年前的兩大門派大戰,其實這一戰可以避免的,但是那個時候,白知秋和舞入年已經反目成仇,舞入年殺了玄天樓的二掌門,這纔打起來,白知秋跟舞入年同歸於盡了,之後無塵軒就像發瘋一樣開打,門派之間開始混戰,我們,都是那個時候死的。”
洛介寧說完後,望着鍾止離,等待他有所表示。
結果那人只是“嗯”了一聲,便是聽明白了。
“嗯?嗯?”洛介寧頓時要跳起來,鍾止離一把按住了他,道:“所以爲什麼你跟他很熟?”
洛介寧道:“你也聽楚麴生說了,那個時候,沉雲派跟玄天樓是盟友,他們出入玄天樓次數多,也就熟了。”
鍾止離道:“哦。”
“哦?哦?”
他又是要跳起來,鍾止離再次把他按了回去,道:“小心傷口。”
洛介寧乾脆也不說話了,直直望着拂光的劍芒。那把劍,真可謂是久違了,這麼多年過去,居然還能回到自己的手裡,只能說自己確實是跟拂光有緣分的,而那含笑——
“鍾笑!我們的劍鞘怎麼辦?”
鍾止離道:“不要也罷。”
“也罷,他們要那劍鞘也沒用,遲早得還給我們的。”
洛介寧直直趴下,道:“要不是白知秋過來,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呢,說起來,白知秋也重生了?”
鍾止離聽着他自言自語,幫他拉上被子。
“那會不會舞入年也重生了?他們是一起死的。”
“無塵軒一下丟了兩把劍,肯定都在背地裡罵我們,說不定就要帶着掌門上門來討伐,哈哈哈哈,想想都覺得好笑。”
“你說那百里圭怎麼那麼好笑,居然敢跟白知秋一對一誒,他知不知道白知秋在50年前可是神一樣的人物啊,有他一人在,無塵軒根本不敢對玄天樓有什麼想法的。”
“不過說起來,白知秋又到底爲何要走呢?”
洛介寧側頭看他,卻見他已經閉眼入睡了。
他咂嘴道:“這麼快就睡着啦?”
看着他的側顏,洛介寧忽然特別想上手捏他,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照做了,將他臉頰捏起來,心道,這鐘笑的皮膚還真好啊。
他剛想放下手,鍾止離睜着眼睛望着他,道:“你做什麼?”
洛介寧尷尬收回手,哈哈:“沒什麼啊。”
無塵軒門口,跪着三個人影,上前看,才知道那是無塵軒的三大門生。
“聽說被掌門一頓臭罵,差點氣出病來呢!”
“可不是,丟了兩把劍,還把人質放跑了,那可不得了啊!”
“今後幾日都別去找掌門,不然有你好受的!”
楚麴生聽着前邊幾個門生的議論,不覺道:“居然敢這麼議論我們,等會兒有他們好受的!”
百里圭道:“你少說兩句。”
丘明琴冷哼道:“那洛介寧鍾止離一個個裝傻,分明是計劃好了來偷劍的!我就說,鍾止離怎麼會怎麼容易被我們抓住!”
百里圭只覺不妙,道:“那洛介寧三十尺之外踢石頭踢中我的右手,力氣大得很,可不是個等閒之輩!”
楚麴生問道:“那劍爲何會自己飛過去?”
兩人均不語,說明誰也不知道。名劍之所以成爲名劍,便是其通靈這一點,長期使用,劍便會認人,主人的氣息便能吸引它,只不過這三個門生年紀又不大,又從來沒有用過名劍,自然是不知了。
楚麴生心道,那掌門發起火來還真的是招架不住,差點就拔出劍一劍把他們刺死了,更別提他罵人多難聽了。楚麴生想想都覺得後怕。
“你們這羣混賬!我養你們幹什麼吃的?連把劍都握不住你們的手長着幹什麼?乾脆剁下來去餵豬!”
直到丘明琴說了一句“白知秋來了”,掌門才堪堪算安靜了一點,喃喃道:“白知秋?”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覺得不是他們拿不住劍的事了。只不知那白知秋到底爲何死而復生,若是那玄天樓搞的鬼,無塵軒必然要大動干戈一場。
果然,三人跪了沒多久,掌門又把他們叫進去說話了。見三人一進來,唐玄同問:“那白知秋身上,有沒有一把藍色的劍?”
百里圭沉聲道:“有,上邊還刻着雲紋。”
“是否有攬月二字?”
百里圭想了想,道:“應該是有,我看見月字了。”
“果然是他!”唐玄同緊鎖的眉頭忽然鬆弛下來,陰狠道,“南承書這老不死的居然動起了死人的主意!”
楚麴生問道:“掌門,這白知秋何許人也?”
“何人?!”唐玄同瞪了他一眼,道,“他一人能牽制住整個無塵軒,你說何許人也?!”
楚麴生忙噤了聲,看來,他們敗也敗得有理由了。
唐玄同道:“你們三個,趕緊找過劍,先叫些人去玄天樓那裡罵他們,然後帶上天羅地網去抓白知秋,見了他格殺勿論!”
“是!”
之前綁兩人的繩子,便是跟無塵軒的天羅地網是一樣的材質,只不過這天羅地網是由經過特殊訓練的六人掌控,六方牢牢纏住,便再也不能脫生,任憑你有三頭六臂,都不可能逃出來。
這便是無塵軒抓人的法寶,不輕易動用,但是一旦拿出來,便是要解心頭之恨的了。
三人明白,看來這白知秋果然不可小覷。
而那邊,洛介寧和鍾止離趕回玄天樓途中便遇到了那些準備拿令符換人的幾個門生,洛介寧一看,便知那不是真的令符。
洛介寧指着鍾止離道:“怎麼,你們還打算拿假的去惹他們啊,到時候死的可是他!”
那幾個門生見他們完好無損回來了,那鍾止離背後還揹着兩把劍,便知肯定是有功了,連忙笑臉迎人家進來了。一見南承書,他上來問道:“拿回劍了?”
洛介寧笑道:“拿回兩把。”
“兩把?”南承書看了一眼鍾止離手上的劍,便了然。
“含笑也拿回來了?”這語氣,明顯是不相信是這兩人拿回來的,即使他對他的得意門生鍾止離很有自信,但是對他,恐怕沒那麼相信。
鍾止離道:“路上,白知秋出現幫了我們。”
“白知秋?”南承書倏地變了臉色,道,“白知秋不是……”
洛介寧道:“是啊,可是確實是他,攬月還在他手裡呢。”
南承書一邊揹着手一邊低着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洛介寧心道,這南承書既然會驚訝,說明這事肯定不是玄天樓做的,白知秋重生對無塵軒百害無一利,必定也不是無塵軒做的,那麼,到底爲何,他們這些人在50年後會重生呢?
南承書忽然轉身道:“那白知秋必定不是真正的白知秋,一定是有人僞裝的!”
洛介寧道:“可是,他的招式,完全是沉雲派的招式。”
南承書道:“沉雲派已經很多年沒出過門生,白知秋幾十年前就死了,你怎知是沉雲派的招式?”
洛介寧裝傻:“自然是看劍譜知道的。”
南承書道:“這事,無塵軒必定會怪到我們頭上來,我們得在他們面前揪出這事的幕後黑手!”
洛介寧心裡暗自嘀咕,這白知秋出現,必然是對玄天樓有利的,這南承書不僅不利用,反而要滅了他,這是爲何?難不成玄天樓真的弱到了如此地步了?
南承書道:“向陽和半楓去了豫州,一時回不來,你們去怎麼樣?”
鍾止離道:“他受傷了。”
洛介寧一聽這話,纔想起來自己背後有傷,但一想到此事不得了,急急道:“我要去!”
那拂光和含笑沒有劍鞘,也放不了,南承書便答應了先把劍“借”給洛介寧用,洛介寧休息幾天,便又要跟上鍾止離去找白知秋了,誰知兩人還沒出玄天樓,在那大門處,便聽到外邊有人在罵街。
“下三濫的小人!打不過就動邪術,召死人!還搶我們的東西!沒羞沒躁!這劍鞘就在這,你們要是厚臉皮就過來拿!”
洛介寧只聽了一遍便知這是無塵軒在作死了,只巧的是那大門處看門的門生跑了,現在除了他兩人,沒人聽得見他們叫喊。
那門生還穿着白色淺金紋雲袍,跟前放着兩把劍鞘,大要羞辱他們一番的。洛介寧定睛一看,才發覺罵人那人便是當初給他解褲子差點把他推進茅坑的人。洛介寧本不想理,但是一見這人,免不得要罵幾句的。
他朗聲道:“你們百里師兄說了,廢物才逞嘴上之快,你們掌門派你們這些廢物到這裡來罵街,也不嫌丟人,我都臊!”
那門生大罵道:“洛介寧你臭不要臉!還讓我幫你脫褲子,是誰不嫌丟人!”
身後忽然有笑聲,洛介寧回頭看了一眼,好哇,怪不得沒人看門,原來知道他會頂嘴,都躲在後邊看熱鬧呢!
洛介寧:“呸!死不要臉!我都說了自己來,是誰扒了我的褲子看我撒尿的!現在倒不承認了!也真是沒臉沒皮,不然怎麼光天化日之下做得出這種事!”
那門生羞紅了臉,惱羞成怒,破口大罵:“你滿口胡言!我定要詛咒你滿口生瘡不得好死!”
洛介寧樂了,道:“喲,你儘管詛咒,要是詛咒有用的話,你還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呢!”
“你!”那門生作勢要拔劍,旁邊一人忙拉住他,耳語幾句,那門生便收了劍,啐了一口,抓起地上兩把劍鞘朝他們扔過來,道:“大爺賞你們的!”
洛介寧忙伸手接了,道:“本來就不是你們的,撒泡尿照照,誰給你貼的臉皮?!”
那門生跺了兩下腳,轉身走了。
鍾止離在旁邊看了全程,終於道:“走吧。”
洛介寧忙跟上他,哈哈哈哈:“你看他蠢不蠢!”
那門生氣得跺腳,在這玄天樓門口又不敢把他們怎麼樣,真是好生被羞辱了一番,對天發誓要還回來。
鍾止離看了他一眼,道:“你留點口德吧。”
洛介寧道:“這人就是欠罵,在無塵軒罵我也就算了,在玄天樓門口這不是找罵嗎!”
鍾止離對此不置一詞。洛介寧心道,這鐘止離可是如蘭君子,最是看不得人這樣潑婦罵街似的場面了,心裡不免嘆嘆氣,這人這輩子得少了多少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