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洛介寧看着仍然在睡着的鐘止離,第一次產生了很驕傲的想法。他以爲天還未亮,結果陽光灑下來, 屋子裡頭已經暖和的了。
只不過, 洛介寧對於自己纏在鍾止離身上的動作似乎有些沒察覺, 只是翻了個身, 起了牀, 晃盪了兩圈,看着鍾止離安詳的睡顏,覺得奇怪了。
不會是生病了吧?
洛介寧湊近他, 看着他精緻得無法挑剔的眉眼,忽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暗暗自語, 怎麼這鐘笑就連睡覺都能睡得這麼好看呢。
顧自看了一會兒, 他悄悄伸出手, 把額頭上的髮絲給輕輕撥開,摸在了他光潔的額頭上。
沒很熱啊。
洛介寧覺得不會是生病了, 轉了兩圈之後便轉身出了屋子,輕輕關上了門。
很奇怪的是,今日,三場的鐘止離居然一上午都沒有來。這消息一傳到二場,周單拉過洛介寧問道:“怎麼回事?你倆不是睡一塊兒嗎?他人呢?”
洛介寧一聽到這個消息便心慌慌, 心想鍾笑怎麼會是一覺睡到日頭正午的人, 便沒有把他叫起來, 本以爲他晚些兒會起來, 誰知道他一早上都沒有起啊?不會, 是出去了吧?
周單看他不說話,又一臉的懊悔, 一臉驚訝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洛介寧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周單推了他一把,道:“那你去看看啊,看看他在不在屋裡啊!”
洛介寧連忙跟秦絡凡打了聲招呼,便往東三院跑去。
一回了院子,還沒到屋子前,便見那鍾止離正推開門走出來。洛介寧就那麼呆愣愣地看着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倒是鍾止離,朝他道:“我沒事,你回去吧。”
洛介寧對於他先發制人,更是不知所措,只道:“你怎的睡得這麼晚?”
鍾止離只淡淡道:“今日我便搬回去。”
洛介寧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忙問道:“是不是我弄得你沒睡好啊?”
鍾止離不語了,從他身邊走過,洛介寧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想都沒想就伸出手抓了上去,結果一把抓住了人家的腰帶,差點還被他給拽下來。
鍾止離反頭,很是憂鬱問道:“怎麼了?”
洛介寧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我睡相可能有些不好,你那屋子都沒刷完漆呢,不然你睡我的屋子,我跟周單睡去。”
“不用了。”
鍾止離很是不留情地拒絕了他的提議。洛介寧心底暗暗傷心,看來這下子是搞得師兄連東三院都不想進來了。
鍾止離一回去,洛修繁便忙問道是怎麼了,鍾止離只道是起晚了,在一邊的洛介寧接下來便聽到了這麼一段話:“是不是洛歌那個崽子吵得你睡不着?我今晚不把他打得出不了聲我還就不信了!”
洛介寧有些瑟瑟發抖,轉身緩緩退出了三場。
最終也不知道是鍾止離在洛修繁面前說了什麼好話,總之,今晚洛介寧依舊活潑得像一隻鳥兒。只不過,鍾止離還真的去自己屋裡睡去了。
沒有了鍾止離的屋子顯得異常冷清。以前洛介寧都沒有發現,原來一個人的時候這麼無聊。他靜靜坐下半晌,這才起身到了周單屋裡。
“你幹嘛?”周單看着他一臉的難受走進來,頓時就心提到了嗓子眼。
洛介寧委屈巴巴道:“我要跟你睡。”
周單面無表情道:“滾。”
洛介寧羞澀一笑:“滾什麼,牀單嗎?”
“……”周單一腳踹上去,“死開。”
洛介寧都要哭了。
一夜難眠。
他終於明白爲何今日鍾止離一早上都沒有來了,因得他一夜沒睡,同樣睡到了日頭三竿。
“哈哈哈哈昨日鍾止離早晨沒來,今日洛介寧沒來,他倆約定好了的吧?”
“那誰知道呢!”
劉祺和胡繆在一場竊竊私語:“他倆搞什麼啊?”
胡繆一臉惘然:“我咋知道。”
劉祺嘿嘿笑着:“聽說昨夜洛歌不是在周單屋裡睡的嗎?”
胡繆疑惑問道:“不是被趕出來了嗎?我的個媽呀,那就一個慘烈。”
劉祺撐着頭道:“我看,必定是想師兄想的睡不着,這纔沒起來。”
胡繆問道:“那師兄是爲何沒起來?”
劉祺嘖嘖道:“我看,怕不是被洛歌給折騰得睡不着吧。”
這日,鍾止離着實是被那屋子裡的油漆味薰得受不了,午休的時候本想要下山去買香料,誰知那洛介寧一起來便找上了他。
“師兄,你是要出去嗎?”
劉祺笑嘻嘻地朝這邊走來,左邊一個周單,右邊一個胡繆,後邊還跟着一個洛介寧。
鍾止離道:“去買香料。”
洛介寧道:“我看是吧,都沒刷完漆呢,你急着回去做什麼呀。”
鍾止離不願搭理他,顧自就要走。洛介寧連忙跟了上去,笑嘻嘻道:“師兄,你要買什麼香料呀,我可以給你推薦呀,我跟你說,賣香料鋪子的是個挺漂亮的女子,笑得可美了,你去的話,說不定還能給你優惠一點哦。”
劉祺在後邊補充道:“你別聽他瞎說,他根本都沒去過,那女子是這裡富家大戶的千金小姐呢,身份貴得很,只不過啊笑起來是真的美,你看,師兄你又生得俊俏,說不定那姑娘就能看上你了呢。”
胡繆在一邊說風涼話:“你們倆這不就是變相牽紅線麼。再說了,你們又不賣香料,怎麼會那麼清楚人家一個女子?”
周單解釋道:“可不是,他們倆不就喜歡八卦這些麼。”
洛介寧連忙解釋:“沒有沒有,我沒有八卦,我又不知道人家是什麼富家大戶的千金,只不過是路過的時候見着漂亮罷了。”
鍾止離一個人都沒想搭理,顧自走在前邊。
到了那香料鋪,五人果真見着一個小女子在揀香料呢,當即四人便竊竊私語了。
鍾止離只道:“要最便宜的香料,多一點。”
那女子對他嫣然一笑,道:“最便宜的是艾葉,公子要多少?”
洛介寧在一邊問道:“師兄,爲何要最便宜的?”
鍾止離只道:“不想沾染在身上了。”
洛介寧心底在納悶,這香料不就是放在身上的嗎,不然他又是買香料放在屋子裡頭,哪有不沾染香氣的道理呢?
那女子給他拿出了十幾個香包,伸出手時,又甜甜地一笑,道:“公子若是這些都買了,我便送您一點薰香。”
劉祺在一邊起鬨了:“小姐姐,以往怎麼沒見你給我們送薰香啊?”
“就是啊!”胡繆也跟着煽風點火道,“不會是看着我們師兄生得好看,你可便宜人家一點吧!”
洛介寧哈哈一笑道:“你們莫要說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周單往前湊,笑道:“小姐姐,你也送我們一人一點薰香怎麼樣啊?”
沒等那女子說話,鍾止離便道:“那薰香我不要,給你們。”
劉祺忙揮手道:“誒,那不一樣的。”
洛介寧看那女子,竟是被他們調侃得面若桃花,低着頭掩嘴笑着呢。
胡繆拉拉鍾止離,道:“師兄,你可莫要這樣,我們是想討小姐姐一點薰香的,你送的,我可不要。”
劉祺舉手:“我也不要!”
周單和洛介寧對視一眼,堅定地點了點頭。
鍾止離收了那幾十個香包,道:“這些我要了。”
那女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只道:“那,我給你們送一點薰香,怎麼樣?”
劉祺最是能說話的了,立即不高興了:“姐姐,你這就是讓我們沾師兄的光了,一點誠意都沒有的!”
洛介寧嘿嘿一笑,道:“師兄不要的薰香,你才送我們吧!”
女子連忙搖頭,笑道:“這是哪裡的話!”
幾人輪番打趣那女子,鍾止離在一邊淡然道:“你們適可而止。回去吧。”
胡繆裝模作樣道:“既然我們師兄都說了要回去了,那我們就回去啦。下次我們來的時候,姐姐你可記得我們喲!”
女子笑意盈盈道:“自然是會記得。”
洛介寧在鍾止離身邊,看着他懷裡的那些香包,問道:“師兄,你全要放在屋子裡嗎?”
“嗯。”
劉祺道:“師兄爲何要搬出去啦?難不成,是洛歌吵你了?”
洛介寧很是委屈,明明鍾笑一上牀,他也就上去了,一句話都不說的,那裡吵到他了!
周單涼涼地看了洛介寧一眼,出聲道:“你不跟他睡了,他還睡不着,硬是要我跟他睡呢。”
鍾止離看了他一眼,無話。洛介寧連忙解釋道:“我那是,很冷呀。”
劉祺裝模作樣道:“是呀,有師兄在你身邊,你纔不會冷嘛。”
這話說得就有些隱晦了,也不知那十六歲的洛介寧到底有沒有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