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介寧被這幾人給這麼一刺激, 不想要再跟他們待在一塊兒,倒是跟鍾止離形影不離了。他們這邊一做完任務回去,那邊便傳出消息, 三人又跟丟了霍起。
本是在那鎮子上幾人到處找, 結果連根毛都沒找到, 反而浪費了很多時間。找遍了整個鎮子, 就差沒有掘地三尺。到最後, 三人只好回來。
在那之後的幾天,倒也沒有聽說過霍起害人的消息。那整個鎮子的村民卻是都籠罩在恐怖之下。
一回來,胡繆便從一場升至二場, 一場就剩下劉祺一個人,劉祺很是不高興, 當夜便纏着胡繆要他講故事聽。洛介寧則是藉着那三人變着花樣耍他的理由, 竟然跑到了鍾止離的屋子裡, 說要跟他一塊兒睡。
鍾止離當然是不可能同意的,只說出了個“不”字, 洛介寧立馬就熱淚盈眶,哽咽道:“師兄,我害怕。”
鍾止離一見他那模樣,心都軟了,更別提什麼趕他走了, 只能讓他住下。
洛介寧自然是無比興奮, 轉了幾個圈之後拍了拍手, 道:“師兄, 你屋子裡真好聞。”
鍾止離沒打算搭理他, 顧自要去沐浴了。洛介寧見他這模樣,連忙殷勤問道:“師兄, 你要去沐浴嗎?”
鍾止離點了點頭,洛介寧便變本加厲:“師兄,我幫你搓背吧。”
“不用。”
好冷漠。洛介寧眼見他要脫衣服,連忙上前道:“我來幫你。”
說罷,不容拒絕,便動手扒人家衣服。鍾止離被他嚇了一跳,眼見他在脫內衫了,鍾止離連忙按住他的手,道:“真的不用了。”
洛介寧一臉笑嘻嘻,道:“不用不好意思的。”
說罷,嘶拉一聲把內衫給扒了下來。鍾止離上身暴露,有些驚愕地看着洛介寧,洛介寧卻以爲他是默認了,麻利地給他扒下褲。
鍾止離嚇得有些手抖,嘴裡一直念着“別別別”,卻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的行爲。洛介寧直把他脫得只剩下一塊遮羞布了,這才擡起頭來,一眼便見到了眼前人光滑誘人的胸膛,頓時有些血氣上涌。
他在他渾身上下看了一遍,傻笑道:“你真好看。”
鍾止離有些惱羞成怒了,套上外袍,離了他。洛介寧見他走進了屏風後邊,還問道:“師兄,要我給你搓背嗎?”
“不用。”
洛介寧聽他冷冰冰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笑了笑,摸了摸臉,還有些紅。
這人實在是白得有些人神共憤了,居然全身上下只有胸前有顆痣。
洛介寧嘴邊帶着笑,在他牀邊坐了下來。隨即,又躺了下來。
他一翻身,注意到枕頭角居然壓着什麼東西。他好奇地撐起身,把枕頭一翻,便看見了一張摺好了的紙。
這是什麼?
洛介寧把它拿起來,想了想要不要打開。想着師兄平日跟他們在一塊兒的時候也不會隱瞞什麼,便一鼓作氣,把它打開了。
一打開,這才愣住了。
《與君歌》
幾回意相欠,換骨空一泉。恰得春風顛,心意不得解。我又不識雪,今消那得仙。又見花連天,許君有三願:一願笑滿面,二願身長健。三願雪滿頭,與君心相眷。
洛介寧愣住了,這纔想起了啓嵐。
怕不是,被他們猜中了吧?!鍾笑真的喜歡上那個小姐姐了?
洛介寧心頭大喜,看了一眼屏風,壓抑不住的笑意,把那張紙摺好,想了想,還是把它抄了下來,再放回原處。抄下來的那張,他藏進了懷裡。
鍾止離從屏風後出來的時候,洛介寧假裝已經熟睡了。鍾止離輕輕地熄了燈,再躺在他身旁。
洛介寧怎麼可能睡得着?他方纔才得知了這麼一個大消息,現在巴不得馬上跑到周單他們那裡去公佈,接着湊成了師兄這一對。
鍾止離在身邊很快睡着了,洛介寧卻是輾轉反側難眠。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這次洛介寧比鍾止離還早就起了,一起,連忙跑回了三院。一回去,洛介寧先是進了劉祺的屋子,見着劉祺還在熟睡,罵了一聲豬,上去就是一腳:“起牀啦!”
劉祺被他踹得有些迷糊,惺忪着眼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洛介寧立馬在他耳邊興奮道:“師兄有喜歡的人啦!”
“什麼……”劉祺明顯是沒反應過來,問道,“哪個師兄?”
“鍾笑!”
劉祺愣了片刻,隨即睜大眼睛,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洛介寧同樣大聲回道:“鍾笑寫情書啦!”
說罷,立馬把自己抄下來的那張紙給劉祺看。劉祺只粗粗掃了一眼,驚愕道:“天哪!這、這可不就是表情意了嗎!”
洛介寧點點頭:“是啊!”
劉祺長着一張大嘴看着洛介寧,隨即跳了起來,興奮道:“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嗎!”
“是呀。”洛介寧朝他擠擠眼。
劉祺一把把洛介寧拉出了屋子,衝進了胡繆的屋子,便叫:“死肥豬!起來了!大事大事!”
胡繆本已經在穿衣服了,聽到劉祺這麼一說,立馬就要暴跳如雷。劉祺一把按住了他,把那張紙往他眼前一湊,道:“快看!”
胡繆看了片刻,隨即擡頭,嚴肅道:“你又看了什麼□□搞得來的淫話?”
“……”洛介寧道,“這是鍾笑寫的。”
胡繆霎時瞪大了眼,一根手指顫顫巍巍地指着洛介寧,嘴裡道:“你們……你們這……”
劉祺一巴掌把他的手指給拍下去了,罵道:“不是他倆!是鍾笑寫給別人的。”劉祺看向洛介寧,問道,“寫給誰的?”
洛介寧胸有成竹道:“當然是寫給啓嵐姐姐的了!”
劉祺裝得有模有樣:“自然是寫給啓嵐姐姐的了!”
胡繆疑惑問道:“你怎麼知道?而且,”他看了看那張紙,幽幽道,“洛歌,這是你的字吧?”
洛介寧忙解釋道:“我昨夜去他那裡睡覺,在枕頭底下發現的,他親手寫的,我就趁着他沐浴抄下來了,他還不知道呢。我告訴了你們,你們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啊!”
三人隨即闖進了周單的屋子。周單已經準備要出去了,忽的門被推開,闖進了三位不速之客,他訝異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胡繆以最快的速度解釋道:“鍾笑寫情書給啓嵐,昨夜洛介寧在他枕頭下發現的,抄了下來。”
說罷,一張紙湊在他面前。周單接過紙看了看,驚愕道:“真的假的?”
劉祺嚴肅道:“不信對不對?不久前我也是你這幅蠢樣。”
洛介寧再次叮囑道:“你們千萬別傳開了啊。我就告訴你們了啊。”
周單仍然是一臉的不相信,道:“不會吧,師兄不像是這般人啊。”
洛介寧急急道:“我親眼看到他寫的字,還能有假?”
周單反問道:“那你怎知是寫給啓嵐的?”
劉祺翻了個白眼道:“不然還能是寫給你的啊?”
“……”周單妥協道,“那可能是寫給啓嵐的吧。”
洛介寧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說出去了,結果只不過是到了下午,二場便有幾個人在討論。
“真的假的啊?鍾止離師兄寫情書?”
“以前齊師兄還寫情書呢,我看啊,不過就是玩笑罷了。”
“什麼玩笑啊!你沒看見都在傳那情書了嗎!你不會沒看過吧?”
“是沒看過啊,難不成人家寫的情書還能到你手裡?”
“抄下來的啊!你不信我給你看,我也抄了。”
洛介寧轉向胡繆和周單,大吃一驚:“他們說的,是我想的那件事嗎?”
胡繆靜默地點了點頭,道:“有可能是。”
洛介寧擺出一張極其驚訝的臉,問道:“不會是劉祺傳出去的吧?”
周單幽幽道:“不然會是誰?那個大嘴巴。”
洛介寧苦着臉,道:“這要是讓師兄知道了,我豈不是……”
胡繆淡定道:“沒事沒事,師兄若是喜歡人家,遲早要被知道的,不過是你提前告訴我們罷了。不然的話,你等會兒去跟師兄道個歉,就好了。”
周單在一邊事不關己道:“我看,應該不只是道歉了。”
洛介寧心中叫苦,萬萬沒料到,這事既然能從一場傳到二場,就能從二場傳到三場。
近日,玄天樓忽的掀起了一陣熱潮,每個門生見人便要吟誦一遍與君歌。甚至還有的有點才華的,改寫了詞,更加濃情蜜意了。
而鍾止離雖聽到了有人在討論此事,但是畢竟大家不會在本人面前說得太過於露骨,因而鍾止離只知有個人寫了情書,便也沒放在心上。直到那日,傳抄的紙終於落在了鍾止離眼前。
那首詩,可謂是一眼便能看出來,到底是出自誰的手筆。鍾止離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意識到,原來這些天大家談論的,竟然是他鐘笑?!
他先是感到不可思議,但一想,便覺那日洛介寧硬是要跟自己睡,定是有問題的。
他一時有些惘然,竟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難不成,他已經意識到了?
不對,若是他意識到了,不會這麼公然做出讓他憤怒羞恥的事。
洛介寧當日午休便找到了他。
鍾止離見了他有些迷茫,只見得那洛介寧低着頭,很是羞愧的模樣。鍾止離問道:“怎麼了?”
洛介寧囁嚅道:“師兄,對不起。”
鍾止離淡淡道:“爲何?”
“我不該把師兄的情書抄下來給劉祺看,劉祺又把它抄下來給別人看了。”洛介寧話鋒一轉,道,“爲了賠罪,我已經想好了,下午我們四人就去找啓嵐姐姐,把你的心意跟她表明清楚。”
鍾止離一愣,心底疑惑得很,啓嵐?
洛介寧繼續道:“我知道師兄不好意思跟姐姐提親,但是我們都看得出來姐姐跟喜歡你的,所以我們去跟她說,姐姐肯定會答應你的。”
鍾止離愣了半晌,才道:“不用了。”
洛介寧壓抑擡頭,問道:“爲何?”
鍾止離有些悶悶不樂,道:“不是寫給她的。”
洛介寧脫口而出:“那是寫給誰的?”只剛問完,他便後悔了,說不定其實鍾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呢?那他們在這裡湊合他倆,豈不是罪大惡極了!
洛介寧連忙又道:“師兄師兄,對不住,對不住。”
鍾止離垂了垂眸,頓了頓,道:“我不需要你們給我去提親。你們沒問我是寫給誰的,就在外邊傳播謠言,現在所有的門生都知道我寫了封情書給啓嵐,你們說要怎麼樣?”
洛介寧連忙解釋道:“我們沒說是寫給啓嵐的呀。”
鍾止離定定看着他,無話。洛介寧十分愧疚地低下了頭。片刻後,他忽的擡起頭,定然道:“我去跟他們說,都是假的。”
鍾止離道:“你說有什麼用?”
怕不是,現在連掌門都知道了此事。
洛介寧急急道:“師兄,你相信我,終究是我對不住你,我會澄清的,你相信我。”
說罷,他沒等鍾止離說話,便顧自跑出去了。鍾止離本以爲此人不過是說一說罷了,誰知道,翌日,他還真的又回了他屋子裡,不過這回是死人一塊兒。
那劉祺最先過來道歉:“師兄師兄,真是對不住,都是怪我多嘴,是我不好,我來給你賠禮道歉了。”
洛介寧道:“師兄,我每個院都請了幾個師兄師弟,請他們簽字,我跟他們都說清了,那首詩不過是師兄從別處抄過來的,不是師兄寫給誰的情書。”
周單拿過來一張紙,道:“師兄,這是他們在上邊籤的名,他們都保證不會再亂傳了,也都說明了自己是無意傳播謠言的,這回你相信我們了吧?”
鍾止離掃了一眼上邊的二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簽名,便知這不可能是僞造的,擡眼看了一眼洛介寧,問道:“怎麼沒有你的名字?”
洛介寧急忙道:“我是想在師兄面前籤的。”
胡繆也插嘴道:“師兄,這回真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散播謠言,你原諒我們吧。”
看他們一個個臉上沒有一絲戲謔之意,均是真真誠誠過來道歉,鍾止離嘆了口氣,從旁邊拿起筆,一下子簽了兩個名字上去。
洛介寧眼睛一亮,正要說話,鍾止離便道:“這回就算了,我不會爲難你們。”
洛介寧感動得又快要哭了。他的師兄,幾年來,從來沒有因爲他們違反門規告發他們,對他們如此寬容。或許就是因此,洛介寧才越發覺得師兄好欺負吧。
若是換做他人,洛介寧有怎會如此沒禮貌地私看他人的信件呢?
鍾止離把那張紙遞給洛介寧,道:“給你吧。”
周單問道:“師兄不要嗎?”
鍾止離搖了搖頭,道:“我相信你們。”
洛介寧回了屋子,手裡一直攥着那張簽過名的紙。他看向中間兩個連在一塊兒名字,越看心裡越是歡喜。他小心翼翼摺好了這張紙,想了想,沒地方放,便放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