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將瓊珍由少女口中採出,則在剎那間,少女屍體便化爲輕塵,四溢散開,這是其所有的精、氣、神及生前所食藥物的精華,皆被瓊珍吸取完畢之果。
虞雲荻聽着一棵瓊珍的長成,居然如此大費周張,實在是……
又道:“若是二十年後,並無人開啓棺蓋,又會如何?”
仙府主人道:“瓊珍長成需二十載,枯去也需二十載。”
仙府主人至這裡,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繼續道:“對於瓊珍的生長載體,還有一個要求,便是死者死時不能含有冤氣,含有冤氣的話,長出來的瓊珍則有相反功效,乃是天下至毒,食之不但無益於身體,而且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以要求死者生前生於富貴之家,而被家人嬌寵,死於溫柔呵護及萬般寵愛之下。”
虞雲荻道:“這倒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仙府主人道:“正是。大約一百多年前,便有掀起過尋找瓊珍之風,那時候出現了一些邪道術士,爲了能夠植成瓊珍,便出一點銀將貧苦之家的女兒買走,自關於房中,時時以各種藥材灌之,很多女未撐到十八歲便匆匆離世,勉強撐至十八歲未死的,便下狠藥使其死亡,然後埋入提前看好的穴裡,有些術士在二十年間埋屍可達上百具,最後也的確有很大部分的屍體口中長出了瓊珍,只是此靈芝便是毒瓊珍了。”
“那若誤服此樣毒瓊珍,會如何呢?”虞雲荻又問。
“輕者全身漸漸潰爛,如蟻腐骨,時時噬咬,痛苦難當,但若有名醫國手,則有可能保住性命。重者則身體從內緩慢爛到外,每日受難以忍受的疼痛之苦,有手腳而不能行動,臥牀而不能睡着,清醒地受這一切的苦痛,熬夠十年,方能離世。”
爲植瓊珍而買來少女做爲種植載體,的確陰損,食之者有此症狀,倒也是情理之中。
至這裡,聽得二樓有腳步聲,一會兒,樓梯口出現一個女,身材纖細,一襲白衣,面上遮着同色面紗,她手中端着個托盤,盤中有數道熱氣騰騰的飯菜,女下來後,便將飯菜皆擺到桌上,分別向虞雲荻和李墨點了點頭,一雙漂亮的眼睛如同秋之明月,澄明恬靜。
這女又對仙府主人道:“官人,飯菜已備齊。”
原來這女居然是這仙府主人的妻。
仙府主人點點頭,溫和笑道:“好,辛苦你了。現在可以先去收拾東西,今夜我們便可離開了。”
女狀極激動,點點頭道:“好。”
接着便再向虞雲荻與李墨施了一禮,便上樓而去了。
這桌飯菜色香味俱全,然而三人坐在這裡等待的時候並未見煙火氣。
李墨往外看了眼,只見四野茫茫,星月卻比平時所見的還要遙遠,靜謐的環境裡,這一處的熱鬧倒頗爲令人心動。
見虞雲荻已經拿起筷頗感興趣地要嚐嚐飯菜。
李墨亦是拿起筷擋住了她的筷,示意她先不要吃,虞雲荻笑道:“這是仙府主人誠心備上的,必是好飯菜。”
然而李墨覺得,未見煙火氣就得到了這些飯菜,誰知道是不是能吃的呢?但他也不多什麼,只是自己先各樣菜都吃了一口,然後放下筷感受腹內是否有異常,須臾,他才點點頭,向已經迫不急待的虞雲荻道:“吃吧。”
仙府主人在李墨試菜之時,並沒有阻止也沒有話,只是笑看這一切,見虞雲荻拿起筷吃了一口,對菜的味道感到很驚豔的樣,然後又連續下筷吃了片刻,仙府主人替他們倒上酒道:“有菜無酒可不行,來來來,我們一起喝一杯。”
這酒李墨已經提前嘗過,確認是沒有什麼問題,這時便與虞雲荻一起舉杯,與仙府主人幹上一杯。
這酒亦是難得的好酒,入口醇香,餘味無窮。
李墨問,“此是何酒?”
仙府主人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此便是杜康酒。”
李墨倒沒想到,今日能喝到杜康酒。酒聖之酒,大名遠揚,然而今人所喝的杜康酒多爲借名酒,真正的杜康酒怕是已經嘗不到了。
果然,仙府主人道:“此酒乃是百年前所藏。如今怕是很難喝到了。”
李墨大爲讚歎,“好酒!好酒!”着又連幹三杯。
其實李墨平日裡的酒量並不太好,幾杯酒下肚後,面色已經緋紅。
仙府主人向虞雲荻道:“良人可尋?”
大概虞雲荻也是喝了酒,此時臉蛋發燙,然而腦和嘴巴卻有些不受控制了,“已尋,已尋。”
仙府主人含笑不語,只是笑了笑。
過了片刻,便見虞雲荻已經喝爬在桌上。
又見李墨也是雙眸迷離,分明也是喝高了。
便又問:“良人可尋?”
李墨道:“已尋。”
又道:“你這人真多事,問這個做什?”
仙府主人含笑道:“靜王殿下,你可看清眼前這女,一定要記得,此時此刻是她與你在一起。”
李墨道:“自然記得,什麼都記得,我還記得,當初若不是我,不定她的嘴裡能長出毒瓊珍來。”
仙府主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李墨見他笑,忽然探過身,扯住了他的衣領,雙眸微眯,威脅地道:“仙府主人,我看你也不是什麼仙府主人,若真是仙府,怎盡行些鬼祟事?不曉得你與那鬼逆大師是何交情,竟連合起來欺騙我父皇!那施柔年紀輕輕,我父皇,垂垂老矣,怎可能與她般配?你卻不知胡言亂語了些什麼,竟讓他們二人,高高興興離去!”
仙府主人也不推開他,身依舊筆直,溫靜地道:“不愧是靜王殿下,雖喝了我的酒,腦卻依然好用得很,想必你當時一進來,便想問我對你父親和那位施柔姑娘了些什麼吧?”
其實李墨此時,腦中已經一陣陣的空白,酒精的作用使他不能保護完全的清醒,他放開了仙府主人的衣領,頹然坐倒在椅上,“算了,我其實並不關心他們,我只是,只是害怕有人利用紅顏禍國而已。”
仙府主人微微一笑,道:“確是禍國紅顏。”
李墨此時卻已經疲累擡不起頭來,便偏頭軟在自己的胳膊上,看到了已經沉沉睡去的虞雲荻,只覺得她睡着的樣是那般可愛,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禍國紅顏……真的是,又如何?我自有辦法,將她留在我的身邊……”
着着,李墨鳳眸微眯,也如虞雲荻一般睡去。
仙府主人靜靜地看了他們一會,然後站起了身。
恰巧之前那女也下樓而來,身上揹着個行囊。
二人目光相對,皆脈脈含情,無聲勝有聲。
之後,二人便相摻扶着,到了迴廊下,往外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