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施柔做總結似的說，“我告訴你這些，只是讓你明白，我當時遭遇危險，呈現出來的狀態，不過是因爲在施展九嬰大法而已，在我施展法力的時候，會現出當初習練術法時遭遇毀容的狀態，看起來，是有那麼一點嚇人。
而且我還是重瞳人，但這都不能否定我其實還是一個人的事實。我只是一個習練了九嬰大法的重瞳女子，我可不是妖孽。”
李墨暗忖，這九嬰大法如此邪性，想必施柔的師父也不是什麼好人。
又想，這施柔即學了九嬰大法，性子也極是邪性，就算她原本是正常的人，此時怕也不正常了。
沒想到施柔卻忽然道：“你在想，即使我是個正常的人，練了九嬰大法，也不再是一個正常意義上的人了？是這樣嗎？”
看到李墨錯愕的神情，她笑着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師父說，我是重明鳥轉世嗎？重明鳥又是這世上最有靈性最善解人意的鳥，我自是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李墨摒棄腦中的雜念，又道：“可是我不明白，你跟我說這些，是有什麼目的？”
施柔道：“也沒有什麼其它的目的，你是我喜歡的男子，或者說是我曾經想要得到的男子。你現在要死了，我總歸要你死得明明白白，讓你知道，輸在我的手裡並不是可恥的事情，因爲這裡，沒有人能嬴得了我。”
“你當時很怕桃花前輩，若她活着，你必不會這般囂張。”
“沒錯，我是害怕桃花前輩，可惜，她和虞焬都死了，我說的對吧？”
“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爲何想要殺了我？”
“真不敢相信，到這樣的時候，你居然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嘖嘖，三殿下，你一定是傷太重，病糊塗了。”
說着她忽然捏住了李墨的下巴，“你那晚，引我出城，設下陷井，將我生擒，你的目的便是逼迫我說出獨孤傲那封信的秘密及殺了我吧？你和顧九一樣，想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讓我死，那麼我只有先殺了你，這是我要殺你的第一個理由！
第二，你雖然長得不錯，但腦子笨得很，在我和德陽郡主之間，你選擇的始終是德陽郡主。可惜那個丫頭，自小被嬌寵慣了，雖然遭遇大劫，卻依舊天真的可憐，她不能夠成爲你的好幫手，不能幫你奪取天下，我真不明白你爲何要選她？難道就因爲她的名字叫獨孤解意！？我告訴你，名字是可以換的，我也可以叫獨孤解意！
你選擇她，不選我，笨得要死，不如讓我殺了你還乾脆點！”
李墨聽了，才知道自己這麼笨，又道：“還有第三個理由嗎？”
施柔想了想道：“我已經得到了半面虎符，你猜的不錯，我能夠讀懂獨孤傲留下的那封信，你那晚引我入陷井，我是故意走進去的，因爲這半面虎符，恰好就在你設的陷井之中。我找到了它，要把它送給康王李勖，很快，他就會當上皇帝，而你，會成爲他的絆腳石，所以我必須殺了你。”
施柔說完這些後，又道：“不過，你終究是我放下身段追求過的男子，你知道嗎？這世上，只有男子來求我，我卻從未求過男子，便是當年的先皇，也是主動粘着我。可惜，我主動追求你，你卻依然拒絕，你是我生命中的污辱，也是我不可通過的溝壑，在這樣的情況下，殺了你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她還能說出十個八個要殺他的理由，只要他願意聽。但是李墨已經知道，今日這一劫怕是難以躲過了。
又道：“我能不能最後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求你，放過德陽郡主。”
施柔愣了下，沒想到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他想的，卻依舊是德陽郡主。
她心中有種像毒草一樣的瘋狂，忽然掩蓋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忽然伸出手，猛地拍向李墨的額頭，只這一擊，他便會沒命，這已經是她能夠給他最好的禮物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人道：“刀下留人！”
施柔的手微微一頓，這是誰又來湊熱鬧了？
轉過身，只見蔣心月已經款款走了進來，“康王妃，你這是要做什麼？”
施柔不知道蔣心月來意如何，當下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福星姑娘，你倒當真是福星，在這樣的時候趕來，可以讓李墨多活一會。”
蔣心月看了看榻上的李墨，只見他平靜躺在那裡，好像他們說的生死與他無關。
蔣心月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將他的手握住，“康王妃，我不能讓他死。”
“奇了怪了，你以前不是很恨他嗎？恨他數次拒絕你，我本以爲你我是同病相連之人，我殺了他，纔是大快人心之事，你我二人心裡都會高興極了，你卻爲何不讓他死呢？”
“你懂什麼？我對他的感情，一時之間難以說清，我只能告訴你，我從六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深深愛上他，曾經在心裡發下大誓，非君不嫁。他雖未對我的感情迴應，但我愛他這麼多年，所有的愛戀加起來，都能堆成一座大山。我雖未能嫁給他，但他依舊是我的命，他若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蔣心月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而且她如今挺着大肚子，不顧一切的護在李墨的面前，使得李墨忽然重新審視了蔣心月。
或許以前自己真的是太武斷了，沒有將她的心意看在眼裡，如今回想，竟是無禮極了。
施柔微微咬脣，道：“你活得成，活不成，是你的事，今日我必殺他。”
“你也是愛他的吧！因爲愛，所以才生恨，你這麼想殺他，證明你非常愛他！既然如此，爲什麼不選擇繼續愛下去，而要選擇殺了他呢？”
“你亂說什麼？曾經無視過我的人，我怎會繼續愛她？你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