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見過這樣心狠手辣的女子,她心中似乎沒有善與惡,她只是隨着自己的好惡、開心或者不開心而做着所有的決定。
這個女子,絕對不應活在如今這個世道上。
所以李墨就當沒有聽到她的話,他甚至轉過身,準備離開。
施柔見狀,忽然慘烈嘶吼了一聲,“李墨!”
李墨覺得有股勁風撲面,立刻返身對應,只見臉上流着血的施柔如同鬼魅般向他攻擊,而且不知道她施展了什麼功夫,周身發出灼熱的光芒,隱隱有火光相隨,同時她的面容如同假面般,開始在他的面前四分五裂,露出沒有皮肉的頭顱……
李墨乍然見到此狀也是一驚怔了下,居然被施柔就此得手,她不但從他的懷裡一把抓走了那半面虎符,甚至還打了他一掌,他只覺得口中腥甜,當即吐了一口血。
兩個侍衛見狀,立刻撲上前一起進攻施柔,但此時施柔形象大變,不但招式凌厲,再加上恐怖的外形和血腥聲勢,已經令人膽寒,兩個侍衛的劍被她徒手抓住,下一刻竟脫手了。
接着施柔毫不留情地扼住了他們的脖子,用力一擰,二人便像破麻袋般被她扔在了地上。
施柔殺了兩個侍衛後,立刻便轉向李墨。
李墨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想嬴施柔幾乎不可能,他閃身便往外而去,同時拿出水笛吹響,卸嶺軍的人是可以得到這個信息的。黑暗中,從荒野的各個方向上冒出來數條黑影,迅速向李墨的方向接近。
施柔很快就追上了李墨,二人下手俱不留情,目的都是置對方於死地,李墨的招式凌厲異常,可是施柔此時化身爲身人半妖之狀,任何的招數打在她身上,如同入了虛空,根本就沒有什麼作用。
數招過後,李墨被施柔的掌力掀翻在地,施柔十指成爪,往李墨的心臟處刺下,聲音如同嗜血厲梟,“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扔在德陽那個賤人面前!看她能不能看得出你是愛她!”
就在李墨以爲今夜居然要死在這個女子的手上時,終於有兩個侍衛趕到,二人雙雙出劍擋住了施柔,同時大喊道:“殿下快走!”
李墨掙扎着站起來觀望,只見兩個原本武功很高強的卸嶺衛,居然在幾招後就已經落了下風。
李墨深深地看了眼兩個侍衛,轉身就跑。
至此,他沒有再回頭,他知道,將有數個卸嶺衛將在今夜因他而殞命,他不想親眼看見他們死去,卻能感覺到他們的鮮血在飛濺。
他們不斷地加入到戰團中來,卻被瘋狂的施柔一個個打倒。
他們用鮮血鋪成了逃亡之路,李墨一步都不能慢,他身後的路上,侍衛不斷被打飛打死,而他不斷地往前跑,直到再也跑不動,跌倒在地,他本能地握住了虞雲荻送給他的荷包……
腦海裡卻忽然浮現出她當時笑着對他說,“安善城此行,有驚無險,去得!”
他不由地噗嗤地笑了出來,看她那自信的樣子,他真信了她。他喃喃自語道:“你這個臭丫頭,不是說有驚無險嗎?還稱自己是徂徠山傳人,徂徠山傳人就這麼個本事啊?算錯了你!”
他以爲自己死定了,死之前想到的卻是虞雲荻,他自己也意外,又覺得荷包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拿出來看,卻原來是半面虎符……
他微怔了下,明明記得施柔已經從他懷裡搶走了半面虎符啊?繼爾反應過來,自己手裡的虎符乃是另外半面,是虞雲荻贈給他的“定情信物”。
本來要昏暈的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往四周觀察……
最後將虎符藏於石縫之中,待一切弄好後,他便再也支撐不住的失去意識。
……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蔣虎的營帳中,再後來的事情,虞雲荻都知道了。
當然,李墨向虞雲荻講述這個過程的時候,儘量將施柔當時依舊想要“做他的女人”這件事過慮掉,只是撿要緊的說了些。
虞雲荻聽聞半面虎符竟是被藏在了石縫中而非是施柔如今手中的那半面,頓時感到詫異,“她竟真的讀懂了獨孤傲的那封信?真是太奇怪了,她說那是張星雲圖,爲何我並沒有看出來?”
說着便從懷裡拿出那張圖再次仔細觀察,半晌搖搖頭道:“若說這張是星雲圖,那麼我真的不識得這是什麼星?我實在看不出來。”
但據李墨說,施柔似乎就是憑着這張圖找到了半面虎符。
又想到施柔發起威來,連李墨都不是對手,看起來倒是先前太小瞧了她,她的造詣深而能看懂她看不懂的,也不足以奇。當下很是沮喪,施柔如此厲害,李墨與她這一戰,二人成死敵,從現在開始要時刻防範着這個女子,倒也是令人頭疼的事情。
虞雲荻又道:“這麼說,若是拿出另外一半的虎符,加上施柔手中的半面虎符,竟是全了?”
李墨點點頭,“可是,現在還不能把它拿出來。”
虞雲荻也很贊成李墨的觀點,“施柔已經得了一半,若知道另一半的下落,肯定會不擇手段的得到,介時更麻煩了——”
“這樣說來,倒不如好好養傷。”虞雲荻倒是能夠想得開。
李墨其實是真的想出城,將那半面虎符找到,因爲他失去意識前的時間,本身就已經很昏沉,實在不能確保自己真的藏好了那半面虎符。
只是如今是不可能出城離開安善城,除了養傷和靜觀其變,的確什麼也做不了了。
見虞雲荻拿了紗布,給他處理腰部的傷口,細心認真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親上一口。
不由笑道:“臭丫頭,你算得很準,果然有驚無險,算是保住了性命。”
虞雲荻愣了下,不知爲何眼睛忽然紅了下,“若我真的很厲害,該能算到你要驚歷這一場死裡逃生,便不該支撐你來安善城。況且,逃過了這次,不知道能不能逃過下次,這施柔竟是如斯厲害,真不知道她是人是怪?”
“她是人,不過她練了九嬰大法。”
虞雲荻不知道九嬰大法是什麼,但聽聞李墨說她是人,便道:“只要是人,就有弱點,我們也並非完全沒有勝算。”
她憂心忡忡的樣子,讓李墨不由心痛,將她輕輕地擁入懷裡,“不要想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總會有辦法的。況且她得了半面虎符,如今也是衆矢之的,便是蔣虎,也不會放過她的。”
“正是正是。”不過這裡是安善城,蔣虎又怎地能插上手?威武王顯然又只懂得遵循聖意,會把琉璃大軍交給李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