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着這位宮婢走上小路,漸漸地看到了那片薔薇,可不正就是她與太子賀蘭赤心“見面”的地方?
說實話,尚未在白天好好看這片園子,此時便不由轉目四顧,只見這裡真的是好大一片薔薇,而且修成一道道花牆的形式,站在高處看的話,應該像是個迷宮。而很多貴女都已經被這片花牆給迷住了,盡皆跑到其中去,新奇探險,笑鬧不休。
虞雲荻看着這些穿着華麗的後宮女子及貴女,不由暗忖,雖然這南詔國與大越國素不來往,但是這後宮裡都差不多的樣子……
想到在大越後宮裡遇到的那些事兒,便心裡發怵,不由暗自阿彌陀佛,希望不要出什麼事,自己只是來找人的,找完就走,不會妨礙這裡任何人的幸福。
正想着,便聽到一個尖脆的聲音起自身後,“呵,這不會是咱們的太子妃吧?”
虞雲荻連忙轉身,就見兩個宮裝女子站在那裡正看着她,神情裡卻似乎有很多的不以爲然,看她們打扮與年齡,定不是貴女,而是皇帝的妃子。也就是說這兩位是長輩,不知道這般嘲諷地看着她這樣一個晚輩是什麼意思?
虞雲荻正準備向二人打個招呼,就聽得那尖脆聲音又響起,“聽說,人家被養在深閨十六載,專侍培養琴、棋、書、畫,不但人美,才也高,是以才能配得上咱們的太子殿下。”
虞雲荻聽他們語氣愈加嘲諷,便也乾脆裝成沒看見他們,轉身掀賞薔薇花了。
這二人又道:“等會圓圓來了,就見分曉了。”
虞雲荻不由頭疼,這個“圓圓”又是誰來着?等會要見分曉,見什麼分曉?
這二人說完就走了,恰巧皇后不知從哪裡出來,顯然剛纔的一幕她聽到也看到了,這時卻向虞雲荻一笑,道:“她們是淑妃和敏妃,乃是一對錶姐妹,先前,她們的侄女兒圓圓,是最先定下來的太子妃,但是後來,太子忽然改變主意,一定要娶明珠你,她們心中便不服。”
虞雲荻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斐明珠,而這位皇后也姓斐,按照一般皇族錯宗複雜卻又萬變不離其宗的關係,斐明珠與這位斐皇后之間,有可能也是有親緣關係的,卻爲何這位斐皇后居然也不認得斐明珠呢?
虞雲荻向斐皇后請了安,“皇后,這位圓圓今日也會來嗎?”
“她父親乃是我朝樞密使王大人,是以貴女們的聚會是少不了她的。不過以本宮瞧着,圓圓的琴棋書畫並非很出色,想必太子妃一定能夠應對。”
虞雲荻聽得一陣頭疼,這棋琴書畫於一般貴女來說,的確不算個事兒,畢竟自小就學着這些東西,但是對於她來說,則是能躲則躲。若是比看觀星看相卜卦,她自然是當仁不讓——
“呃,皇后,我忽然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參加今日的賞花大會了。”
“肚子不舒服可以請太醫,但是今天的大會太子妃是一定要參加的,因爲本宮舉行這個賞花大會,便是讓大家都認得太子妃,讓大家見識一下太子妃的美貌與德行,正是立威的好時候,不能不參加。”皇后的語氣略微嚴厲了些。
“呃,這樣啊,那——也,不必請太醫了——”虞雲荻紅着臉,道:“那麼,我去賞花了。”
說着倏地竄到了花渠中,她當然也無心賞花,而且這個薔薇花渠她再熟悉不過了,實在也沒有什麼好逛的。
一會功夫,便聽到有人驚歎,“圓圓小姐來了!”
虞雲荻的心不由地緊了起來,悄悄地躲在花牆後面觀察,只見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宮裝少女走了過來,此女一身鵝黃色的宮裝,雲鬢高挽,脖頸修長,眉目如畫,氣質高絕。
此女一來,衆貴女便圍在她的周身,不斷地恭維,想想她這個太子妃剛纔過來,似乎都沒有引起大家的關注,對比也是慘烈。
王圓圓隨便地應對了一下衆貴女,便道:“太子妃已經過來了嗎?”
衆貴女東張西望,都不能確定,只聽其中一個貴女小小聲地說,“剛纔,我好像看到一個打扮尚算高貴的老女人來到了這裡,還與皇后娘娘說話,但是後來就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了?”
有人咯咯一笑,“莫不是知道圓圓姐今日要她好看,所以躲起來了?”
王圓圓聽了這話,驕傲昂頭,“她若躲了,倒算她聰明。”
這時候,之前的敏妃和淑妃走到了近前,“你們這些小妮子,都在這裡嘰嘰喳喳的做什麼?怎地這般沒有眼力見兒?皇后可在那邊等着你們呢!”
這些女子一聽,也都跟着淑妃敏妃去給皇后請安了。
反而就虞雲荻一個人在花渠中,很是無趣,賀蘭敏倒一直隨在她的身邊,“怎麼?真的不敢應戰?”
虞雲荻頭一昂,“哪有不敢。”
“那爲何還躲在這裡?”
虞雲荻想了想道:“我不是不敢,就是覺得不值當,我已經是太子妃,幹麼要和想當太子妃的人比試什麼琴棋書畫?她若嬴了,我豈不是白白被人笑話,沒得辱沒了太子妃的名頭兒,我若是嬴了,卻也沒有什麼光彩的,難道太子妃不是註定要嬴的嗎?”
賀蘭敏聽了她的話,便豎起了大拇指,“聰明。”
又道:“只是,她叫了戰,你若不應,便也是輸了。”
“她叫戰我便應?那我不是如同她的奴才一般?若叫戰,也是我叫。哪裡輪得到她?”
虞雲荻想來想去,覺得這事還是得自己佔據主動。
又道:“我們走吧。”
二人走到花渠外,虞雲荻又問,“我真的很老嗎?”
賀蘭敏噗嗤地笑了出來,原以爲她沒有注意到那位貴女的話,哪知道還是記在心裡了。
“不老,不老,是那個女子她眼瞎。”
“確定是她眼瞎嗎?”
“確定,她一定是眼瞎的。”賀蘭敏說這話時,眸子裡閃過一抹寒芒。
終於來到皇后所在的長亭,貴女們都站在兩旁,虞雲荻便在衆目睽睽中再向皇后請了安,皇后讓她平身,剛想要說什麼,未料到她站起身後搶先道:“皇后,我聽聞有位圓圓姑娘,不但相貌出色,才學也是一絕,今日見大家如此有興致,倒想向她請教一二。”
衆人未料到太子妃竟然主動出擊,一直倒有些被震住,王圓圓也緩緩從隊伍裡走了出來,道:“不知太子妃想比試琴棋書畫哪一項?”
“琴棋書畫於貴女們來說,又有什麼意思?不過是多年習練略有所成,比試的結果也不過是誰比誰寫得好些,誰比誰畫的好些?但即使寫的再好,畫的再好,又能強過王羲之、吳道子?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沒意思,沒意思。”
“那太子妃是想比什麼?”王圓圓問道。
“我在這裡畫一張圖,若是圓圓姑娘能夠解了,便算是我輸了。”虞雲荻說完,便道:“上紙墨。”
衆人都有些面面相覷,不知道她能弄出什麼來。
淑妃道:“呵,若是畫一張四不像的圖,又如何得解?”
虞雲荻卻不理會她所說的,便畫了張很簡易的線條圖,乍一看,就是一個圓和幾條長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