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牧的話,雲蒼當場就怔住了。
蒼老的臉上滿是震驚,聲音有些急促地問道:“蘇小友到現在還在說笑,你上山來不是拜山是幹什麼?”
蘇牧也是十分無辜,吶吶道:“我只是想來了解一些陣法,能夠用靈石購買最好,沒想過要拜入宗門啊!”
雲蒼臉色一沉,拄着柺杖艱難地走到蘇牧身前,重重地問道:“你已經拜入其他宗門了?”
“是,不過也不算吧!”蘇牧先是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是叛宗之人,對以前的宗門毫無情誼,只有仇恨。”
雲蒼聽到蘇牧叛過宗,眉頭豎起了幾道溝壑,卻也沒有太在意,而是沉聲問道:“既然已經脫離,爲何不願入我隱陣派?”
蘇牧抿了抿嘴脣,有些爲難地說道:“雲前輩,在下要事在身,不能久留與此地。”
“你要去哪裡?”
“神州!”
“此事比你的修行還重要?”
“是的,比修行還重要。”蘇牧認真地點了點頭,受人大恩,不能不報。
雲蒼默然,嘆了口氣,轉身走入甬道之中。
石殿外,天空烏雲密佈,積攢了不知多久的雨水裹挾在雲層之中。
沉悶,壓抑。
咔嚓!
一道驚雷驀然響起,蒼白的電光閃爍,照亮了整個落荒山。
兩人來到殿門前,擡頭看天,默然無語。
“你剛剛說你是爲陣法而來?用陣法來做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雲蒼才悵然開口。
雖然與蘇牧不過是初見,但經過幾番考驗之後,雲蒼心中已經隱隱將他當做了隱陣派的弟子。
只是沒想到蘇牧根本就無意於此,着實讓滿懷憧憬的雲蒼頓時產生了一種希望破碎的感覺。
蘇牧聞言,低着頭思索了一下,猶豫着將手往脖子後面一伸,取下了琉璃珠,鄭重地遞到了雲蒼的手上。
“我受人之託,要去神州,已經找好了陣盤,但因爲這件寶物的關係,始終不敢擅自啓動。”
雲蒼眉頭抖了抖,接過琉璃珠,仔細地看了起來。
恰在這時,天空轟的一聲巨響。
沉積了不知多久的雨水終於降臨,傾盆而下。
“嘩嘩譁”
暴雨如注,如河水倒灌一般砸落大地。
風雲交加,雷鳴電閃之下,蘇牧提着心雙眼緊張地看着面前的雲蒼。
不知是擔心對方無法給出答案,還是害怕對方見寶起意。
落荒後山的烏鴉全部都聚集到了石殿的屋檐下,梳理着漆黑的羽毛,不時轉過鳥頭,疑惑地看着兩人。
等待良久,雲蒼將琉璃珠還給蘇牧,昏黃雙眼中充滿了震驚,喃喃道:“這種異寶,老朽也未曾見過,也許是多種奇異力量雜合的產物,不過確實能破除許多法陣禁制。”
說完,他便閉着眼思索了起來。
蘇牧不明所以,立在一旁靜靜等待。
石殿本是青石雕築堆砌而成,磅礴大雨嘩啦啦的淋在上面,映着電光卻反射着冷峻黝黑的色彩。
外面的雨愈發大了,好似天幕被捅了一個窟窿一樣,雨水倒灌,啪啪啪地砸在地面上,一旁山勢低矮處已經形成了水流,嘩嘩地滾落山去。
此時的蘇牧不知爲何,竟然有些擔心昨日搭建的庭院,不知道在這樣的大雨中,能否維持原樣。
“要解決這個問題,需要一件東西。”
沉思已久的雲蒼終於開口,他睜開了雙眼,昏黃渾濁的眼球中竟然帶着點點興奮,似乎對於解決這件事很感興趣。
“是什麼?”蘇牧連忙問道。
“空裂石!”雲蒼認真地解釋道:“空間石伴生的稀有礦物,唯一的作用就是屏蔽法則,將其附着在珠子上,應該有用。”
蘇牧聞言點頭,問道:“在哪裡能找到這種石頭?”
“老朽也不太清楚,可以去城裡問一下。”雲蒼說道。
磅礴大雨下,石殿門前,蘇牧拿着琉璃珠的手微微握緊,眼中有亮光閃過。
時間來到下午,暴雨終於停歇,天空中依舊一片昏暗,蘇牧拜別雲蒼,獨自前往無峰城。
無峰城乃是蒼莽十萬大山前方的第一座大城,城池往北,地勢一片平坦,因此被人命名爲無峰。
無峰城是進入蒼莽的唯一路口,又是東西兩地的要道,因此城中商業十分繁華。
天下各洲都有勢力來此聚集,其中較出名的有神州寶器閣,中洲流芳樓,西牛賀洲寶象塔,以及南蟾本部的龍吟閣。
蘇牧此次依舊選擇的是流芳樓,雖然上次他懷疑劉掌櫃要對他出手,但總歸給他指點了迷津,他心中還是有些感謝的。
再者說來,此次來訪,手裡還帶着雲蒼的拜帖,倒是沒有上次那麼緊張了。
經過門人通傳,蘇牧很快在流芳樓的後院見到了劉掌櫃。
在見面的一瞬間,蘇牧心中大爲吃驚,僅僅時隔三天,劉掌櫃儒雅的氣質就消失不見,神情凝重,眉頭緊鎖。
蘇牧實在無法想象,一位金丹修士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劉掌櫃接過蘇牧手上的拜帖,他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些嘶啞地問道:“雲師叔都告訴你了?”
蘇牧點了點頭。
“我這邊有要緊事要做。”劉掌櫃沉聲說了一句,便轉頭叫來一位管事,“王甫,這位公子要一些東西,你去庫房找找,有的話直接給他。”
說完,直接轉身離開。
那管事看樣子五六十歲,應該是劉家的老人,得到劉掌櫃的吩咐後,便領着蘇牧朝着流芳樓的庫房走去。
一路上,蘇牧發現這裡的僕人們行色匆匆,好似大難臨頭一樣,不由得問道:“王叔,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王甫聞言低聲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小夥子你別問了,我也不清楚。”
說完他閉緊了嘴巴,加快了腳步。
蘇牧聳了聳肩,反正和他無關,也就沒有再多問。
路過一處別院,一位頭上纏着紗布,袒胸露背的男子突然從院子中衝了出來,一把抓住領頭的王甫大聲喝問道:“王甫,我爹在哪兒?”
“少爺,你快進去!”
王甫奮力掙扎,那男子卻不依不饒,面目猙獰地嘶吼。
“王甫,快,快告訴我,我爹在哪兒?”
那男子終究是一位修士,而王甫卻是一位凡人,兩者撕扯間,蘇牧清楚地看到王甫因爲疼痛而變得扭曲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