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成勝見蘇牧出來,連忙就要起身。
蘇牧擡手輕輕在他肩膀上按了按,將他按在了車轅上。
“成兄,我想問你一些事!”蘇牧笑了笑,坐在車轅上,後背靠着車廂門,毫不在意地說道。
成勝登時一臉惶恐,連馬車都來不及趕,連忙轉身說道:“蘇先生切莫如此稱呼,喚我成勝,或者勝子便好。”
蘇牧擺擺手,示意不要那麼客氣,仰頭望着天空,悠悠地問道:“有酒嗎?”
“有有!”成勝連忙回答,在身後的背篼裡鼓搗了幾下,摸出一個酒壺,遞了過來。
蘇牧接過,拔開壺嘴,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馬車在山道上行駛着,兩旁漸漸開始多了些山石,低矮的灌木在石頭的夾縫中破土而出,幾根蔓藤依附在上面,長出指頭大小的通紅果實。
方圓沒有人家,走鏢的行商的也少經此路,雖然四周景色不錯,但人氣稀薄,難免顯得有些荒涼。
成勝一邊趕着馬車,一邊忍不住問道:“蘇先生,您這是準備要去哪裡?”
他又不傻,青川鎮雖然是邊境附近的第一座重鎮,在當地人眼中確實雄壯非凡,但它終歸只是一個鎮子,在它上面還有縣城、郡城甚至皇城,蘇先生這樣神仙般的人物,豈會停留於此?
蘇牧仰着頭飲了一大口酒,擦了擦嘴巴,幽幽地回道:“神州!”
“神州?”成勝有些驚訝,“傳說中的修家聖地?”
蘇牧啞然失笑,點了點頭,道:“應該是吧!其實我也只是聽說,還沒去過,這次主要是有要事要辦!”
成勝本想說,蘇先生法力無邊,何不如仙人般御空飛行,豈不比這破馬車迅速?但臨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
能夠成爲衆人首領的他機智敏捷,蘇先生既然乘車而行,自然有其的道理,詢問出口倒是顯得自己愚笨。
“在下雖然居於這南方邊境,但青川鎮上多有過往的商賈,倒是經常聽他們提及過。”成勝笑着說道。
“哦?”蘇牧有些好奇,這神州遠在東海之外,個別凡人商賈能知道此地已是難得,經常提及難道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重大消息?
“哈哈哈,蘇先生有所不知。”
成勝解釋道:“三年前,唐皇陛下御批,昭告天下,於建鄴、天臨兩大港口外,在東海沿岸又修建了一座大港,取名爲陳塘關,建成之後過往的船隻極多,經商之人一時間蜂擁而至,各路消息也隨着流傳開來。”
“陳塘關?”蘇牧眉頭挑了挑,驚訝地問道。
成勝點點頭,“沒錯,這座港口名爲陳塘關,據說是鎮魔司內的某個高人擬定的。”
鎮魔司,大唐直屬於唐皇的神秘組織,權利極大,負責處理大唐國土內一切邪魔詭異事件。
蘇牧在離開落荒山的時候,就聽雲蒼提及過,或者說叮囑過,在大唐得罪誰都好,千萬別得罪鎮魔司。
一旦惹上對方,無論做什麼都極其麻煩。
“那他們說了些什麼?”蘇牧問道。
成勝短暫的回憶了一下,很快回答:“聽他們說,有一日,無數道霞光在陳塘關上空劃過,迅速朝着東海飛去,此景當時便引起了一番轟動,有人猜測是最近神州那邊發生了什麼大事,咱們大唐內的仙師大部分都趕了過去。”
蘇牧想了想,沒什麼頭緒,只得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成勝思索片刻,回道:“在下大約在上個月聽到這消息的,但這裡離陳塘關太過遙遠,算上那些商人行走停留的時間,至少也得是半年前的事了。”
蘇牧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這些事與他沒什麼關係,他也就沒興趣瞭解了。
躺在車轅上曬了會太陽,給成勝打了聲招呼,蘇牧便又回到了車廂內。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雖然通過陣盤來到了大唐,但與目的地的距離相隔實在太遠了,必須要儘快將異種真氣煉化才行。”
蘇牧盤坐在車廂內,心中默唸道。
既然下定決心,他便不再耽擱,有一次修煉了起來。
已經增長到拇指般粗細的灰色中混合着淡紅的真氣,在體內的各大經脈緩緩的流動着,隨着心經運轉,逐漸加速。
在快速涌動的真氣中,蘇牧能清晰的覺察到,異種真氣的顏色正在漸漸變淡,但這種變化十分緩慢,運轉幾個周天纔會有如一絲毛髮大小的真氣轉爲灰色。
而光是運轉這幾個周天,他就已經感覺到了一陣疼痛,體內的各大經脈都有些不堪重負,只得暫時停了下來。
不僅如此,在周天運轉之時,識海內,泛着絲絲漣漪的墨海水面竟然開始震顫,彷彿鼓皮上的水滴一般,不斷的有靈氣化作的水珠從中跳起來,在半空中猛地炸開。
同時,在識海的中心處,黑色基臺之上,原本蒸騰的烏色靈霧,此刻卻滾滾如同狼煙,直衝向上,帶着點點暗紅,宛如火山噴發!
“不能急!”
蘇牧雙眼微合,將意識從體內抽出,整個人迅速沉寂了下來。
他心中明白,只要將這妖狐的精元消化掉,他的法力便不遜色於築基巔峰,這不只是傷害,也是一種難得的收穫。
只能說輪迴心經不愧是幽冥界至高寶典之一,恐怖之處就連修煉此經的蘇牧都有些害怕。
若是他當時清醒,說不得還不能完全的掌握吞噬之術,從而將妖狐吞噬掉。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處在陰間,隨時隨地有陰氣補充,該有多麼強?光是大滅和吞噬這兩個神通,就能橫掃金丹期以下的所有修士,就算是金丹期他也敢一戰!
蘇牧想到此處,意味莫名地低笑了幾聲,沉寂在漆黑的車廂內。
馬車緩緩地在山間行駛着,高空之上的烈陽慢慢地朝着西方落下,從耀眼到難以直視的白熾,到如今暖洋洋紅彤彤的大圓球,霞光萬道,將整個天際都染成了橘紅色。
自蘇牧進入車廂之後,再也沒出來過,他抓緊一切時間,沉下心來參悟心經,煉化異種真氣。
而車轅上,成勝正襟危坐,雙目炯炯有神地注視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