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同心中大驚,有了杯弓蛇影的前車之鑑後,他可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緊盯步步桃花,深怕自己不小心便又被劍給抵了脖子,莫同甚至敢擔保自己連眼睛都沒眨過一回,但是,那步步桃花卻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無蹤了。
這便是白駒過隙!
若是看的見,便也不叫白駒過隙了!
心中驚駭,但莫同卻未失方寸,幾乎是一瞬間,便舉劍橫在身前。
噹啷!
清脆的交鳴之聲!
步步桃花在這剎那顯形,劍尖正好敲中那黃銅古劍的劍身,隨即,兩劍便交錯而過。
葉屠蘇心中驚愕,擋住了,白駒過隙竟然被擋住了!
莫同的修爲不過嬰魂初境,不可能通過天地靈氣的變化感受到白駒過隙的劍路,既如此,他怎麼可能擋下白駒過隙?
劍意,因爲劍意!
葉屠蘇哪知曉莫同現在同樣是心中駭然,頗有劫後餘生的感覺,他只是憑藉着葉屠蘇出劍時那剎那間的劍意來判斷,但其間多數也是依憑猜測,能夠擋下白駒過隙只是運氣,也許偏那麼半寸,也許晚那麼半秒,也許再來一次,莫同絲毫沒有信心能夠擋下這會消失的一劍。
但是,總歸是擋下了。
劍刃相交的剎那,兩人便是擦身而過。
這次交鋒相較於先前,可謂樸實到了極點,甚至多數人都看不出其中的玄妙,只要兩人自己知曉其中的驚險。
片刻後,兩人心境漸漸安寧下來,雖不知莫同是用何種辦法擋下的白駒過隙,但眼下兩劍已出,卻是還剩下最後一劍。
“這一劍……”葉屠蘇舉劍道:“我還是第一次用,小心了。”
莫同臉色凝重,衝着葉屠蘇點點頭,示意他隨時可以出劍。
葉屠蘇深呼口氣,橫舉着步步桃花,指尖在劍身上輕撫着,如同撫過心愛之人的身體,溫柔,憐愛,似是帶在無限柔情。
一直到葉屠蘇的指尖從劍尖擦過,葉屠蘇的身上陡然浮現出凜然劍意。
那劍意要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大,都要精深,都要渾厚。
莫同小心的將雙劍交叉在身前,緊接着,葉屠蘇出劍!
輕輕的一劍!
這一劍,難以想像的輕柔,難以想像的委婉,難以想像的曼妙!
但是,莫同卻深深抽了一口涼氣,他難以形容這一劍,這一劍很輕,也很慢,絕不該無法抵擋,可偏偏就是讓莫同無法擋落。
葉屠蘇學會杯弓蛇影后,便一直在參悟回眸一笑,卻一直不得其法,一直到那跟元十三孃的纏綿一夜之後,葉屠蘇終於領悟了這一劍。
回眸一笑的劍意既非回眸,也非一笑,而是……
百媚生!
回眸一笑並非劍招,而是劍意!
如同那回眸間讓人無法忘懷的傾國一笑那般,迷醉,留戀,如此的驚豔。
這是無比驚豔的一劍!
這一劍,叫做回眸一笑!
莫同知道那劍就在眼前,卻有種無力的感覺,片刻後,莫同便不由自主的跪倒,衆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卻也在這時候,莫同的衣物陡然炸裂,憑的露出近百割裂的縫隙,不由讓人倒抽一口涼氣。
良久,莫同起身向葉屠蘇施禮道:“多謝指教,我想,我這輩子恐怕也很忘卻這一劍了。”
葉屠蘇微笑,如果能夠忘卻,那就不叫回眸一笑了。
齊麟上前遞給莫同一顆滋補靈唸的傷藥,莫同也不客氣,吞服之後便迅速的用靈念修補靈體,葉屠蘇雖然留力,卻還是讓莫同夠嗆,雖然不至於重創,但三四天的修養是跑不掉的。
片刻後,莫同感覺靈體稍有恢復,便跟葉屠蘇一起走下擂臺,等周圍看熱鬧的人散去,便恭敬將十二天星劍丸跟一本劍譜奠基送上。
葉屠蘇對此也不吝嗇,將大衍青冥教授給莫同本就是交易的條件之一,而得到大衍青冥後,莫同也是難掩劍癡本色,顧不上自己的傷勢,直接向公羊舒飛辭行,準備離開找地方參悟大衍青冥的玄妙,甚至連盂蘭盆會都不想參加了。
目送莫同離開,公羊舒飛一臉戲謔的朝着葉屠蘇調侃道:“你可是將我請來的一個高手給打跑了,該怎麼賠我?”
“嘁!”樂天在邊上不屑的撇撇嘴道:“他也能算高手?”
“你還真別說,以他的劍道跟劍意,若是跟你同境,你多半打不過他。”葉屠蘇嘆口氣道:“不過,他恐怕這輩也就嬰魂巔峰了。”
莫同癡迷於劍,這不是壞事,不過,莫同把時間都花在了劍道一途之上,修煉的功夫自然就少了,對於境界的領悟自然更薄弱,更重要的是葉屠蘇發現莫同的靈念很孱弱,雖然是嬰魂初境,卻並不比靈體巔峰要強多少,很顯然,莫同精於練劍卻忽略了靈唸的基礎修煉,偏偏要邁入靈華冠蓋,靈唸的充盈很是重要,若是未破嬰魂境,倒是還能補救,如今卻是已經晚了,除非有什麼機緣,不然莫同很難邁入靈華冠蓋了,如此的劍道好手卻要受制於修爲,的確也挺可惜的。
葉屠蘇一邊想着,一邊順手翻了翻那本天星十二劍訣。
劍丸乃飛劍旁支,但也算是飛劍,對葉屠蘇而言很是乘手,至於天星十二劍訣,卻是一枚劍丸爲一訣,自然也就有十二訣。
這就不得不提一下大衍青冥,雖然大衍青冥也配有青冥劍,但是,即便沒有青冥劍,大衍青冥依舊能用,並不只侷限於青冥劍,只能說青冥劍最適合發揮大衍青冥的威力,青冥劍被毀也不影響大衍青冥的使用,而且步步桃花的品質尤在青冥劍之上,使得大衍青冥的威力也未有什麼變化,但是,天星十二劍訣就不同了,要御使天星十二劍丸,便必須使用天星十二劍訣,若不然,那劍丸就只能灌輸靈念當成暗器來使,同樣的若是隻有天星十二劍訣,而沒有那一十二枚天星劍丸,這套劍訣等同毫無用處,以此來看,天星十二劍丸雖然並非凡品,但天星十二劍訣卻實在不夠檔次。
將劍丸跟典冊包好放入懷中,衆人繼續在殿外遊蕩,雖然依舊見識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卻並沒有再出現值得一提的玩意,公羊舒飛看了看時辰便道:“走吧,我們去大堂坐坐,一會還有一些我挑出來好寶貝拍賣,值得一看哦。”
葉屠蘇自然也無不妥,衆人便浩浩蕩蕩向着大堂走去。
進入大堂,周圍的茶桌几乎坐滿,葉屠蘇帶人踏入,便能感受到不少目光聚集到自己這一行人的身上,最前面兩桌尤爲熾熱。
公羊舒飛小聲道:“左邊那桌是九落的人,右邊那桌是冥泉的人。”
葉屠蘇道:“你打算讓我坐中間?”
公羊舒飛調侃道:“中間是過道,你想坐?”
公羊舒飛雖然很看好葉屠蘇,卻還是沒抹了幽山剩下那兩大勢力的面子,葉屠蘇的坐位在右側,落後於冥泉一些,雖然只是不起眼的小細節,但側面而言還是給足了九落跟冥泉面子,誰都知道葉屠蘇帶領蓋世崛起,最有希望衝擊成爲大江會的第三大勢力,但就這個排位而言,公羊舒飛並沒有讓葉屠蘇直接頂替大江會的位置,而是將大江會剔除掉,讓幽山三大勢變成了兩大勢力。
不過,九落跟冥泉之前,卻依舊還有一桌獨居首位。
那是元霸的位置!
元霸許久不見,卻是更爲成熟了些,只是身上那種獨有的孤傲絲毫沒有改變。
元十三孃的肩頭有些輕顫,似是害怕,卻也在這時候,葉屠蘇輕輕抓住元十三孃的柔荑,回頭一看,元十三娘便看到葉屠蘇朝着自己微微點頭。
元十三娘心中微定,長舒口氣後,便走到元霸跟前提裙施禮道:“二哥,可安好?”
“安好。”元霸的語氣依舊淡漠,似乎對元十三孃的出現絲毫未見驚訝,沉默數秒後才道:“知道麼,我看到你活着,很開心,卻又很傷心。”
元十三娘自然知道元霸的意思,元霸並不討厭自己,甚至元天通那麼多不爭氣的子女中,元霸可能還看元十三娘最爲順眼,所以,元十三娘活着,元霸很開心,但是,正因爲元十三娘活着,元霸必須得再殺她一次,所以,元霸同樣也很傷心。
“二哥,不管你信不信,我當初在幽山道口說過的都是實話,我無意爭什麼,我也相信你能將父親留下的家業發揚光大。”
元十三娘說完後,留下元霸獨自思慮,跟葉屠蘇一起轉回自己的座位,卻在經過久落的桌前時,其中一人突然橫出條腿來,頗爲挑釁的看着葉屠蘇,撇撇嘴示意葉屠蘇可以從旁邊繞開。
“你看來是覺得我不會宰了你?”葉屠蘇無所謂的看着對方道:“我覺得,作爲第一次參加盂蘭盆會的人而言,不懂盂蘭盆會的規矩,不小心失手幹掉某些不長眼睛的傢伙,大多數人應該也是能夠體諒的。”
九落那人頓時瞪眼要拍桌站起,公羊舒飛卻是搶先插入兩人中間道:“誤會,誤會,拍賣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大家先各自坐好吧。”
這盂蘭盆會是他舉辦的,他自然不想有鬧事的,九落的人本就只想挑釁,也沒想跟葉屠蘇動手,被同桌的一名女人瞪了一眼後,便也不再多言,葉屠蘇雖然有心宰了對方,但好歹也要給公羊舒飛面子,也就順勢走回自己的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