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許鋒屁顛屁顛地往回跑,一路上那許鋒竟然還是半句都不問,我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現在卻半句都說不出來,憋在肚子裡那個鬱悶啊!
“團長,團長!”跑回部隊我二話沒說,拉着褚團長就跑。
“做好戰鬥準備!跑步走……”許鋒這時纔開了口,雖然只是兩句口令。
“咋了?”褚團長很快就知道事態嚴重,邊跑邊問着。
“褚團長。”我回答道:“前面有一隊美國佬假扮志願軍,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他們不知道咱們的真實身份,到時咱上去……上去繳了他們的槍就得了!”
“同志們!”見許鋒久久也不下命令,我擔心事情要糟,也顧不得越權,對跟在我們身後的戰士交待道:“同志們,前面有一隊志願軍是美國佬假扮的,你們呆會兒啥話也別說,也別太早打槍,分成兩隊上去一左一右把他們包圍繳了槍就成!”
“唔!”
“唔啥?”我不禁有些疑惑地望着許鋒。
“俺還以爲。”許鋒滿臉盡是意外的神色,回答道:“俺還以爲帶着部隊上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呢!”
啊!我差點當場暈倒在地!
“就知道打硬仗!”褚團長小聲數落了許鋒一聲。
“快到了!”我小聲提醒着褚團長,我可不想那些美國佬因爲聽到了中國話而壞了我的大計。
褚團長等人也很配合,立時就閉上了嘴。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剛纔那個地方,但是讓我意外的是卻看不到半個人影。是被他們發現了嗎?我心下不由一驚,如果被他們發現了,那不是反而中了他們的埋伏?
不,不可能!我飛快地回憶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確定自己沒有露出馬腳。
於是我裝作手足無措的樣子,壓低了聲音用朝鮮語小聲叫道:“長官,長官!”
“噓噓……小聲點!”前方傳來了那個翻譯官的聲音,讓我心裡不由一輕。
“快!快點過來!”那個翻譯官在前面小聲喚道。
我帶着部隊跑上前去一看,那羣假志願軍正在另一條小衚衕裡躲着呢。
志願軍戰士們也不多說,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繳了他們的槍。
“發生什麼事?”帕爾茨少校還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着身旁指着他的槍口問翻譯官道:“該裝作俘虜的不是他們嗎?”
“少校”我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回答道:“我很榮幸的告訴你,你被捕了,我們是中國人民志願軍。”
“什麼?中國人民……”帕爾茨少校不可思議地望着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糊里糊塗地做了俘虜。
“團長!”看着這些美國佬十分別扭地穿着一身志願軍戰士的棉衣,我轉身興奮地對褚團長說道:“衣服咱也找到了!”
“你看看你,就知道打硬戰,也不動動腦子。”衆人跟俘虜互換了軍服之後,褚團長這才又數落起許鋒來:“調部隊上來打敵人措手不及?啊?那一個連隊打一連隊,能得到啥好處啊?就算打倒了幾十個,其它還不是一窩蜂地跑了啊?戰士們也要有傷亡吧!”
“再說了!”頓了頓褚團長又接着說道:“你也不想想,咱們裝的僞軍的軍裝,敵人穿的是志願軍的軍裝,你說在這烏漆麻黑滴,一羣‘僞軍’跟一羣‘志願軍’幹上了,那要真的志願軍來了咋辦?你說會發生啥事?你該好好向崔排長學學你……”
一句句話說得許鋒面紅耳赤,窘迫得都擡不起頭來。我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褚團長心直口快,有什麼就說什麼,卻不知道他這樣當面用我來批評許鋒,很容易就會引起許鋒心裡的不滿。想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地瞟了許鋒一眼。
“團長,我有個請求!”這時許鋒卻出人意料地擡起頭來,像是做了決定一樣挺起了胸。
“球!犯錯誤還提啥子請求!”褚團長一聽火氣又冒了上來。
“團長,我……”許鋒頓了一下,咬咬牙又接着說道:“讓我做兵,讓崔排長來咱們連做連長,我想跟着崔排長幹。”
啥?聞言我與褚團長都愣住了,認真看向許鋒,卻又是一副很認真的樣子,不像是在意氣用事。
“我……我是認真的。”許鋒好像看穿了我們的心思,解釋道:“我雖然才與崔排長一起作戰不到一天,但是他的功勞大家都是看到的。就像團長說的,我只會打硬戰。以前都是在野外打戰還好,那都是硬碰硬,我也就從一個兵一直幹到了連長。但是現在……”
許鋒掃了一眼身後的志願軍戰士,也不知哪來的那麼多話:“打坦克我硬拼,損失了十個同志,坦克還是沒炸掉,但是崔排長就可以不傷一人就把那鐵王八給炸了。抓這些俘虜時,如果是我我還是硬上,但是崔排長還是不傷一人就愣是抓了一個連隊的美國佬。如果不是一起過來的,我還真不相信,對崔排長我服……團長你說的都對!我也覺得,按我的作戰方式不但打擊不了敵人,還損失了自己的同志。那些犧牲的同志都是跟我許鋒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同志啊,都是我的兄弟啊!我害了他們……”
說到這裡,這位在戰場上拼殺了十多年也沒有流過一滴淚的硬漢,竟然在衆人的面前流下了兩行英雄淚。
“連長,連長!”衆戰士也不由個個都聲音哽咽地望着許鋒。
“報告團長!”我也對褚團敬了個禮說道:“這個連長俺不能當,他們跟許連長一體的,是許連長的左膀右臂,只有許連長才能帶他們!”
“嗯!”褚團長點了點頭,走上前去拍了拍許鋒的肩膀道:“這不能怪你,戰場上犧牲是難免的,別把責任都往自個身上攬,我們應該化悲憤爲力量,爲死去的同志報仇,打倒反動派,打倒美國鬼子!”
“打倒反動派,打倒美國鬼子!”
“打倒反動派,打倒美國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