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從岩石一側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朝其正面望去,果然隱隱在其中發現一點望遠鏡的反光和小聲交談聲。
我知道,那是越軍觀察員在通過步話機向炮兵部隊彙報座標。
看了看那裂縫狹窄的開口,於是我就有了主意,縮回腦袋後轉身就脫下了自己的軍裝,隨手抽出了兩枚手榴彈用軍裝嚴嚴實實的裹住,只『露』出兩根拉火弦在外面。
要兩枚手榴彈是因爲……仗打到現在我也很清楚這時代手榴彈的質量,一箱的手榴彈往往都有會有四、五枚手榴彈炸不響,那報廢率都超過五分之一。我可不想千辛萬苦的塞一枚手榴彈進去只是讓裡頭的越鬼子虛驚一場……
將軍裝包着的手榴彈放在手裡掂了掂,感覺似乎還不夠大,於是轉身就朝身旁的通訊員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也把軍裝脫下來。
通訊員雖說不知道我要幹什麼眼裡充滿了疑『惑』,但最終還是聽從我的命令扯下了軍裝。
我二話不說就把軍裝再往手榴彈外面裹了一層,一貓腰又潛回了那道裂縫的旁邊,手裡拉着手榴彈的拉火弦靜靜地等着。
突然,天空中又傳來幾聲炮彈的嘯聲,我二話不說將拉火弦猛地一扯,等了幾秒鐘之後就騰地竄了出去將手中的“包裹”往裂縫裡一塞……
話說這裂縫的開口是自上而下的,如果是把手榴彈往裡塞的話,很有可能就會滴溜溜的滾回來,可是現在我卻在外面包了兩層衣服,而這裂縫又很小,所以這麼一塞就卡在裡頭了。
我聽到裡頭越軍一陣慌『亂』的叫聲,裡面顯然不只藏着一名越軍炮兵觀察員,他們顯然是想把這個冒着青煙的“包裹”推出去,但洞內狹窄的空間讓他們根本就沒法做到這一點。這時我才放心的往岩石側面一閃……
只聽“轟轟……”的幾聲,手榴彈幾乎就是跟越軍發『射』來的炮彈同時爆炸的,我再探出頭去往那裂縫裡一看……好傢伙,這岩石還真夠硬的,除了缺掉了幾個小口子外,似乎根本就沒什麼變化。
要真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裡頭再也沒了聲音,接着就緩緩流下了幾道血水!
“營長,什麼情況?”看到我美滋滋的跑回來,通訊員忍不住問了聲。
“幹掉兩個狗日的觀察員了!”我輕鬆的回答道。
“什麼?”通訊員有些難以置信的望着我。
對講機那頭的戰士聞言也紛紛問着:
“營長幹掉兩個越鬼子了?”
“怎麼找到的?真的假的?”
“切……營長說的還會有假!”
……
“全體都有!”我朝着對講機說道:“越軍還有兩隊炮兵觀察員,位置分別在四連方向那棵……大樹十米範圍內。”
那什麼樹我叫不出來,所以就用了一個很籠統的詞來形容。
“鎖定目標!”許永健很快就咬牙切齒的回答道。
“那個目標就交給你了!”我接着說道:“另一個目標,在五連方向土丘附近,不要打草驚蛇,給我抓活的!”
“是!”李志福應了聲。
五連可是我手下的精兵部隊,有李水波、楊松堅這幫人在,我相信他們完全有能力將越軍的炮兵觀察員生擒活捉。畢竟炮兵觀察員更重要的是潛伏和迅速地計算出座標,而一旦他們的位置被發現了,那也只有讓人生擒活捉的份!
於是我就趴在原地靜靜地等着,雖說我也有一種想要親自上陣地抓俘虜的衝動,但我也知道,要等我從這個高地爬到另一個高地再動手,那還不知道要有多少戰士犧牲在越軍的炮彈之下了。再說了,我也覺得自己應該放手讓戰士們煅煉煅煉。就像父母教育自己的孩子一樣,正確的方法不應該是什麼事都代勞,而應該是讓孩子自己動手去嘗試,這樣孩子才能夠儘快的成長。
“砰”
五連方向傳來了一聲槍響,接着對講機裡很快就傳來了李志福的聲音:“報告營長,活捉了一個,另一個想要拉響手榴彈,被我們槍斃了!”
“嗯!”我點了點頭,雖說這結果還不盡人意,但他們頭一回對付小心謹慎的越軍炮兵偵察員,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
“四連的情況怎麼樣?”我又朝對講機裡問了聲。
“還沒有發現敵人!”許永鍵有些沮喪。
“有一個活口就可以了!”我馬上下令道:“發現不了……就用火焰噴『射』器……”
“是!”許永健應了聲,很快就來勁了。
隨着“騰”的幾聲輕響,幾條火龍很快就覆蓋了我所說的那顆大榕樹方圓十幾米的範圍。接着兩個渾身都是火焰的越軍慘叫着從火堆裡翻滾出來,他們甚至還在火海中站起身來走了一段路,似乎是想逃離這個火的地獄。但最終還是沒能如願,越走越慢,最終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解決掉了這些炮兵觀察員,我的心情也就跟着舒暢了許多,但這一點戰果還遠遠解不了我心中的恨意,我一貓腰就帶着通訊員朝五連所在的高地跑去。
當我趕到時,楊松堅等人早已對那名被綁了雙手的俘虜拳打腳踢了。
看到我來,李志福趕忙走上來報告道:“營長,這個俘虜頑固不化,不管我們怎麼打都不肯招供!”
我沒有回答李志福,雙眼緊緊地盯着那名被壓倒在地上滿臉鮮血和髒物的越軍,朝旁邊叫了聲:“胡少文!”
“到!”
“問問他……”我十分平靜的說道:“他們的部隊有多少人?在什麼位置?”
“是!”胡少文顯得有些遲疑,似乎是剛剛纔問過這句話而越軍不肯回答,但還是執行了我的命令,又把我的話重複了一遍。
那名越軍沒有回答,只是滿臉殺氣的瞪了我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但這聲冷哼很快就變成了慘叫,因爲我的軍刺已經一揮而出,狠狠地將他的小拇指剁成了兩截。
“你們的部隊有多少人?在什麼位置?”我又問了一聲,聲音平靜得嚇人。
這回用不着胡少文翻譯了,我想這名越軍知道我在問什麼。
“空別特……”越軍從疼得打架的牙齒裡擠出了一點顫抖的聲音。
雖說我不懂越軍,但還是知道這不是我要的答案,所以軍刺再次往地上一剁……越軍慘叫一聲,另一根手指又跳到一邊。
“你們的部隊有多少人?在什麼位置?”我重複着那句話,但任何人聽着都不會覺得單調,因爲它的殺氣一句比一句重。
越軍眼裡已經失去了那種兇光,因爲他從我的眼光裡清楚的認識到一點,如果他不說真話的話,我會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切下來,手指不夠的話還有腳趾,腳趾切完了就切大條的……
“啊!”又是一聲慘叫。
我嫌這傢伙回答得太慢了,於是他的中指也跟着報銷了。反正人的手指、腳趾很多,我還有十七次機會。
其實不是因爲他回答得太慢,而是因爲我知道他正在猶豫中,只要我稍稍再加這麼一點力……
果然,越軍眼神已經轉化成了恐怖,見我又要揮刀,趕忙衝着我叫道:“拖弱以,拖弱以……(越南語:我說,我說)”
我朝胡少文揚了下頭,胡少文就戰戰兢兢的蹲了下來。蹲下來之前還刻意避開了那些被切斷的手指,似乎也不忍心看。
而我,則若無其事的在那名嚇得渾身哆嗦的越軍身上擦了擦軍刺,接着就把它收進皮套裡。
“嗚嗚……”讓所有的人都沒想到的是,那名越軍卻趴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很能理解他的感覺,同時也知道他並不是因爲失去了手指而哭,而是因爲他即將要背叛自己的祖國。我們都帶着一種同情的目光看着那名越軍,沒有再強迫他,也許戰士們心裡會想,如果是我們碰到了這種狀況,我們能受得了嗎?我們會背叛自己的祖國嗎?
我不知道,戰士們也不知道!
這如果是放在一名普通老百姓身上,或是一名大學生身上,他們會馬上挺起胸膛自豪的說道:“當然不會,我們寧死不屈,我們絕不做叛徒!”
我相信他們會說得出來的,那是因爲他們沒有在這戰場上,沒有受到死亡的威脅,沒有看到眼前這一幕……
“他們一共一個連隊,分爲三個排駐守在我軍外圍的三個高地上!”胡少文很快就把信息彙報到我這裡。
“圍了三面,另一面呢?”我又問了聲。
越軍的心理防線被突破了之後,再想要從他嘴裡套出情報就容易多了。
胡少文回頭詢問了一陣,隨即回答道:“這是越軍三圍一生的戰術,西面看起來沒有伏兵,但其實埋藏了大量的地雷、陷阱和竹籤陣。一旦我們從那個方向突圍,則很快就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哦!”聽到這裡我就明白了,這也許就是古時的圍三厥一吧。
話說這是我們中國常用的兵法,如果四面都圍,很容易會讓被圍的敵人生起逝死的決心死戰到底。所以古人就想到了圍三厥一這個辦法,故意網開一面讓敵人逃生。於是他們不但可以輕鬆奪得城池,還可以一路銜尾追殺,達到了以最少的代價取得最大戰果的目的。
越軍現在兵力比我們少,要想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用這種戰術也是正確的。
還好我們沒有急着突圍,否則的話,我可以想像當我們在三面都碰壁了之後,發現西面沒有敵人,自然而然的就會朝那一面試探着走去。結果卻正好掉入敵人的陷阱之中。
“營長!”這時李志福湊上來說道:“咱們就這麼守着吧!敵人才一個連隊怕他幹啥?現在那些炮兵觀察員也被咱們給解決了,等到一營、三營上來時候,這包圍圈自然就解了!”
“不!”我搖了搖頭。
見我搖頭李志福不由吃了一驚:“營長,你要進攻?這霧氣這麼大,咱們對地形不熟,萬一打散了……”
“我沒說我們要進攻!”我回答道:“我們要突圍……”
“突圍?”李志福不由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正如剛纔他說的一樣,現在越軍炮兵觀察員已經被我們消滅了,我們只需要這麼守着等一營、三營上來就可以了。越軍他一個連隊還敢強攻我們一個營的陣地?
但這卻並不是我想的,我想的卻是……就這麼讓越軍的部隊從容逃走,那也太便宜他們了。我現在耳朵邊就一直響着那名『自殺』的戰士臨終前的那句話:“營長,替我報仇……”
“你放心!”我在心裡默默地說了聲:“我會替你報仇的,你安息吧!”
“各連連長開會!”我冷冷地朝對講機裡下令道。
“是!”
“是!”
沒過多久,三個連長就蹲在了我的面前。
我隨手撿起了一根樹枝,在地上邊畫邊說:“這三個高地是我們的陣地,敵人守着外圍的三個高地。西面,敵人已經預先佈下了地雷和陷阱,等着我們往裡鑽……”
掃了衆人一眼,我就接着說道:“現在我命令,六連朝西面推進……”
“啥?”許永健不由驚呼出聲,李志福眼裡也透出不解的疑『惑』,卻只有家鄉人還是十分平靜的看着地上的草圖。
還是家鄉人瞭解我啊!他知道我不會讓任何去送死的,也絕不會打一場沒有把握的仗的。
我沒有理會許永健和李志福的眼光,繼續說道:“六連的任務是,裝作要從西面突圍的樣子,一旦發現地雷或是陷阱就用手榴彈或是迫擊炮排雷,動靜越大越好。聽到我的命令後,立即帶兵往回打!”
“是!”家鄉人毫不猶豫的應了聲。
“四連和五連!”看了看若有所悟的許永健和李志福一眼,我繼續說道:“你們帶領所有的戰士潛伏在叢林裡,要注意避開山路或是易行的地方,如果發現越軍跟上來,不要急着開槍。等越軍越過我軍防線後,再聽我指揮開戰,明白了嗎?”
“明白!”聽到這裡許永健和李志福才真是明白了,不由個個都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幹一番。
家鄉人的隊伍很快就出發了,我得承認,原本將家鄉人的部隊放在中間,是因爲考慮到兩個女兵的安全和跋山涉水的艱苦。但是現在,卻不得不讓他們去執行相對更危險的任務。
還別說……在這大霧裡走進雷區那還真不是件好玩的事,一個沒看清就“轟”的一聲……而且他們還是唯一一支暴『露』在空曠地帶的部隊。那危險肯定會比隱藏在叢林裡的我們大得多。
但戰場就是戰場,如果我現在還對她們偏私的話,那麼很快就會影響自己在戰士們心中年威信。所以我最終還是狠下了下,只是拍了拍家鄉人的肩膀。
“放心吧!”家鄉人很清楚我在想什麼,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照顧好她們的!”
部隊很快就佈署好了。對於潛伏,我擔心的只有四連,他們並沒有做過相應的潛伏訓練,無論在僞裝還是心理素質上都與五連相去甚遠。所以我特地到四連的陣地上走了一圈,指出了一些戰士的錯誤後,這纔回到了五連的陣地上。
家鄉人的隊伍纔剛纔沒多久,越軍方面就有了動靜。他們先是胡『亂』的打來了幾發炮彈,當然,這些炮彈因爲失去了炮兵觀察員而根本就沒有準頭。對我們完全構不成威脅。
接着又派出一小隊的偵察兵對我們的山頭髮起試探『性』的進攻。潛伏在叢林裡的我們當然不會還擊,越軍偵察兵胡『亂』地打了幾槍後,就很順利的攻了上來。
他們開始還很謹慎,畢竟這是叢林,而且還是大霧,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隱藏一支部隊實在是太容易了。但是當他們隱隱看到濃霧中有部隊朝西面運動時,很快就放下了戒心。爲首的一名越軍很快就通過對講機朝後方彙報了情況。接着很快就有越來越多的越軍跟了上來……
越軍中閃出一名軍官——越軍軍官其實很容易辯認,他們的軍官配有紅『色』的肩章,上面的箭形條紋就代表軍銜。
有了軍銜之後雖說部隊被打散後更容易整合,當兵的不管認不認識軍官,只要一看到軍官銜高的就聽從指揮就是了。只是這樣,當官的卻很容易被敵人認出來。
而我軍沒有軍銜,部隊被打散後就會出現一種情況——從排長到司令的軍裝都一樣,你說你是司令?誰信哪,我還當你是個排長呢!唯一的好處就是——連我們自己都認不出來,敵人就更是認不出來了!
越軍軍官是個精明人,他似乎並不相信我們會這麼容易上當。時不時的就舉起望遠鏡朝濃霧中觀察一番,有時還往旁邊走了走,蹲在地上觀察足跡,似乎是在考慮着什麼。
就在這時,西面突然傳來了幾聲手榴彈的爆炸聲,緊接着又傳來了一陣迫擊炮的轟炸聲。越軍軍官這才擡起了頭,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一揮手……
越軍就像『潮』水一般越過我們的防線朝西面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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