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積興!”我在對講機裡大吼一聲:“馬上命令炮兵開炮!”
“是!”朱積興應了聲,當即朝對講機裡高聲呼叫着。不一會兒一排排的炮彈帶着嘯聲飛向橋對岸,只炸得對岸的越軍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但是炮彈只能封鎖住橋對岸的越軍,卻擋不住已經衝近我軍陣地的越軍坦克,爲首的一輛t62依舊耀武揚威的一路朝我軍開來。
炸橋也許可以讓我軍減輕許多壓力。畢竟在大多數戰士看來,橋一斷來自奇窮河南岸的威脅就少得多,而且越軍對橋頭堡的進攻也似乎失去了意義。
但我卻覺得未必,首先就算我們把橋炸斷了越軍也不會放過我們。其次,橋斷了還可以再修的不是?修橋也許對於抗美援朝時期的我們來說也許是件難事,但是對於這時代的軍隊來說……卻只是用幾輛坦克改造的工程車在斷處架上鋼架橋就可以了。所以說炸橋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除非我們能把這奇窮河大橋連着橋墩一起炸上天。如果能做到這樣的話,我們早就可以在敵人圍上來之前把奇窮河炸掉然後一走了之了。
炸橋的另一個壞處就是……戰士們都會以爲我們已經完成任務了,於是就可以突圍了!對於一支部隊來說,人心散失的結果就是十分可怕的,那時我們只怕真的就只有全軍都躺在這裡的。
所以我並沒有命令戰士們炸橋,而是大聲朝對講機下令讓火箭筒‘射’手做好準備。至於吳營長安排到橋頭堡的坦克,我就沒想過去指揮他們了。不是我不想指揮,而是根本就沒法指揮。
一個原因是坦克裡的通訊器材很難接收到我的命令,另一個原因則是在這黑暗中坦克手根本就看不到我發出的信號。所以對他們的指揮似乎只能是對牛彈琴。
這也正是這時代我軍坦克的悲哀,夜戰能力很差。坦克如果在夜間作戰的話,似乎只有依靠步兵打出曳光彈爲它們指示目標……
“噠噠,噠噠……”幾名步兵用衝鋒槍朝敵人坦克打去了一串串的曳光彈,這些曳光彈就像一條條閃着熒光的長繩一樣直指越軍那輛t62坦克,繩子的這一頭是我軍步兵,繩子的那一頭是越軍坦克。
“轟轟……”隨着幾聲炮響,我軍坦克開炮了。
但效果不近人意,雖說距離不遠,但由曳光彈指示出來的位置本來就不是很準,坦克裡的‘射’手也只能由曳光彈確定敵人坦克大慨的位置,所以三發炮彈打出去只有一發命中。命中的那發炮彈打的還是t62的正面裝甲,這個龐然大物頓了頓,就渾然無事的繼續往前開着。
它一邊繼續前進,一邊轉動炮塔,接着“轟”的一聲就打中了我軍一輛坦克。t62裝備的115mm的滑膛炮可以說是一個坦克殺手,59中200mm的正面裝甲根本就擋不住滑膛炮的衝量,霎時那輛被擊中的坦克當即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另外兩輛坦克見戰友的坦克被擊毀,不由急紅了眼,一炮緊接着一炮朝t62打去,但無奈的是我軍坦克沒有多少夜視能力,很以很少有炮彈能打得中對手。再加上線膛炮的穿甲能力遠不及滑膛炮,即使有幾發炮彈能命中也無法穿透對方的裝甲。
“啾!啾……”這時我軍火箭筒‘射’手開炮了,但由於夜間很難確定目標,所以兩枚火箭彈都沒有擊中敵人坦克。
眼看着t62轉動着炮塔轉動着瞄準我軍另一輛坦克就要開炮,我趕忙從身旁的戰士手裡搶來了一‘門’裝好火箭彈的火箭筒,沿着戰壕往斜側面跑幾步後就在坦克的前進路線上趴了下來。
“營長!營長……”我聽到火箭筒‘射’手一路跟在後頭直叫:“要十米以外打,十米以外……”
”十米?”我看了看面前越來越近的t62,好像只有十幾米了。但是管他呢!如果再不阻止它,只怕我們整個防線都會就此崩潰了。
想到這裡我‘操’起火箭筒就往坦克瞄去,但我並沒有就此扣動扳機,因爲我知道,就連59中都無法擊穿這傢伙的正面裝甲,只怕這火箭筒也很難做到。於是我就舉着火箭筒靜靜地等着,等着……
坦克帶着隆隆的馬達聲繼續往前開,在開到一道被炸燬的戈蘭壕時,炮塔先是往下一低然後就高高地翹起‘露’出了它的底部。
這時不打更待何時,我狠狠地一扣扳機……隨着肩部傳來強烈的一震,火箭彈就帶着嘯聲飛了出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團火球在我面前爆開。一陣氣‘浪’涌來,我‘露’在戰壕外的腦袋就像被狠狠地敲了一‘棒’似的往後一仰……接着兩眼一黑整個人都蹲坐在戰壕裡。
“營長!營長……”身後的火箭筒‘射’手趕忙扶着我又是掐仁中又是拉急救包。
我把他往旁邊一推,罵道:“去去去……還沒到那時候!”
“營長你沒受傷啊!”火箭筒‘射’手有些驚訝。
“沒事!”我‘揉’了‘揉’還是有些暈眩的頭部,知道自己只不過是讓那爆炸聲給震了一下。
“敵人坦克怎麼樣了?”我問。
“炸了!”火箭筒興奮的回答道:“還是營長行,底部開了個大‘洞’!裡頭的越鬼子只怕全完蛋了!”
那還不是!我在心裡應道:這都是我在抗美援朝帶來的經驗了,要說那時……我用的還是反坦克手榴彈呢!一樣也能炸掉美國佬的“潘興”。
我軍的炮火一陣緊過一陣,奇窮河大橋的另一端被我軍炮火封得死死的,越軍部隊被炮火分成了兩截,還沒衝上大橋的越軍無法上來,而衝上大橋的越軍和坦克就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行。
前進嗎?就意味着他們將要在沒有援軍的情況獨自進攻橋頭堡,這似乎是找死,越軍擁有的t62坦克也不多,他們一般都是用來打頭陣的。所以前面那輛t62一被我們擊毀,後面的幾輛坦克就更不敢上來了。
後退嗎?橋頭已經被我軍炮火封死,他們的退路似乎也沒有了。
於是越軍在橋上‘騷’‘亂’了一會兒,他們本想就這麼在橋上守着一會兒等我軍停止打‘炮’,但幾發迫擊炮炮彈準確的落在橋上後就讓他們徹底的絕望了。
那些迫擊炮是早就對準了大橋設定好諸元的,所以即使是在夜裡看不見也不影響我們將一發發炮彈準確地砸向橋面,一排炮彈過去後,只見大橋上一個個越軍被炸得到處‘亂’飛往奇窮河裡掉。
越軍很快就意識到這樣等下去也只有全軍覆沒一途,於是拼死朝我軍橋頭堡衝來。但沒有t62坦克逞兇,他們的這支隊伍對我們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一輛輛坦克開了上來,很快就被軍坦克炮、火箭彈擊毀。坦克燃燒時的火光就更是像火把一樣將其後跟上來的步兵清楚的暴‘露’在我軍的機槍下。
於是一排排子彈一發發炮彈過去,整個奇窮河大橋都佈滿了燃燒的坦克殘骸和越軍的屍體,在火光中,越軍的鮮血就像雨水一樣不斷地從橋面兩側往河水裡流淌……
越軍的第一次衝鋒很快就被我軍打了下去,在這次戰鬥中我軍的炮兵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因爲我很快就從對講機裡知道,何利強三營的防線幾次都差點被越軍突破,每一次都是因爲我軍炮火的攔阻‘射’擊讓越軍後繼無力這才轉危爲安。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場仗我們實際上就是用師屬炮團的幾十‘門’火炮在陣地周圍炸出了一道屏障,我們要對付的……其實就只有能衝過這道屏障的“幸運兒”。
但就算是這樣,越軍對我們的衝擊也對我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特別是一號高地旁的公路與二、三號公路中間的公路這兩個突破口。越軍在十餘輛坦克的掩護從這兩處朝我軍陣地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我軍在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後才把它們擋在防線之外。
據吳營長報告,越軍坦克的夜視能力比我軍先進得多,它們可以在黑夜裡十分快速的移動並且‘精’確的鎖定我軍坦克,再加上越軍使用的坦克大多都是與我軍59中同一個級別的t54、t55,所以這一場仗下來我軍雖然擊毀、擊傷了越軍坦克十餘輛,但已方坦克也損失了四輛,而且還有兩輛坦克出現了故障。
“也就是說……我們的坦克只有兩輛還有戰鬥能力了?”在一個防空‘洞’裡,我聽完吳營長的報告,不由緊鎖着眉頭。
“是!”吳營長點了點頭,咬着牙說道:“我會讓戰士們儘快把坦克的故障排除,但什麼時候能排除、能不能在下一場戰鬥派上用場……不敢保證!”
“嗯!”我點了點頭。這其實並不能怪他,排除坦克故障這種技術活,不是我們想快就能快得起來的。而且敵人下一場進攻在什麼時候發起也不是由我們決定的。
“只剩兩輛坦克……這場戰還怎麼打?”何利強不由有些氣妥:“咱們防線有三個突破口,一座大橋兩條公路,這些地方都是越鬼子大量使用坦克突破的位置,而咱們只有兩輛坦克……這一個地方還攤不上一輛坦克,那這下一場戰鬥……”
何利強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有句話叫對付坦克最好的武器就是坦克,這句話說的的確有它的道理。火箭筒的確也是一種很有效的反坦克武器,但它卻必須抵近‘射’擊,而且防禦力太差。就只有坦克,又具有防禦力又具備攻擊‘性’。可是我們現在……兩輛坦克跟敵人像螞蟻一樣圍上來的坦克比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麼。
“我有一個辦法!”想了想,吳營長就回答道:“我們兩輛坦克可以在三個突破口上機動,隨時打擊任何一個方向突破的敵人……”
我不禁搖了搖頭:“如果我們的坦克是敵人的t62也許還可以考慮,但我們的是59中……59中裝備的夜視儀允許你們在三個突破口機動嗎?你們的火力足夠大嗎?你們的裝甲足夠厚嗎?萬一再出現一輛t62,就別說機動了,咱們兩輛59中說不準都拼不過他們一輛t62!”
我這麼一說吳營長也就沒聲音了,我這不是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我這說的是事實。在戰場容不得我們說上半句假話,因爲每一個謊言,都會給我們自己的部隊自己的戰士帶來無可挽回的損失。
但是現在……咱們又能怎麼辦呢?
“營長!”何利強建議道:“能不能讓炮火封鎖這幾個突破口?再向上級多要求些炮火支援……”
這倒是一個辦法,大家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朱積興。
被硝煙薰得滿臉漆黑的朱積興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一點我問過炮團了,其實炮團現在也很尷尬。我軍不是大炮不夠用,而是白天對越軍發起總攻的時把炮彈儲備都打空了,爲我們提供火力支援的這些炮彈都是剛送上來馬上就打的!就爲我們提供這樣的支持還不知道能不能保證,更不用說用炮火多封鎖兩個突破口了!”
聞言戰士們眼裡都閃出一絲無奈,因爲任誰都知道,這場仗我們之所以能擋得住越軍的衝鋒,很大的一部份原因是我們有強大的炮兵後援。如果現在連炮火都不能保證了,那陣地實在是芨芨可危。
“營長……”一直沒怎麼吭聲的教導員這時‘插’了一句話:“咱們乾脆把橋炸掉吧!這樣就可以把五連調到其它方向防守了不是?越鬼子也少了一個突破口,咱們也可以節省些炮彈了不是?”
教導員話音未落,何利強和吳營長就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只有兩個突破口,我們兩輛坦克就正好一人一個!”吳營長贊成道:“再配上地雷,火箭筒,要抵擋住越軍的衝鋒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
何利強也贊同道:“我也同意炸橋,這樣我們至少不用擔心南區的越軍……”
“我們真的不用擔心南區的越軍嗎?”我反問道:“奇窮河寬度不過一百多米,越軍只需要把坦克開到河邊,就可以把炮管對準我軍的後背,再加上越軍坦克裝備有先進的夜視儀……如果我們沒有部隊防守的話,是不是就像靶子一樣任越軍坦克炸了?”
我這麼一說,戰士們就全都沒聲音了。
“那崔營長的意思是……”何利強朝我投來了詢問的目光。
我焦急的在戰士們面前走來走去,我知道現在時間緊迫必須想出一個辦法來。現在越軍還不知道我們的窘境,或者也是上一場戰讓我軍給打得損失慘重,生怕下次進攻還會重蹈覆轍,所以沒有馬上發起進攻。
但是,我相信他們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如果我還想不出辦法,那麼在敵人下一回進攻的時候只怕就是我們全軍覆沒的時候了。
看了看手錶,時間才指到十一點多,要想撐到天亮至少還有五、六個小時,這哪果是在平時,五、六個小時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但是在這爭分奪秒的戰場上,它就像是一道催命符……
“吳營長!”這時副營長貓着腰進來小聲對吳長輝說道:“許連長讓我來問你一聲,由於部隊傷亡太大,打曳光彈的戰士能不能調一部份歸建……”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四連有一個排的部隊打曳光彈爲吳營長的坦克指示目標,現在坦克部隊損失了半數以上,那麼打曳光彈的自然也用不着那麼多人了。
但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我聽到“曳光彈”這三個字突然間就有了一個想法,不由猛地站定問着吳營長:“敵人坦克的通訊系統怎麼樣?他們的坦克有特殊的敵我識別方式嗎?”
“敵人坦的通訊系統也不好!”吳營長回答道:“他們的t54、t55坦克幾乎跟我軍的59中一樣,沒有特殊的識別方式!”
“那就好!”我點了點頭,看着地圖想了一會兒,就說道:“我們不炸橋,不但不炸橋,還要放開2號高地與3號高地那條公路,讓越軍坦克進來!”
“什麼?”聽着我這話,戰士們全都不駭然朝我望來。
“營長是想吃掉越軍的坦克部隊?”何利強反對道:“可是我軍只有兩輛坦克,只怕這嘴張得太大了……”
“我軍坦克不出動!”我打斷何利強的話說道:“確切的說,應該是打幾炮就退回坑道!”
“什麼?”戰士們聽着就更是面面相覷,沒人明白我這是想幹什麼。
”計劃是這樣的!”我指着地圖上的大橋和2、3號高地之間的公路說道:“大橋與同諒公路幾乎就在一條直線上,越軍南邊的坦克往順着大橋往北衝,北邊的坦克順着公路往南衝。只要我們掌握好時機,再用坦克和曳光彈在中間挑拔一下,就可以讓敵人這兩支部隊衝到一起去……”
“唔!”聽到這戰士們才反應過來,不由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驚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