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華麗的府邸,一座房屋安靜地矗立在院子裡,四周一片寧靜,誰也不敢去打破此時的沉靜氛圍。
寬敞的院子裡空無一人,只餘下枯黃的落葉,翩躚落下,穩穩當當地掉落在乾淨的石板路上。
透過半敞開的窗戶望進屋子裡,只看見一抹挺拔修長的偉岸身影,正站在書桌後,寬厚有力的右手,持着毛筆,正凝神練字。
堪稱完美的側臉,顯得格外的棱角分明,宛如刀刻斧鑿般深邃明晰。漆黑如潑墨一般的髮絲,服服帖帖地披散在背脊上,卻依舊有着一輛縷髮絲,調皮地滑過肩頭,落在了胸前。
下筆如有神,皇甫逸握着毛筆,正專注地寫着字。
只見在書桌上鋪着的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着一個大大的“靜”字。
他需要安靜,需要冷靜,需要不去想那個女人。
只可惜,他根本做不到。
突然,緊閉着的屋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打破了此時的一室寧靜。
不悅地蹙了蹙眉頭,皇甫逸並未放下毛筆,只是出聲說道:“進來。”
只聽見一聲吱呀的開門聲,緊接着便是一道頎長的身影,正邁着大步走進屋子裡,徑直走到了皇甫逸的面前。
停下腳步,夜淵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便再次將頭低埋了下來,低沉着聲音,恭敬地說道:“王爺,屬下回來了。”
“可有消息?”依舊只顧着寫字,皇甫逸沒有擡頭看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
“回王爺。”夜淵的聲音又沉了幾分,“屬下又去了神御堂,依舊沒有查到任何有關玉佩的消息。”
“還是沒有消息麼?”停筆,皇甫逸凝視着那一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呢喃着說道,“難道,當年的傳言,是假的?玉佩的丟失,根本和神御堂無關?”
“若是與神御堂無關,那爲何在玉佩放置的地方,會留下神御堂的令牌,以及神無影的親筆留言呢?”夜淵也蹙了蹙眉頭,沉思着說道。
放下手中的毛筆,皇甫逸揹負着雙手,緩緩地踱到了窗前,背對着夜淵站立着,將視線投向了窗外,暗自思考起來。
玉佩丟失,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的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幾歲的孩童,記憶並不是太過清楚。
他只是記得,曾聽說,玉佩丟失時,放置玉佩的那個盒子裡,裝着一塊神御堂的令牌,以及一張神無影的親筆留言。
但他卻並未親眼見到那塊令牌與紙條,現在想來,或許真有可能與神御堂無關呢,不然,爲何夜淵幾次去打探,都無半點消息?
可是,若是玉佩的丟失,真與神御堂無關,那他們又該從哪裡着手去尋找?這天大地大的,要想找一塊玉佩,談何容易?
“不管玉佩的丟失,是否與神御堂有關,但神御堂卻是唯一的線索,不可掉以輕心。”緊擰着眉頭,皇甫逸沉聲說道,但心中也沒有萬全的把握。
夜淵點頭應道,卻突然顯得有些猶豫,張了張嘴,稍許過戶纔出聲說道:“屬下此番去神御堂,雖說沒打聽到玉佩的下落,卻見到了一個人。”
聽了他的話,皇甫逸不由地怔愣了一下,腦海裡頓時間浮上了一個念頭,就連他自己,也被這一念頭給嚇住了。
面色凝重,他微微扭頭看向夜淵,低沉着聲音問道:“你見到了誰?”
雖說他已經很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正常,但依舊有着一抹難以忽視的急切和着急。
夜淵的臉色也變得嚴肅凝重起來,他低垂着頭,抿了抿脣纔出聲說道:“屬下在神御堂見到了凌二小姐。”
還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般,真的是凌若瑤那女人。
她離開也有一段日子了,他卻一直沒有她的下落,卻不曾想,這次竟誤打誤撞,讓他知道了她的蹤跡。
只是……
“她怎會在神御堂?”皇甫逸轉身看向夜淵,英挺的眉頭緊蹙成了一團,冷聲問道。
凌若瑤這女人不是離家出走了麼?怎會出現在神御堂裡?神御堂是江湖門派,跟她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可偏偏她就真的出現在了神御堂。
“屬下也不知,只是在神御堂的後山,見到了凌二小姐,還見到了另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夜淵說着,聲音愈發的低沉起來。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皇甫逸一眼,打量着他的神色。
果不其然,在聽說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後,皇甫逸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陰鷙起來,面色格外的陰鬱暗沉,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情很不好。
“不認識的男子?”挑眉,皇甫逸冷哼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看來,這女人似乎過得挺不錯。”
他這話雖說得很平靜,但卻透着濃烈的怒意和狠戾。
夜淵也不由的心中一沉,悄悄地嚥了咽口水,趕緊再次出聲說道:“不過,看起來,凌二小姐與那男子的關係,似乎並不好。屬下因隔得較遠,並不清楚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麼,但凌二小姐的臉色卻一直不大好。”
“行了,你也不用替她解釋。”擺了擺手,皇甫逸打斷了夜淵的話,“待到本王親自詢問她之後,便會一清二楚了。”
“王爺這是要……”夜淵有些詫異,擡眼看向他,卻並未將話說話。
只因爲,皇甫逸已經搶先一步出聲道:“本王要親自去將那女人捉回來!”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凌若瑤那女人離開京城時,最後說的那句話——“有本事,你就在不派人跟蹤我的情況下,把我捉回來”。
他容忍她離開了這麼些日子,是因爲皇上不許他離開京城,再加之他並不清楚她的所在。
但此刻,他已經知道了她在何處,若是再不趕緊前去將她捉回來,萬一她離開了神御堂,他又不知該去何處尋找她了。
他可沒有派人跟蹤她,只是很巧合的,被夜淵看見了,然後告訴了他而已。。
“王爺,皇上不是不許你離開京城麼?”夜淵出聲說道,語氣裡帶着幾分擔心。
擺了擺手,皇甫逸揚起了線條優美的薄脣,語氣調侃地說道:“皇上又怎會在乎我呢?本王在皇上的眼中,不是一直都是一個沒用的人麼?”
但夜淵還是聽出了他話中的酸澀和不甘心,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地更加的擔心了。
“你立刻去準備馬匹,本王現在就要出發。”皇甫逸看向他,出聲吩咐道。
他發現自己的心情很是激動,似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恨不得立馬飛到神御堂,找到那女人。
不敢有所怠慢,夜淵立馬便領命下去準備馬匹。
接連深呼吸了兩口氣,待到將自己那激動不已的心情整理了一番過後,皇甫逸這才邁步,快步朝着前院大門的方向走去。卻在中途,轉道去了一趟自己的房間。
一路徑直來到王府大門口,夜淵已經將馬匹準備好了,只不過卻是兩匹馬。
走到夜淵的面前,皇甫逸接過他手中的繮繩,吩咐着說道:“你不必隨本王前往。本王一個人前去,你留在府中,留意京城裡的動靜。”
“王爺……”夜淵顯得有些爲難,請求地看着他。
“你不必多說,本王已經決定了。”擺手阻止了夜淵接下來的話,皇甫逸一臉嚴肅地看着他,語氣堅定不容反駁。
心知他不會改變主意,夜淵也只得點頭答應下來,目送着他策馬離開。
直到皇甫逸的身影遠道已經看不見,夜淵這才收回視線,將自己的馬匹交給了守門的下人,自己便邁步朝着府裡走去。
卻不想,這纔剛邁進大門,便遇上了從院子裡走出來的姚青茹。
斂了斂神情,他走到姚青茹的面前,朝她拱了拱手,行禮道:“見過姚側妃。”
擺了擺手,姚青茹面色平和,語氣隨意地說道:“剛纔,我似乎見到王爺出府了,不知,王爺這是要去哪裡?”
俊朗的臉龐上,沒有半點神情變化,始終是一付冷峻嚴肅的神情,夜淵低垂着眼瞼,聽不出情緒地說道:“屬下也不知王爺要去哪裡,王爺的事情,豈是隨意打聽的?”
一句話,便將姚青茹給噎得說不出話來。
神色顯得有些尷尬,她訕笑了兩聲,移開視線,笑着說道:“我也只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又怎會打聽王爺的事情呢?你一直在王爺身邊伺候,得多上上心纔是。”
“姚側妃儘管放心,王爺的事情,屬下自會盡心盡力。”夜淵再次拱手說道,“若是姚側妃沒別的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
“你且去忙吧。”擺了擺手,姚青茹便將他遣退了。
待到夜淵繞過她徑直離開後,她才轉回身去,看向離開的他,一張美麗的臉龐上,卻露出了一抹冷冽的淺笑。
這夜淵還一向不識好歹呢,她好言好語和他說話,他竟敢對她如此冷淡。他一直跟在王爺身邊,會不知道王爺去哪裡,去做什麼?
冷哼一聲,她轉頭再次看了一眼王府大門,便邁步徑直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就算夜淵不說,她也能夠猜到。
能讓王爺如此上心的,除了凌若瑤那女人的事情,還能有何事?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凌若瑤已經離開了王府,還能招惹上王爺,甚至還讓王爺獨自一人去尋她。
自她離開偏院後,便將自己在偏院時,所錯過的事情,全都知道了,也知道了凌若瑤離開京城的事情。
雖說這王府裡,除了她之外,還有蘇玉荷,但她卻並未將蘇玉荷放在心上,根本不足爲懼,她最爲畏懼的,便是凌若瑤。
她在偏院裡,所受的那些苦,都是拜凌若瑤所賜,若是她再回到王府,繼續做王妃,她更加不能容忍!
只可惜,她現在連王爺究竟去了何處也不知道,更加不能阻止王爺將凌若瑤那女人帶回了。
走在回去自己院子的路上,姚青茹突然停下了腳步,脣邊勾起一抹詭譎的笑容,她扭頭朝着跟在自己身邊的丫鬟說道:“我似乎有好些日子沒進宮給珍妃娘娘請安了,今日咱們還是進宮去給珍妃娘娘請安吧。你且去準備馬車。”
丫鬟領命,便趕緊退了下去。
冷笑出聲,姚青茹恨得咬牙切齒,嘴裡自言自語道:“王爺,臣妾阻止不了你,但皇上總能阻止你吧?若是皇上知道你離開了京城,會不會立即將你召回呢?”
美豔的臉龐上,露出了猙獰的神情。
姚青茹的計劃,是進宮給珍妃請安,並將皇甫逸離開了京城的事情,透露給珍妃,希望能通過珍妃的口,告訴給皇上。
但只可惜,她的算盤打錯了。
她忘記了一點,珍妃見到皇帝的時候並不多呢,若是等到珍妃見到皇帝,再將皇甫逸離京的事情告之與他,只怕皇甫逸已經返回京城了。
不過,雖說事情並非按照她的計劃進行,但最終的結果,卻是一樣,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珍妃並未將皇甫逸離京之事告之皇帝,卻是告訴了皇甫軒。
“娘娘不必擔心。”看向面前一臉沉重的珍妃,皇甫軒揚了揚脣角說道,“兒臣定會稟明父皇,讓父皇將老四召回京來,娘娘也不必擔心老四的安危。”
然而,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深處卻閃過了一絲詭譎,甚至帶着狠戾的神情。
珍妃點了點頭,但面上卻看不出太多的擔心之情,反倒顯得很是不以爲然:“你且看着辦吧。”
告別了珍妃,皇甫軒便徑直朝着皇帝的御書房走去。
每天的這個時辰,皇帝都會在御書房批改奏摺。
一路來到御書房,在得到了皇帝的許可後,皇甫軒這才邁步走進了殿內。
走到正埋首批改奏摺的皇帝跟前,皇甫軒恭敬地行禮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起來吧。”沒有擡眼看他,皇帝依舊專注於批改奏摺,但整個人卻顯得羸弱了許多,頭髮也比之以前更加的蒼白,說話間,也會大口大口地喘氣。
果真是上了年紀,身體愈發的虛弱了。
見他這般模樣,皇甫軒不由地蹙了蹙眉頭,沉聲說道:“父皇還是先歇息一下吧。雖說前朝事情重要,可父皇您的身體更重要呀。”
皇帝依舊只顧着批奏摺,卻是朝着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囉嗦:“說吧,你來找朕,所爲何事?”
“兒臣只是進宮給父皇請安。”拱手,皇甫軒微垂着頭說道,“見父皇如此勞累,兒臣很是自責,恨自己不能替父皇分憂。”
“你有這份心就行了。”皇帝嘆了一口氣說道,也終於擡頭看了他一眼,“你們幾兄弟,也就數你最有心,幾乎每日都會進宮給朕請安。”
“父皇過譽了,兒臣孝順父皇,那是兒臣的該做的事情。”皇甫軒擺出一付謙虛的模樣,脣邊卻勾起了一絲詭笑,“兒臣與幾位兄弟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大哥德才兼備,老三性格爽直,老四沉穩有謀,老六天性純良。兒臣卻並無過人之處。”
“你都快把他們幾個誇上天了!”皇帝擺了擺手,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都是朕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爲何卻不是每個人都那般爭氣?”
“父皇不必擔憂。”皇甫軒急忙出聲說道,“兒臣定會與幾位兄弟,一同努力替父皇分憂。這不,老四就離京去辦事了。”
皇帝怔愣了一下,纔出聲詢問道:“你說什麼?老四離京了?”
皇甫軒訕笑了兩聲,有些躲閃着他的目光,猶豫着說道:“兒臣也只是聽說,並不確定,說不定只是有人造謠呢,老四他就在府中呢。”
“哼,你倒是說說,是誰造的謠?”
“兒臣也只是道聽途說。”皇甫軒趕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地說道,“兒臣心知不該聽信謠言,惹父皇不高興,兒臣甘願受罰。”
睨着跪在地上的皇甫軒,皇帝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你且起來吧。你不是道聽途說,或許老四他真的離京了。”
他可是還記得,前些日子,皇甫逸進宮,請求他允許他離開京城,只是被他一口否決了。
卻不曾想,今日他竟然一聲不吭的,便私自離開了京城。
“父皇,您也不要責怪老四。”站起身後,皇甫軒悄悄打量着皇帝的神色,低聲說道,“想來,老四也是因擔心邊城戰事,纔會離京吧。或許,他正是去了邊城也說不定呢?”
“去了邊城?”皇帝更加的不悅了,說話的聲音也更加冷冽起來。
邊城戰事不斷,兩國交戰,皇甫逸竟私自去了邊城,這還了得?
周身縈繞着憤怒的氣息,皇帝沉默不語,臉色極爲難看,心中暗自琢磨着,這皇甫逸去邊城,究竟是所爲何事?
他是即刻派人去將他捉回,還是靜觀其變,看他究竟要耍什麼花招?
沉思了片刻,他這纔出聲說道:“既然你也說他是因擔心邊城戰事,纔會主動去邊城,忠心可嘉,朕也就不懲罰他了,就隨他去吧。”
在經過一番沉思後,皇帝還是決定暫且不捉回皇甫逸,靜觀其變,再行做決定。
他一直警惕着這隻沉睡的野獸,這野獸是要醒來了麼?不過他身爲獵人,就算野獸醒了,那又如何?
“若無其他事,你且退下吧。”收起了思緒,皇帝出聲將皇甫軒打發了下去。
走出御書房後,皇甫軒的臉色並不好看,甚至顯得有些憤恨。
他本以爲,皇帝會派人將皇甫逸捉回,並嚴厲的懲罰他,卻不想,皇帝竟放任不管,任由他胡鬧。
不過,這人一旦離開了京城,有些事情可就不受控制了,天高皇帝遠,誰管的了那麼多呢?
因那日偷偷去神御堂的後山,被神無影知道後,凌若瑤遭到了他的嚴厲責罵,並告誡她,不許再進入後山半步。
自從得知了神無影與自己那未曾見過面的孃親,之間的那些往事後,她對神無影的看法,也有所改觀,從心底裡將他當做自己的長輩看待,所以,面對神無影的責罵,她也並未感到不悅。
而對於這個,自己救命恩人的女兒,神無影也是真心地將她當做家人,當做晚輩,不然,在得知她去了後山,也不會如此憤怒。
只因爲後山地勢險峻,不但會出現一些野獸,有時還會有一些賊人或者其他幫派的仇敵,前來找事。
雖說這二十多年來,神御堂在江湖中的地位,以及江湖人對神御堂的看法,都有了很大的改觀,但這並不能說明,神御堂就沒有仇敵。
就連神御堂的弟子,也很少進入後山,這也是神無影不許凌若瑤二人進入後山的原因。
而那日,主僕二人進入後山,還能平安返回,也只能算是二人運氣好,沒有遇上任何的危險。
但難保下次也會這般好運。
那日被神無影責罵了一番後,凌若瑤也安分了許多,乖乖的呆在屋子裡,偶爾出去在院子裡逛逛,也沒有想着離開神御堂,繼續去遊山玩水,更沒想着再次去後山逛逛。
這日,凌若瑤在彩芝的陪同下,離開屋子,沿着蜿蜒曲折的長廊,漫無目的地閒逛着,一直從山莊的後方,一直走到了前方,衆弟子練武的地方。
看着衆弟子精神抖擻的練武,主僕二人也覺得自己熱血沸騰了起來,恨不得伸展一下拳腳。
只可惜,兩人都是沒有半點功夫底子的平常人。
坐在附近的石桌前,凌若瑤雙手撐着下顎,面色嚴肅地看着那些練武的弟子,腦海裡開始幻想着,若是自己也有一身高強的武功,那該多好?
走遍天下,誰也不怕了。
強盜土匪?靠邊站,她一根手指頭便能把他們打趴下!
武林中人?沒問題,她揮一揮手,便會叫他們跪下磕頭求饒!
變態斷袖男?好說好說,她一口口水,就能把他淹死!
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的凌若瑤,突然怔愣了一下,白皙俏麗的臉蛋上,是一抹詫異怔愣的神情。
自己怎會突然想到皇甫逸那個變態斷袖男?還想着一口口水就把他給淹死。
是她這幾日太過無聊了,纔會胡思亂想,沒事找虐麼?
趕緊搖了搖頭,她甚至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努力地將腦海裡那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欠扁臭臉給甩掉。板矗下時。
只可惜,不管她如何努力,那張俊朗剛毅的臉龐,依舊盤旋在她的腦海中。
甚至還因爲她的努力甩掉,而愈發的清晰明瞭,甚至還變換着各種表情。
她想她是快要瘋了。
騰地站起身來,她邁步便往山莊後院,自己所住的屋子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兒?”不明白她這是怎麼回事,彩芝急忙出聲問道,也站起身來,邁步跟在了她的後面。
並未回答她的話,凌若瑤只顧着低頭往前走,俏麗動人的臉蛋上,卻是一付煩躁惆悵的神情,清秀的眉頭緊蹙成了一團。
她怎麼就想到皇甫逸了呢?
“小姐,你慢點,小心摔着。”彩芝一邊快步跟上她,一邊擔心地喊道。
此刻,彩芝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烏鴉嘴。
她這纔剛喊着,讓凌若瑤小心,別摔着。走在前方的凌若瑤,立馬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往前撲去,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了。
“小姐——”
說是遲那是快,就在凌若瑤的鼻子,距離地面幾乎只有一個巴掌遠的時候,她的身子突然停止了降落。
原本因爲害怕而緊閉着的雙眼,也緩緩睜開。盯着地面,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而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勒住了,勒得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她忍不住在心中腹誹道,她沒有摔地上,難道還要被勒死麼?
急忙揮舞着雙手,她試圖站起身來,並想要擺脫那一道可以將她勒死的力量。
而下一刻,她只感覺整個人突然被一道大力牽引着,一下子便站了起來,而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邊還站着一人。
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她趕緊喘了幾口大氣,纔看向面前的映雪,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着說道:“謝謝你啊,不過,你下次可以不扯我的衣領麼?”
映雪那美豔的臉上,依舊冷若冰霜,但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兩下。清了清嗓子,她歉意地說道:“抱歉。見你快要摔地上了,一時情急之下,纔會扯着你的衣領。”
急忙擺了擺手,凌若瑤趕緊出聲說道:“沒事沒事。是你救了我,該是我感激你纔是。”
也沒再說話,映雪只是微微頷首,便繞過她,徑直離開了。
看着逐漸走遠的映雪,凌若瑤忍不住搖頭嘆息着說道:“美則美矣,只可惜,太冷淡了。”
“是呀,真是可惜了。”彩芝也看着映雪那婀娜的身影,搖頭道。
轉回頭來,凌若瑤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沒好氣地說道:“你這丫頭,裝什麼深沉?趕緊回去了。”
說完,自個兒便率先往前走去。
揉着自己的後腦勺,彩芝撇了撇嘴,小聲地嘀咕道:“人家也是跟你學的嘛。”
兩人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走進屋子後,凌若瑤便徑直坐在了圓桌前,拎起茶壺便要倒茶。
搖了搖茶壺,卻發現沒水了。扭頭,她衝彩芝喊道:“彩芝,沒水了,去燒壺水來。”
趕緊上前接過茶壺,彩芝便退了下去。
待到彩芝退下後,凌若瑤單手撐着腦袋,歪着頭,無所事事地打量着屋子。
突然,她的視線落在了面前的圓桌上,安靜擺放着的那一支精緻髮簪上。
剛進屋時,她只顧着倒水,而沒有注意到,桌上竟擺放着一支髮簪,現在看見後,她卻不由地驚住了。
只見這支髮簪安靜的放在桌上,簪花的一端朝着房屋大門,而尖端卻朝着房屋後方,直指後山的方向。
拿起髮簪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她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但確定過後,她更是震驚不已。
這支髮簪,分明是她的嘛,但卻在離開四王府的時候,她刻意留在了府裡,沒有帶走。
只因爲,那支髮簪是她進入四王府後,纔得到的,她認爲,那並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纔沒有帶走。
而她之所以一眼便認出了髮簪,是因爲有一次,她不小心將髮簪掉在了地上,將髮簪的一角給摔碎了,有着小小的缺陷。
這支本應該在四王府裡帶着的髮簪,怎會出現在神御堂?還如此準確的放在她的房間裡的桌上。
心中充滿了疑惑,她暗自沉思了起來,精緻的眉頭也緊擰成了一團,神色凝重。
她將髮簪,按着原本的擺放,重新放回了桌上,在仔細地端詳了一陣後,她突然拿起髮簪,騰地一下站起身來,邁步便走出了屋子。
走過迂迴的長廊,她避開所有神御堂的弟子,獨自一人,朝着後山的方向走去。
這一刻,她已經忘記了神無影的叮囑和警告,也顧不上若是彩芝發現她不見了,會是什麼反應。
此刻,她只想知道,這支髮簪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何會出現在她的房間裡?是誰放在她的房間的?
在她的腦海裡,一直盤旋着一個念頭,而這個念頭,卻讓她很是震驚和難以接受。她甚至更希望那是自己的臆想。
躲過了所有的弟子,她走出了神御堂的後門,來到了後山。
沿着崎嶇的道路走去,她一邊走着,一邊四處張望着,尋找着任何的蛛絲馬跡。
可一路走來,她卻顯得有些失望。
她根本沒見到一個人影,也沒找到任何的線索。
繼續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了後山上的那一片竹林處,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清冽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緊盯着前方。
只見在離她約莫十米遠的地方,站立着一道挺拔修長的偉岸身影,高大的身影,籠罩在竹林的陰影中,卻顯得他更加的如夢似幻,宛如神祗一般,讓人望而卻步。
有風吹過,撩起了那頎長身影的墨黑髮絲,輕舞飛揚。
凌若瑤就這麼凝視着那一道熟悉身影,嘴角竟不自覺地向上揚起了一道淺淡的弧度……